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江边俱乐部

黄柯的确是在酝酿着一个大计划，这个计划不仅仅是针对国党一派的政治利益集团，更是向所有的特权阶级开刀。

        孔二小姐被抓的第二天上午，当蒋中正等人还在商议着如何和黄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黄柯已经换上一身利索的翻领国装，乘坐一辆普通的福特牌轿车前往长江而去。

        抵达江边的时候，他换乘小船上了在江中的一艘游船。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和大家简单的寒暄几局后，黄柯就招呼着众人坐下。这时候，游船发动引擎，沿着长江缓缓向前移动，看着远处雾气蒙蒙好似仙境的景色，众人谈论起了一次重要的行动。

        这是一次非正式的私下会议。出席会议的人并不多，除了萧山令外，其他的就是杨义兵和许绍周等人，全都是黄柯的铁杆心腹。

        在这之前，萧山令已经让人将孔二小姐缉拿，递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投名状，这也让黄柯看到此人的胆识和担当，决心将他拉入自己阵营。

        萧山令也明白这些，在对待孔二小姐的问题上，他根本不打算徇私枉法，这一次要按照应有的罪名狠狠的办他。他的秘书曾提醒他，不要被黄柯当枪使了，萧山令却大手一挥道：“我谁的枪都不是，既然身为警务厅长，我就该是法律的枪！”

        于是，这样一个正直刚毅的警务厅长就被拉入黄柯的小圈子里来，在亲自捉拿孔二小姐回到警务厅之后，黄柯就亲自电话萧山令，邀请他明天一起去乘船游览长江。

        接到黄柯的电话，萧山令不免有些激动，虽然他担任南京市长和警务厅长的职务，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就是天一般的存在，可在南京这个政府中枢所在地，他其实根本就挂不上号，不过他还是尽力保持着镇定，不卑不亢的和黄柯对话。

        “黄司令，我是萧山令，请问有什么指示？”萧山令腰杆笔直的在电话这头说道。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萧市长公务繁忙，不过也要注意休息！明天我个人出钱租赁了一艘游船，咱们也约上三五好友，效仿古人来个泛舟长江嘛，哈哈！”听筒中传来黄柯洪亮爽朗的声音。

        萧山令觉得有些吃惊，黄柯邀请他去游玩，这不就意味着黄柯要把他拉入其中的核心圈子吗？坐在他这个位置的人，岂能是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味，片刻的思索之后，他就决定了。

        “也罢，那就叨扰了。”

        “好的，明天我派人去接你，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二天，黄柯让十四仔亲自开车去萧山令家中接应。出门的时候，萧山令也脱去警服，果真换上了一套绸缎褂子和千层底布鞋，看起来俨然如同一个大学教授。

        众人到齐之后，黄柯也不绕弯子，他端着刚煮好的碧螺春,请大家品尝。借助着茶的清香，黄柯开门见山的说起了这次会谈的意图。

        意图很简单，那就是做出对所有政府、军队中公务人员的住房、用车、医疗和经营公司等多种方面的做出明确规定，实行竞聘淘汰制，同时，最大限度的保证司法独立和警察执法权利，成立由警察组成的廉政处，负责所有公务人员的监督和查处。

        只是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具体实施却是难上加难，阻力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因为这意味着要向整个特权阶级开刀。

        大家都在看着黄柯，看得出来，他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而是真正的实施，说起来是一次整顿，其实实质上是一次改革。

        许绍周直言不讳的说道：“司令，这样做的话不仅是将两派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还会影响到老西关派对您的信任，毕竟他们也是特权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

        许绍周的话不无道理，这次不仅是在行政上，更是在立法上进行监督治理，倘若如此，这种改革势必会损害到众多特权阶级的利益，这种情况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黄柯听后沉默了片刻，他对这种情况早就有预料，起初他也想过放弃，不过想到历史的发展轨迹，他不得不重新思量起来，是进是退已经别无选择。

        他清了清嗓子道：“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之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因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这样浅显的道理古人已经无数次累读，今人为什么就不明白？特权阶级的存在是滞缓这个国家发展和进步的绊脚石，所以我们要最大限度的铲除特权阶级享有的特权！当然，这些也包括在座的诸位和我自己。”

