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宽敞的教室，何西烛独自坐在角落里，仿佛即将到来的热闹与他毫无关系。

        温筱宁望着男孩的背影，转头问老师，“小杨老师，为什么何西烛不跟我们一起玩呀？”

        班里的女生都在缠着老师绑头发，男生则追逐打闹，兴奋极了，只有何西烛孤零零地坐座位上望着窗外发呆。

        小杨老师：“小烛喜欢安静，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哦。”

        小杨老师带了三班一年，发现何西烛是班里最特殊的小孩。每天上学放学，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接送，只有他每次都自己跟校车走。在班上也没有存在感，喜欢独处，从未主动交过朋友。

        起初她还担心这男孩是不是患有自闭症，于是对他更加关注。

        结果他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直对她说：“小杨老师，你不要再关注我了，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后来她去找园长，园长告诉她是这是家庭原因导致的。

        时间快到九点了，许多家长陆陆续续到来，也不知道他的家长会不会来。

        站在窗边的温筱宁看见自己的妈妈已经到楼下，迫不及待跟老师挥手告别。

        其余同学也看到了自己的家长，一窝蜂似的跑下楼。

        教室很快变空，只有何西烛仍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

        小杨老师走过去，轻声问：“小烛的家人还没来吗？”

        何西烛抬头看她，又垂下，喃喃道：“她骗人，她不会来了。”

        闻言，小杨老师只觉得心疼不已。这个家长怎么回事，不能做到信守承诺，为什么要欺骗小孩？

        虽然可能临时有事，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真是有些不负责任！

        而小杨老师口中不守信用、不负责任的家长正忙从家里赶过来。

        那天晚上打算陪何西烛参加毕业典礼后，时雨回去后就开始策划：一、买个相机，到时候给崽崽拍照留念；二、给自己买新裙子，她要当典礼上最漂亮的“家长”！

        10号这天上午，时雨舒服地睡到自然醒才出发去商场购物。

        她决定按计划进行，先去买衣服，再去买相机。结果一脚踏进女装店，时雨就迷失了方向，逛到大中午才回过神去吃饭。

        吃完饭后路过游戏城，又禁不住诱惑进去玩了两小时。

        004忍不住提醒：“宿主，相机，相机还没买呢！”

        时雨恍然大悟，又狠狠地干掉了两个冰淇凌后，才慢悠悠去找相机专卖店。

        经过店长的一番介绍和推荐后，时雨打算买微单。明天幼儿园肯定很多人，要是举着一只笨重的单反到处穿梭，她估计得累死！

        时雨想得周全，可去付钱时，社死发生了——卡里的钱居然不够支付！

        时雨尴尬地和店长对视，“不好意思，我出去打个电话。”

        店长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门外，时雨咬牙切齿地问：“004，你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回事，我就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004有实体，估计现在已经被时雨拎着领子暴打一顿了。

        004委委屈屈：“宿主，银行卡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使用额，这个月你已经用光了，不能怪我呀！”

        时雨满头问号，“什么固定额？谁规定的？多少钱？”

        004报了一个数目。

        时雨震惊：“你确定？你是不是又坑我？！”

        004：“宿主，功德系统从不说谎！”

        时雨想了想，以前在家她很少花钱，吃的喝的用的全都由妈妈帮忙准备。现在独居，没想到还没出一个月就把生活资金花光了？她是吞金兽，是碎钞机吗？！

        见宿主难以接受，004安慰道：“宿主，其实算一算很正常啦。”

        “你不会做饭，除了和小反派在家吃的那几顿，其余不是在外堂食就是外卖，奶茶零食宵夜一样也没落下。”

        “而且今天上午你还买了好几套衣服，一套就是四位数呢！”

        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时雨：……

        说得有些道理，但……

        “那我能预知下个月的资金吗？买不到相机我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004：“不可以哦，这是总部规定的，不能帮宿主作弊，我们要求公正……”

        时雨深呼吸，我去你的公正！定规则的时候怎么没人提醒她？！

        转头往店里看，店长刚巧抬头朝她微笑。

        时雨心更塞了，买不起，怎么给崽崽拍毕业照？而且还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用手机嘛？不行，手机洗出的照片根本没有相机的有质感。

        004：“宿主，我有一个办法！”

        时雨双手搁在护栏上，目光无神地望着人来人往，看起来沮丧极了，“说。”

