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乌云压顶

议卫家事厅里众人都被卫宣剿灭霍山贼的事情振奋，见到卫宣自然很是热情地打招呼，唯独正在看卫宣带回来的行县日志的裴盛眉头紧锁坐在原地。

卫通和卫和很是好奇，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比好好庆祝一番更重要的事情，卫和于是悄悄第来到裴盛身旁拿起一个他刚刚看过的竹简。

只是匆匆几行，卫和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兄长卫宣喃喃问道：“这……这些都是真的吗？”

卫宣表情凝重地点点头点点头，众人一下就被勾起了好奇心，这时候坐在太师椅上的卫肃说道：“和儿，你将竹简给大家分一分。”

卫和点头然后抱起放在裴盛案边的竹简先来到卫肃案前，卫肃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先分给其他人。

卫和分发完竹简就来到卫通身旁，想着赶紧和三兄离开这里，却被卫肃叫住：“你们两个也留下来听一听吧。”

两人无奈只好在卫宣下首坐下，卫通则是一脸嗔怪地看着卫和，本来父亲教训二兄的时候他就想离开，现在卫家核心成员要讨论大事，他最烦这些了。

众人很快手里都拿到了竹简，这些都是白虎堂成员长年累月搜集加上这段时间实际走访的记录，众人一个个看的都变了颜色。看完之后又互相交换竹简，很快众人基本上将卫宣这段时间辛苦得来的行县日志浏览完毕，再看众人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卫峥看看众人，今日议事厅中除了卫通和卫和两个未成年的就属地位最低只能率先发言抛砖引玉：“如此看来太平道席卷河东就在旦夕之间，我卫家身为河东第一家族，必定会成为太平道的主要目标。仲道在霍山当机立断算是敲山震虎，但也打草惊蛇了！峥以为卫家应该将目标转移，之前仲道分析的朝堂上那几股力量都有可能，我是认可的，但是襄陵事件实在蹊跷，能够让襄陵分属于外戚、宦官和士人集团的三方势力联合起来对我卫家出手，峥以为当日王郡丞办案可能还真是得到了什么启发，说不得太平道已经将襄陵彻底渗透，也就是说太平道想将河东当做下一个巨鹿，襄陵就是下一个广宗！作为河东第一家族的卫家面临的可能就是灭族之危！”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卫肃和卫宣尤甚，不过卫肃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微笑，卫宣则彻底佩服了卫峥的战略眼光，自己是因为清风寨四当家的听闻唐通所说，再联系到当日排字岭和霍山、襄陵之间的关系而做出的判断，不但是许多事情的亲历者，还有白虎堂的情报佐证。卫峥只是简单地凭借一些记录，竟然如此快地推断出这样一个几乎接近的结果。

所有人都明白当年黄巾军对世家大族的破坏是卫家这样的家族不能接受的，和普通的山贼土匪劫掠对象多是贫苦百姓不同，黄巾军是联络贫苦大众针对世家豪族在内的所有人动手。他们不是单纯地劫掠财富还要改天换地！

卫峥语出惊人被众人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卫宣及时为他解围：“我们前往霍山之前，霍山清风寨的大当家已经和唐通商量是准备将计就计抢劫我们的粮车之后就迁徙，迁徙的目的地是王屋山，而之前清风寨山贼流窜到排字岭作案的报酬是粮食一万石！也是准备直接运送到王屋山去的。所以我赞成四兄的推测，王屋山有可能有人接应他们，甚至他们已经做好了迅速扩大队伍的准备。”

众人看看卫宣再看看卫肃，从两人的表情上似乎也看到了一张巨大的网正朝着卫家笼罩过来！等到一切掀开的时候可能就是卫家被倾覆的时候。

卫家人当然不会自大到认为当今朝堂上角力的三股力量宦官、外戚和士人集团会联合起来对付卫家，如果真是那样卫家早就灰飞烟灭了！

那么能够将襄陵分属于三个阵容的人揉到一起来对付卫家的很有可能就是太平道，或者准备利用太平道获益的势力。而襄陵的杨家很有可能就是被太平道当做拦路虎铲除的！在这些人眼里卫家只是比杨家更大一点的目标而已。

卫成再也坐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卫肃一歉身说道：“都怪老夫无能，白白浪费了十几年的时间，白虎堂在我手里竟然沦落到家族面临生死存亡之危机却丝毫没有察觉，幸宗主慧眼如炬，仲道当机立断调整方向这才查出蛛丝马迹。”