        黄柯的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听后不由为之一震。他继续说道：“熟读历史者都清楚，但凡事改革者历来都没什么好下场，但正是因为屡次深入骨髓的改革才能推进这个国家的繁荣。我现在位高权重，既然能够改变为什么不改变？我将第一个向全社会公布我的个人资产，老子都这样做了，其他人还要搞特殊吗？”

        “黄部长置个人安危于不顾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放心好了，南京警务厅和市政府第一个支持改革，今后警察执法，无论涉及到谁都将一查到底。”萧山令站立起来说道。

        看他立下了军令状，杨义兵和许绍周也都站起来表态。

        “兴华同志，你看要不要在报纸上多加宣传一下？”杨义兵上前建议道。

        黄柯却挥挥手：“不要干涉新闻自由，不过适当的通气是要进行的。我们要敢于接受这个社会的监督，这件事你去办吧。”

        黄柯说完，建议大家共同举杯，所有人都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廉政建设的阻力就小多了。而这次的会议也让黄柯在西关派的基础上，又构建了一个以自己领导的派系——江边俱乐部。

        ……

        经过反复的讨论之后，黄柯决定在军队中率先颁布近军人禁令，因为他是军事主官，可以不必通过议会就形成决议。禁令规定很明确，对军官纳妾、经商等生活、从军进行严格规定，同时在军中成立廉政处，负责监督和查处贪腐行为，并且要求上尉级以上军官要在任前和任期内不间断向社会公布个人资产情况。当天，黄柯和一批高级将领公布了个人资产详细。

        此举一出，自然是一片哗然。社会上各种舆论都开始聚焦此事，当然，更多舆论是在质疑，他们说这些都是花架子不顶用。可当军队廉政处查收大批高级军官资产，一个个高级将领因为此事入狱之时，他们才认识到，黄柯不是在开玩笑。

        廉政处是国防部派出的，老底子是国防部预备干部处选拔出来的精英，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铁面无私并且忠诚度极高。在工作方式上采取防止、教育及调查三管齐下的方式执行，设有接待、搜集、调查多个部门，处长暂时由杨义兵兼任。

        黄柯告诉他，要敢于挑战，不要有所顾虑，将来还要准备挑起更重的担子。杨义兵不负众望，一个月内查处了军内50多个上校级以上军官，还将五个将官送去吃枪子，没收财产足够武装起两个集团军。

        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经济查处的同时，警察方面也不甘落后。南京警务厅开展廉政查处，整顿警风；同时，备受关注的孔二小姐伤人案也在法庭开庭审理。检察官对孔二小姐持械伤人提起诉讼，经过激烈的争辩和审理，法庭鉴于孔二小姐未满十六周岁，法庭并未对其个人进行的处罚，而是对其父母进行了罚款。

        得知审判结果，孔祥熙长出了一口气，前些日子他曾托人和黄柯说和，甚至连汪精卫都请到了，可黄柯就是一句话：“等待法庭审理，我不能干涉司法！”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孔祥熙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不过审判结果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还是黄柯他们手下留情了。

        不过他心理对黄柯并没有有丝毫的感激，带着女儿走出法院的大门，一大帮记者围了上来，却被保镖们粗鲁的推开，因为是公开审判，前来旁听的媒体也很多。

        好不容易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回到车里，孔祥熙的专车又被堵住了。他闭上眼揉搓着太阳穴，暗叹自己真不该来庭审现场。要不是他的连襟蒋中正说，他自己来这里也是给法庭压力，他才不愿意来这里呢。

        “前面的人干什么的？阿彪，把人都赶走！”孔祥熙拉着女儿的手，生气的说道。女儿似乎一点也不收敛，他差点要要开车窗大骂起来了。

        保镖们奋力驱赶，终于让专车开了出去。孔祥熙微微一笑：“詹特尼想吃什么？这么久在里面肯定没吃到什么好东西吧？”

        “爹地，我想吃……”

        孔二小姐和父亲在车上闲谈着各种笑话，转眼间就到了铁汤池公馆。孔二小姐蹦蹦跳跳的下楼，蒋中正、宋美龄、宋霭龄等人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了。众人寒暄几局后开始落座，孔祥熙翘起二郎腿道：“黄柯终究还是识时务的嘛，这个时候和我们撕破脸势必没有好处。”

        说话的时候，孔祥熙用手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蒋中正也随声附和，微微点头。正聊着的时候，忽然管家跑进来低声耳语几局，只见孔祥熙的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蒋中正看出端倪问道。

        “妈的！廉政处的把扬子公司查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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