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无官一身重

中日之间达成了一揽子的协议，其中包括修筑铁路、日商投资、长江航运等十几项重大协议，当然长江航运在美英等国的斡旋下日本人就不要了。除了政治上外，军事上日本可在中国行使保护侨民的驻军权，这一招看似简单，其实暗含杀机，也就是说日本可以以保护侨民的名义，随意的出兵中国。

        至于处置杀害日军凶手之类的提议，中方代表没有接受，杀了黄柯会让国民政府在民众中的威望降低到谷点；何况要是逼急了，说不定他连广州国民政府的命令都不听从了，毕竟北伐军中忠于黄柯的将士不胜枚举。

        对于这一点，日本人并没有过分追究，当局杀不杀他都不重要，重要的罢免他的职务，一个没有军权的人想要让他消失还不简单？

        政治上的博弈已经告一段落，黄柯表面上成了博弈的牺牲品，实际上他是以退为进。北伐大业已定，军队重要部门基本上都是他的人，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个人对这支军队掌握绝对的控制权，罢免权力对与否根本不是广州的一纸命令说的算。

        至于继续向北北伐，黄柯早就制定好了方案：巴图挥师东进，蒋先云率军北上，直接把张作霖赶下海。凭借着北伐军几十万虎狼之师，黄柯对消灭张作霖信心十足。

        送行济南的列车上，蒋先云亲自陪同，他即是送一段黄柯，也是听他传达命令的。

        在一截如同会客厅的车厢里，黄柯和蒋先云促膝长谈，车厢是经过改制的，里面摆放着沙发、茶几和书柜，门口还有几个士兵来回巡逻，所有的车厢都是同样的布置，让人根本无从知晓具体是那一节。

        在黄柯出发的时候，已经有两趟一模一样的列车率先出发，后面还有两趟等待出发。这是蒋先云安排的，不排除日本人会在黄柯回去的铁路上懂点手脚。

        军中忠勇之士数之不尽，将帅之才的人也不少，不过像蒋先云这样具有全局和超前眼光的人，百万将士中恐怕只此一人。

        黄柯坐在车厢里柔软的沙发上，身体向后倾着，用一种极为舒服的姿势坐在那里。蒋先云起先站着，然后在黄柯的示意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腰杆却是挺的笔直。

        “让你当北伐军主帅是廖老他们争取来的，你清楚你现在的任务吗？”黄柯点上一根烟，慢悠悠的抽着。

        蒋先云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挥师北上，直取北京；汇合巴图再拿下东北，则北伐的大局已定，至于何应钦，**大员自然要好好款待”。

        黄柯点点头：“不错，这次和日本人交手军事上是日本人吃了亏，但实际上是我们吃了亏。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又是战争的目的，所以当战争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政治一定能够解决；反之，政治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只要靠战争的手段了，所以什么时候，我们这支军队都要听从指挥、挥师能战啊。”

        蒋先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司令，我懂！但我们的工业基础太过薄弱，十年的时间恐怕难以发展成规模体系。”

        黄柯摇摇头：“我们甚至还没有十年的时间。不过这个你不必担心，这也是我为什么对军队放手的原因。”

        蒋先云这下明白了，黄柯这招是以退为进，政治上他知道得罪日本人肯定过不了关，但又不能跟广州政府撕破脸，索性就不如借坡下驴，现在正好抽出时间搞工业。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黄柯经营北伐军这么多年，无论是野战部队还是预备役，都被他安排的如同铁桶一般，再加上那些直接受他本人辖制的预备干部处和装甲部队，黄柯表面上是退了，实际上他只是不穿军装罢了，在暗地里，黄柯依旧操控着这个强大的军队机器在高效的运转。

        蒋先云点点头，意味深长。

        晚上十点多，黄柯在看过一卷《曾文正公文集》倦意上来，然后就盖上毛毯在车厢里睡去。

        刚睡下没过一会，忽然他听到了噼里啪啦的枪声，多年的从军生涯让黄柯极为警惕，他猛然惊醒，顺手把放在枕边的一把勃朗宁手枪推上膛。

        蒋先云也已经醒了，他也把腰里的手枪推上膛，慢慢地挪着步子向前走去，两个人屏住呼吸，要是这一趟车被炸掉了，北伐军失去了主心骨就散了。

        刚到门口的时候，十四仔忽然推门进入，他略带一丝紧张的语气说道：“两位长官，刚刚遇到了几个人的袭击，估计是从徐州站补给的时候上来的，现在局势已经被我们控制，不过两位长官需要转移。”

