第37章 莲妙之死

姬鸿屹六岁的时候，一个人住到星辉院，由逸王亲自教导，众奴仆照顾。正式脱离王妃傅菡瑜的教养。

        考虑到他还是个孩子，身边都是大人照顾不贴心，王妃挑选了四名年龄相仿，出生清白的婢女照顾他，便是：莲妙，莲心，莲衣，莲柔。

        其中，莲妙年龄最大，十岁。

        莲妙长得好，性子活泼开朗，做事也十分麻利，把姬鸿屹照顾得分外妥帖。

        姬鸿屹对她也是格外依赖，直接唤她：妙妙。

        每一日，他睁开眼睛便要找妙妙，睡前也要妙妙陪在身边。

        莲妙于他，可谓扮演着各种角色，如母，如姐，如伴，如知己。

        随着年龄逐渐长大，两人感情越发深厚。

        姬鸿屹十四岁时，莲妙十八岁。

        或许是考虑到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莲妙有了换个角色与姬鸿屹相处的想法。在伺候姬鸿屹入睡时，自己也睡到他身边，引导他探索女子的身体。

        这种事对于豪门大户的子弟来说，倒也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可坏就坏在，姬鸿屹是打小与云裳公主有婚约的人，而且院中除了莲妙，还有另外三名被冷落后不甘心的婢女。

        三名婢女添油加醋地把事情传了出去，消息很快到云裳公主耳中。

        “那年的云裳九岁。九岁的孩子才多大一点？可你能想象吗，就是那么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竟然指使几名男子半夜绑架了莲妙，并将她掳到后山残忍杀害。”姬鸿屹呼吸有点急促地道，时至今日，他的愤怒依然无法掩饰。

        牟灵犀想起自己也被掳到后山的事，情不自禁地遍体生寒。

        姬鸿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讲道：“他们把莲妙害死后，还故意引我去看，莲妙的死状有多可怖，你绝对想象不到。”

        “我看到莲妙的尸首后，大哭呕吐，甚至吓晕了过去。之后又被恶梦吓醒，醒来后又大哭，饭也吃不下，水喝下去也会吐出来，难受得只想跟着死去。“

        “眼看我也要跟着去了，我爹终于想了个办法。他找来三个跟我年龄相仿的男孩，让他们打我，暗示我他们就是害死莲妙的人。我怒了，拼命去打他们。我打不过，爹就让我吃点东西，又让武师指导我如何跟他们打。”

        姬鸿屹把三个孩子当作假想敌，每日拼命练武，终于感到累了困了，再加上逸王亲自日夜陪在身边鼓励他开导他。才终于从莲妙被害的梦魇中逐渐走出来。

        那之后，姬鸿屹醉心于习武，也不再依赖任何婢女。如此五年如一日，功夫大为精进。

        那年，皇帝皇后请逸王夫妇进宫，商议他跟云裳公主的婚事。姬鸿屹听说后，偷偷逃走，便是一去边境三年参军打仗。

        “我对云裳毫无半点男女之情，甚至看到她只觉得那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活物而已。可她是公主，我想了多种办法也摆脱不了这场婚约。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心里有多绝望你无法想象，如果不是怕皇上为难逸王府，我真想再逃一次再也不回来。我甚至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牟灵犀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我真的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姬鸿屹眼中弥漫着一层雾汽，这件事埋藏在他心底多年，今日终于说出口，那些阴霾也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出口，缓缓开始散去。

        半晌，姬鸿屹收拾了心情，眼神坚定地看向牟灵犀：“我明日进宫去找云裳，我一定要她发誓婚后不再伤害你。”

        牟灵犀看向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翌日，姬鸿屹一早便进宫去，要求推迟婚期，并找云裳谈判。

        一个时辰后，姬鸿屹离开皇宫。

        他走后，云裳公主又是大发雷霆，砸了一屋东西。

        京城，鸿源商行。

        此铺专门经营海产名品，例如珍珠，珊瑚，砗磲饰品，干鲍鱼等。顾客皆是京中权贵，富甲。

        逸王将牟灵犀安排在此店中，并让自己的得力助手裘初云亲自指导她。

        每日早上，姬鸿屹亲自牟灵犀和刘香香到店中，下午又接回去。两人俨然恩爱小夫妻一般。

        裘初云看在眼里，得空亲自去跟逸王汇报情况。赞牟灵犀勤勉好学，姬鸿屹更是温柔得让他吃惊。

        逸王听罢心中甚慰，于他来说，只要儿子高兴幸福，他都支持。至于牟灵犀的出生和长相，他根本不在意，逸王府还需要他人的权财来衬托吗？

        相反，只要让儿子不痛快的人和事，他都会尽全力帮他扫平障碍。

        如此转眼到了年底，牟灵犀提出回家过年，等年后过了正月十五，也就是姬鸿屹跟云裳公主大婚后她再来京城。

        姬鸿屹想到这么长的时间她都不在，心中自是难舍难分，思来想去，决定亲自送她回根牟。

        牟灵犀劝不住，只能由着他。

        天空萧瑟，寒风料峭。

        从京城前往根牟的官道上，两辆马车，前后再跟八名侍卫骑马随行，徐徐前行。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貂毛毯，烧着小暖炉，温暖如春。

