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谍影重重

黄柯是在深夜抵达上海的。

        在他抵达上海的前半个小时，坐落在虹口附近的日本情报机关梅机关已经获悉了这个消息。在日本内务省特别高等警察课长官欧阳慧居住的阁楼里，一个头戴耳机的发报员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电文，同时他食指弯曲敲击着按钮，滴滴答答的声音不断响起。

        “慧子小姐，东京大本营指示，他们已获悉支那军队调动迹象，现需吴淞炮台和支那军兵力布防详细情况，这是土肥原长官亲自签发的命令，拜托了！”

        这套房子的客厅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对欧阳慧子说道，欧阳慧托着手臂，点起一根长长的女士烟，她一手接过那个亲笔信，看过之后就把那封信放在面前的烟灰缸里点着，直到化为灰烬。

        “武藤先生，请转告土肥圆长官，我一定会尽力。”欧阳慧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吐了出去。

        武藤信是日本驻上海**的工作人员，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矮胖子长的一脸肥肉，一小撮仁丹胡子挂在嘴上，典型的一副奸商的嘴脸。

        特高课在上海设立情报驻点之前，他们就和黑龙会等民间机构开展了情报搜集工作，算的上是一个情报界的老人了，但他因为好色贪财，屡屡犯错导致一直不能省迁。

        窗外月光皎洁，欧阳慧子租住的这套房子是典型的西式布局，主卧那边柔软的席梦思床上铺着洁白的鸭绒被，因为天气热的缘故，欧阳慧只穿了两件单薄的真丝衣服，凹凸有致的身材暴露无遗。

        “慧子小姐，今晚……“武藤信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他走向前要和欧阳慧并排站在了一起，他个头太矮只到欧阳慧的脖子，但那个角度却可以很好的看到欧阳慧**的**。

        咕咚！武藤信咽了一口口水，他刚要把肥乎乎的胖手伸过去，啪的一声就响了起来，欧阳慧一巴掌打在了脸上，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欧阳慧手劲极大，武藤信油乎乎的脸上留下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在阁楼的发报员已经拔出手枪冲了下来，两个面色刚毅的男子用枪顶住了武藤信的脑袋。武藤信明白，这俩人是军方的人，也肩负着保护欧阳慧的任务。

        “武藤先生，帝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竟然还在这里思考着男女之事，难道这件事想要土肥圆长官知道吗？”

        被一巴掌打懵了的武藤信清醒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太过鲁莽，要知道欧阳慧可是内务省重要谍报人员，要是让内务省和军方知道自己这般，还不活剥了他？

        武藤信一边道歉一边抽着自己嘴巴子：“冒昧了！冒昧了！……”

        “滚出去！”欧阳慧挥挥手让他走了，武藤信如蒙大赦灰溜溜的走出去。刚才那个发报员走到欧阳慧跟前，欧阳慧挥挥手道：“将此事汇报土肥原长官，这个人在会误了我们的大事。”

        “哈衣！”两个面色冷峻的军人啪的一个立正，没多久欧阳慧吩咐他们出去了。这两人身上的军人气太重，容易暴露的。

        冲个澡躺在床上的欧阳慧没有睡去，她在思索着如何能够拿到淞沪地区的兵力配属和永久性工事图呢？

        老实说，这些年凭借她在上海南京等地的经营，拿到这些并非不可能的事。她已经建立了一套供她情报服务的关系网，别说是一般的政府官员了，就连国党元老戴季陶都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眼看着就要双方就要开战，时间之紧迫也让她觉得棘手。

        思来想去，她终于选定了一个目标。

        ……

        在欧阳慧选定目标的时候，黄柯也抵达了上海京东路一栋中式的建筑里。

        这里是上海各大帮派吃讲茶的地方，以往江湖上有什么矛盾，这里总是和解是非之处，可让上海滩各大帮派都聚集在一起，这还真不多见。

        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王亚樵、许文强等各大帮派的话事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要放在平时，这些人自然都是趾高气扬的坐在上座讨论着各种事情，可今天他们早早就来了，并且都规规矩矩的站在太师椅旁，一个个像没了脾气的小混混一般。

        “虽然已是初秋的天气，可秋老虎的威力还是不断散发，茶楼里有些闷热，但谁也不敢开窗子，黄金荣他们就拿着折扇呼呼的扇着，屋子门口两个穿着黑色国装的男子如同钢铸一般站着，从他们的样子可以看出俩人都是军人出身。

        杜月笙把怀里的怀表啪一下打开，时间正好指在七点钟，这是约定的时间，还未等他合上表盖，门口就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诸位老大久等了！黄某人没有迟到吧？”