        “人逮到了吗？要留活口”黄柯淡定的吸口气，皇姑屯的一幕在他脑海里不断的浮现，他可不愿意做张作霖。

        “打死了三个，还有一个被关在员工车厢里”十四仔擎着驳壳枪，张开了机头。

        “先云，想去看看是谁对我们下手吗？”黄柯收起手枪，冲着蒋先云说道，蒋先云也把手枪关闭保险笑道，去看看。

        在十四仔和一帮卫兵的护送下，黄柯和蒋先云向前面的车厢走去。路过刚刚激战的战场时，清洁员们正在清扫地上的血迹，血腥味顿时扑面来，黄柯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人，自然对这点血腥味不会反感。

        车厢里，一个个头不高的瘦弱青年被双手被扣住，他的旁边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黄柯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这个人一番：“谁派你来的？”

        青年把头扭过去，露出鄙夷的眼神。

        黄柯轻轻一笑：“你不是要杀黄柯吗？现在黄柯就站在你面前，你说一说是谁派你来的，我或许能够饶恕你一条命。”

        青年一声不吭，忽然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喜色，十四仔皱起眉头大声叫道：“不好！他要自杀。”

        没过一会，那个青年就口吐鲜血，一下栽倒，不出三分钟他就断了气。十四仔看了一眼那人的瞳孔，然后摇摇头示意已经死了。

        “司令，是我办事不利，请您责罚”过来一会，十四仔走到黄柯面前主动请罪，黄柯摇摇头道，“这些只是向我提醒一下，看来形势还是很严峻。你通知杨义兵，让他迅速查明这些人的身份，我倒是要看看幕后究竟是谁在捣鬼？本以为无官一身轻，看来我还是无官一身重。”

        火车匡起匡起的行使了几十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南京浦口。这里是津浦铁路的一个终点，黄柯只得在这里下车。蒋先云下车后也准备返回济南，毕竟他现在是北伐军名义上的总司令，如果不出意外，几天后何应钦就会去述职。

        黄柯也没有挽留，当天蒋先云就乘坐列车返回济南。抵达南京后，杨义兵率领预备干部局军官们前来接应。刚一下车，杨义兵就把一件准备好的风衣披在黄柯身上。

        “兴华同志，可把我们盼苦了，江边寒气重，您披上衣服吧”杨义兵道，预备干部处称呼黄柯不称呼职务，官衔再高也是同志。

        黄柯看了看这些将士们，预备干部局是情报机构，虽然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现役军人，但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翻领国装，手里也都打着黑色的雨伞，每个人的胸前都别着国徽。

        对这些将士，黄柯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培训多年的目的达到了，这样一支情报机构已经初具规模。

        四辆乌黑的奥斯汀轿车和军用卡车已经准备就绪，杨义兵给黄柯开门，和他同乘一辆轿车，前面坐的是十四仔。

        杨义兵知道了火车上袭击的事，所以特别增加了安保。四辆一模一样的奥斯汀轿车全都是同一的号牌，并且在行驶中不断变换位置，前后都是骑着摩托车手持冲锋枪的官兵，沿路上还埋伏着大量的暗哨。

        “义兵同志，你费心了”车里，黄柯笑了笑对杨义兵说。

        杨义兵坐在一旁，腰杆挺的笔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兴华同志您安排的保护名单我已经做好妥善的措施，明天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个非正式的见面会。”

        黄柯满意的点点头，一路上丝毫丝毫没有倦意，听着杨义兵之前的人才安置计划。

        一个良好的工业基础，是战时生产充足武器的前提条件。黄柯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所以在进行北伐的同时，他最看重的还是科学技术人才的培养和工业技术的引进。

        南京几个地方的技师学校，武汉的炼钢厂，还有江浙的纺织业、广州的外贸经济、华北的小麦、东北的土豆……这些都是黄柯进行工业发展的重要支撑。当然，除了资源外，黄柯最为看重的就是人才和技术设备。

        在军队的发展上，黄柯决定优先发展火炮。他知道，火炮是战争之神，是近代陆军战斗力的核心部分。野战炮兵可以对敌人纵深进行火力打击，比如轰击敌人大规模冲击集结地，封锁敌人突破口，阻止敌人突袭，压制敌人炮兵火力，甚至还可以保护己方部队脱离战斗转移，一句话，炮兵的作用太大了，黄柯暗下决心，一定要建立起强大的炮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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