卫肃摆摆手：“四叔，这事情不怪你，是我的责任，大汉呈平两百年，我以为将卫家带上新的高峰，除了追赶那些海内望族之外就是寻找合作伙伴。这些年白虎堂为我卫家与其他家族联姻做出了巨大贡献，我卫家在海内也是威望日隆，虽然还不如汝南袁氏和弘农杨氏，但在我想来假以时日必定能够达到他们那样的高度，甚至超越他们。

想我卫家过去十年先后与颍川钟家、荀家、河内韩家联姻，若是太平盛世这些家族必定成为我卫家走上巅峰的强大助力。

奈何世道变了，乱世来临，其实两次党锢就能看出一些端倪，家族的威望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在乱世中自保才是首要的。幸亏我卫家有文嵘和仲道这样的年轻人啊！真是天不亡我卫家，哈哈！”

众人一听也是纷纷点头，单纯从家族经营上来讲，现在卫宣的三位姐姐嫁的人看起来似乎平庸，实际上无论是大姐夫钟繇还是二姐夫韩浩在即将到来的乱世是很有可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将卫家拉出泥潭的人，而三姐夫荀湛更是颍川荀家的子弟，曹老板前期的大总管荀彧的四兄！

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乱世，卫家的这一些列动作都是颇具战略眼光的。所以在听闻促成自己三位姐姐婚事上白虎堂出了不少力，卫宣对于白虎堂的感观顿时好了许多。

卫峥被宗主如此表扬脸有点红，看看自己的父亲，再看看大哥卫宁，两人都是微笑着点头，显然对他之前的表现很满意。

卫成也是变换了表情他脑海里浮现的是三年前各地白虎堂汇报上来的黄巾起义的时候的情景，说道：“祖宗保佑，我卫家有仲道和文嵘这种年轻人。既然你们都能看出来，我想在坐的差不多也感觉到危险了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当然是当机立断，斩断太平道发展渗透的源头，郡北诸县令长的庇护和不作为是太平道能够如此顺利渗透的根本原因，那些无良豪族残暴虐民则为太平道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信徒。我卫家当与仲道一起上书太守，要求立即整治郡北！”

想到卫家可能面临的威胁，卫峥言语之中南面有些激动。

卫宁看了一眼对面的裴盛淡淡地说道：“府君性宽仁，断然不会答应的！”

裴盛点头，他和卫宁是太守阴德直接下属也是河东太守府衙门权利比较重的两个，所以对于太守非常了解，卫宁这是客气，翻译一下就是胆小怕事还懈怠，当初襄陵杨家被冠上勾结黄巾余党罪名，若是他勤快一点想来也不至于杨家人死的不明不白，也不至于杨家的杨奉会这么快聚集上千人寻仇。

这次襄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委派郡丞前往，案件调查清楚了，霍山贼也被浇灭了在阴德看来就是功德圆满，他肯定不想节外生枝。

想了想裴盛说道：“后日便是府君升堂之日，到时候仲道直接带着这些行县日志递交给府君，我和文安兄再从中转还，兴许能够让府君同意择一二典型整治一番。”

卫宣一听心都凉了，裴盛这么说就等于告诉自己别对阴德抱太多的期望，如此一来难道要听任太平道在河东发展？

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事，问裴盛道：“表兄，购粮赈灾的事情怎么说？”

“你上次写信回来我就和府君说了，他没有同意，不过我会尽力说服府君多少从外郡购买些粮食。但是你知道的，河东人口虽众却多贫困之地，尤其是郡北，府库也不充裕。”

“不充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看到襄陵那样的事情重演，还是说等到太平道杀进城内来，所有的钱财都便宜了贼人？”卫宣压不住火了，连裴盛都这么说那太守阴德哪里肯定是当没听过这回事了。

卫肃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仲道，巨开是河东主薄，郡内有多少家底他是知道的，加上阴河东本来就节俭，从外地购粮赈灾怕是难以成行啊。”

卫宣嘴角抽动，如今已经是冬天，过了年如果太守府再不赈灾，太平道肯定会蔓延，然后白波军起义的时候肯定能够迅速聚拢几万人。有了张角的例子在前，大部分人是不愿意饿死的，只要有一丝生机他们都不会错过，而太平道蛊惑人心的力量是超越官府的，现在官府居然放弃赈灾，等于彻底放弃了与太平道争夺民心，那么河东的未来将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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