        众老大抬头看去，正厅的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挺拔、披着黑色风衣男子，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保镖，不用多想，众都知道这就是当前炙手可热的人物——黄柯。

        “黄司令果然是妙算，早上七点一毫不多、一厘不少。”杜月笙微笑的合上手表，黄柯和他拱手抱拳道：“想必您就是杜月笙杜老板了？”

        杜月笙微微一笑拱手道：“正是！”

        黄柯虽然没和杜月笙见过面，但投资深圳的时候，这个青帮老大主动投资也让他们有了交集，对此黄柯对杜月笙印象和评价都很高，两人像是老朋友一样抱拳拱手。

        紧接着，黄柯又依次认出了黄金荣、张啸林、王亚樵和许文强等人，众人皆感叹，黄柯真是用心，不仅连他们的底盘和主营事项说的清清楚楚，就连他们的相貌喜好都记得明明白白。

        值得一提的是，黄柯对每个人的称谓都不尽相同，张啸林和黄金荣就是“老大”，王亚樵是“帮主”；见到许文强的时候，他更是直接称呼许兄，他说许文强是燕京大学毕业，和他也算是半个校友，两人年纪相仿，称呼兄弟理所应当。

        众人寒暄之后，黄柯把身上披着的大衣脱掉，和众人谦让一番之后坐到了上位。众人落座之后，黄柯笑了笑道：“诸位都还没吃早饭吧？听说上海早茶不多，诸位都是老上海了，那咱们就让小二上点特色菜吧。”

        不一会，黄柯就招呼着小二，让他端来了上海特色的早茶。灌汤包、烧鹅酥之类的一应俱全，黄柯嫌热，还让人把窗子打开，江面风吹进来两块了许多。

        众老大有些惊讶，这黄柯果然不一般，只带一个保镖不说，在这地方吃早茶还开窗户，要知道上海滩经常有人被当街扫死，在这地方不光是黑白道，还有各国间谍、那些被他打下去的军阀之流，谁不想杀了黄柯？

        不过想一想也就释然了，人家敢这样来肯定早就有所准备了。

        黄柯狼吞虎咽的吃过一餐后抹抹嘴说道：“今天把诸位请到这里来，是有事相求大家。”

        众人埋下去的头抬了起来，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黄柯来找他们肯定是有事，不然拿他们寻开心啊？

        “想必诸位老大也听说了东北的局势，中日在东北这一战避免不了。我的参谋长蒋百里先生建议我先驱除在上海的日军，防止日军由上海进攻南京，将展现转移到东北华北一带，我这次来，就是这个目的！”

        这话一出，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大们也都惊愕的长大了嘴巴，这……这也太儿戏了，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说这种军事机密一般的大事呢？诸位老大想想不觉心里胆寒，要知道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好，黄柯这一出莫非是鸿门宴？

        平日里和日本人联系颇多的张啸林双腿不住的发抖，周围都是黄柯的人，想跑都来不及了。

        “那，请问黄司令，我们能做些什么？要钱要粮要人，只要能够帮上全凭黄司令吩咐。”杜月笙拱手问道，看得出来他平静许多。

        “铲除日寇，我愿带斧头帮纳投名状！只要给我们发枪我们就上战场。”斧头帮帮助王亚樵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拍着胸脯表示要杀光日本鬼子。

        许文强也表态，张啸林和黄金荣也跟着表态。

        黄柯用手压了压笑道：“诸位误会了，打仗是职业军人的事情，现在还没到全民皆兵的时候。况且，这次在上海调动了十五万大军，兵力是充足的。我来是想让大家帮着办一件事，铲除在上海的日本人间谍组织。”

        “间谍组织？”众人都看着黄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日本在民间有黑龙会这些组织，他们名义上是合法组织，政府不便出面，但你们黑道却可以。你们出面铲除日本人，我们对付日本军队，这样就可以将日本人赶出上海。”

        众人略有所悟，原来黄柯要借刀杀人，不过他们只能当这个刀，至于怎么当就另当别论了。

        宴会散去之后，众老大都各自回去了。当天晚上，张啸林就乔装打扮坐着一辆黄包车，带着几个抢手直奔虹口而去。此时，在租界里抽着雪茄的黄柯笑着问杨义兵：“张啸林去了？”

        杨义兵点点头微笑道：“这个老狐狸，天刚黑就去了。别说，他反侦察意识还挺强。”

        “强有个毛用？还不是被发现了。”黄柯说罢，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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