        004：“商城有相机卡，咱们可以用功德值兑换！”

        对哦，她怎么总是把金手指忘了，“多少功德值？”

        004查了查：“相机卡，200功德值，可用2小时。”

        时雨想了一下，毕业典礼大概两小时，但后面还有自由活动，时间显然不够，她讨价还价，“不行，2小时太少了，我需要用一天！”

        “……”004真诚地说，“宿主，卡牌的时效是不能随意更改的，要不你买两张？”

        时雨狠狠闭上眼睛，痛心道：“行吧，两张就两张！”

        不就是区区400功德值吗？她有的是！

        “好的！”004点开兑换页面，愣了，“宿主，你的账户里只有300功德值，积分不够。”

        时雨：“……你开玩笑呢？我不是拥有近千功德值的大户吗，怎么可能不够？”

        004将账目翻出来给她看，上面的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写得明明白白，真的只有300功德值！

        时雨捂住胸口，今天真是梅开二度啊！

        004：“……宿主，还换吗？”

        “换你个——”

        眼看着时雨表情夹刀，004急中生智：“贷款，宿主，咱可以贷款！”

        时雨思索片刻，眯眼道：“利息高吗？”

        004：“宿主，功德信用好第一次贷款不算利息，您就是！”

        时雨咬咬牙：“行，我贷！”

        攒了这么久的功德值，一天之内全部清零，谁能理解她的痛苦？

        解决好问题，时雨回到店里跟老板说明情况，并约定好下周一再来买。

        毕竟，下周一是公费就到账啦！

        -

        街道上，时雨等了五分钟，愣是一辆车都没打到。

        时雨：“004，有没有瞬移卡？”

        004：“宿主，你没有功德值……”

        时雨：“……你闭嘴。”

        昨天因为太兴奋，时雨凌晨两点才睡着，以至于太困闹钟响后又睡死过去。要不是004发现得及时，她估计现在还在躺在床上呢。

        看了眼时间，已过九点，打不到出租，公交也不来，时雨只好拎着包狂奔幼儿园。

        此时，幼儿园正在进行第一个环节。

        一条长长的红毯从门口延伸至已搭好的观众席，红毯两边还规律地立着一束束花状的气球。

        园长宣布活动开始，家长们按照班级的先后顺序开始走红毯、过成长门。

        三班，小杨老师走到何西烛身边，蹲下询问他：“等会儿老师带你走好不好？”

        何西烛抬头，澄澈的大眼睛波澜不惊，摇摇头，“我自己走。”

        小杨老师叹气，揉揉他的脑袋，“如果需要老师，就举手好吗？”

        何西烛收回视线，并有没做回应。

        活动进行得很快，眼看着即将到三班上场，小杨老师愈发担心。其实何西烛一个人走也没有什么，但现在的小朋友思想单一，如果看到“异类”，可能会发出一些不善的议论。她不希望在这一天给何西烛留下这种不美好的回忆。

        时雨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幼儿园，正想进去，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保安看了她几眼，问道：“你是谁？现在幼儿园进行毕业典礼，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女孩面孔很年轻，看着像高中生，反正不像家长。

        时雨顺了顺气，从包里拿出邀请函，说：“我是家长，不好意思迟到了。”

        保安接过邀请函，阳光幼儿园大三班何西烛，真是家长啊？

        “你是何西烛的姐姐？”保安问。

        时雨：“对，我是她姐姐！”

        保安打开电动道闸，提醒她：“快进去吧，第一个活动都要结束了！”

        时雨一听，道过谢后忙跑进去。

        “小烛，园长牵着你走好不好？”

        三班一半到上场了，小杨老师还是不放心，于是请来园长帮忙。

        何西烛还是摇摇头，避过园长伸过来的手，起身就要去排队。

        园长和小杨老师都心疼极了，不自觉地跟在他身后。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何崽崽——姐姐来啦！”

        何西烛猛地回头，然后看到一个白裙少女向他奔来。

        时雨跑过去抱住何西烛，等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拉开距离。

        “怎么样？惊喜吗？”看着崽崽头顶上的大乌云变成金灿灿的小太阳，时雨笑着问。

        何西烛盯着她红扑扑的脸和冒汗的额角看了好几秒，才奶凶奶凶地推开——

        “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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