        姬鸿屹和牟灵犀依偎在一起说笑闲聊，哪有半分舟车劳顿的样子，直比在京城待着还闲适。

        “王爷竟然因为那个叫武嫦曦的女人这么多年都没跟你娘同房？难怪你娘开口闭口叫她毒妇。那她现在在哪？”牟灵犀惊讶地问。两人聊起了上一辈人的八卦。

        姬鸿屹无奈地舒一口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如今就在京郊，跟她侄子，莒国三皇子戎鲲在一起。不过此事我娘并不知晓，否则她又要睡不着了。”

        “那她这些年有派人害你吗？”

        “她哪里敢派人害我，她要害我我爹第一个饶不了她。就我娘老觉得她神通广大会暗中害我，从小把我圈在府中，里三层外三层地派人守着，箍得我喘不过气。”

        牟灵犀沉思，“既然她是莒国人，那她又是如何跟你爹认识，又如何跟你娘结仇的？”

        姬鸿屹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他们自然也不会把这些事讲给我听。”

        牟灵犀想起逸王身边还有几个侍妾，又问：“对了，你爹身边不是还有好几个侍妾吗，他们为什么没有生育一男半女呢？”

        姬鸿屹自嘲地笑笑，“这就是皇上和皇后的手笔了，当然，还有我娘。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我爹的委屈不比我少。”

        牟灵犀不可思议地倒吸一口凉气，“皇上和皇后这也实在太过分了。”

        姬鸿屹又道：“皇后手段狠辣，连先皇后都斗不过她。先皇后甚至为了保全自己儿子，也就是现太子姬昊苍，连后位和性命都一同让了出去。云裳有这样的娘，可想而知心肠有多狠毒。我也是实在不理解皇上，为何会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

        牟灵犀越听越惆怅，“既然如此，皇后能饶得过我吗？她会不会出手对付我？”

        姬鸿屹眉头微蹙，思索片刻道：“我已经答应跟云裳成亲，皇后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动手。”

        说完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一直以来他都提放着云裳，却忘了皇后。身为云裳的母亲，又高高在上心狠手辣，她岂会坐视女儿受委屈而无动于衷？

        姬鸿屹看看一脸担忧的牟灵犀，今日还真是多亏她提醒。可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担忧，怕吓着她。转念想着，皇后肯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牟灵犀动手，无论如何她也要顾及着云裳的幸福吧。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压根没打算好好对云裳。他做不到，实在对她无感。

        想到连娶个女人也要被人左右，姬鸿屹暗暗咬牙，胸中感到无比憋屈愤懑。

        到底要下一步怎样的棋才能彻底掣肘云裳母子呢？姬鸿屹暗中思索着。

        一路说说笑笑，游山玩水，不知不觉十天一晃过去，牟灵犀终于再次回到根牟。

        根牟城，明显比京城暖和，只是没有京城热闹。

        城东，一座气派宁静的宅子，是逸王多年前便在根牟置办下的产业。

        一行人到达根牟后，径直去往宅子落脚。

        宅子门口，蛎子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提出自己先回村里去，也好提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牟家人。

        牟灵犀拉他走到一边，小声道：“蛎子，我跟世子爷的事，你暂时不要告诉我爹他们好吗？”

        她虽然跟姬鸿屹在一起了，可还没成亲，没名没分的，说出去没人相信不说，可能还传出不少风言风语。实在没必要。

        蛎子压根不想跟人提姬鸿屹，爽快地应下。

        别过她，转身匆匆往城门走去。

        时值腊月初八，根牟素有过腊八节的习俗，城中节日气氛格外浓郁。

        姬鸿屹带牟灵犀和一众侍卫，在酒楼订了包厢一起过腊八节。

        吃过饭出来，一行人又在街上闲逛消食。好久不曾如此轻松，都倍感惬意。

        忽然，背后一道声音传来，“恭喜姑娘，得偿所愿。”

        众人纳闷地转过身，牟灵犀一愣，竟然是那个算命的老道！

        老道笑眯眯地看看她，又看看姬鸿屹，一脸讨红包的讨好笑容。

        “他是你亲戚吗？”姬鸿屹纳闷地问。

        牟灵犀摇头，尴尬地道：“不是，他是个算命的江湖术士。他之前给我算过一次命，说我会嫁给天潢贵胄之人。”

        “这么准？！”姬鸿屹惊讶。

        “哪里准了，不是还没嫁吗。”牟灵犀嘀咕。

        “早晚的事。”姬鸿屹在她耳边道，看向侍卫，“肖云，给这位道长一些银子，请道长也喝碗腊八粥。”

        “是，爷。”肖云应下，摸了一锭宝银给老道。

        老道捏着银子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将银子揣进怀中，拱手行了个抱拳礼，笑眯眯地走了。

        姬鸿屹看着老道的身影远去，忽然叫起来，“不好，忘了让他再给我们算算几时会有孩子，会有几个孩子。”

        说罢看向气得准备捂他嘴的牟灵犀，忙抓住她的手握住，“下次应该还有机会。”

        腊八已过，又过了两日，姬鸿屹竟还没有回京城的意思。

        牟灵犀催他，他便说只要能赶在大年三十前回去即可，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

        可他这边不急，永田村的牟家却等不及了。牟家和见女儿迟迟不回，亲自找到了宅子前。

        仆人进来禀报，牟灵犀吓了一跳，赶忙跑到门口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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