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炮群

黄柯这段时间一直在和蒋百里谈构筑防线的事情。蒋百里明确的说，“中日之间，无论胜负都不同和他讲和！”

        黄柯对此深以为然，他和蒋百里都敏锐的认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当然，他能够认识到并不是因为他聪明，是因为他已经从历史上了解了发展的规律。

        坐在国防部部长办公室柔软的普通布艺沙发上，黄柯翘起腿抽着雪茄，和蒋百里探讨着接下来的进一步打算，蒋百里咳嗽了几声后，黄柯果断的把雪茄烟掐了。

        蒋百里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黄柯虽然抽烟，但在公共场所，尤其是在有人在的封闭环境下，只要那人不抽烟他一般都不会抽烟。

        掐灭了雪茄烟，黄柯手里把玩着钢笔，他靠在沙发垫上道：“老实说，虽然国防军在这些年建立了不少的机械化部队，战斗力已经达到中等军事强国的水平，但那仅仅限于陆军。和陆军相比，空军的发展就滞后了一些，海军就更加滞后，现在打仗不像是以前了，全都是立体化发展综合国力较量，哪一个短板都不行！”

        蒋百里认可他这种说法，他道：“虽然空军逊色一些，可按目前来看，空军的上千架战机还是能够保证中国领空上的相对制空权，但海军方面就难保证了。我们最大的舰艇就是驱逐舰，海军总共有水面舰艇72艘，总排水量不到十万吨，这恐怕还不如日本海军的一个小编队，要是开起火来，恐怕我们连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

        “海军技术化要求高，花钱还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前清打造三大水师就花了几十年，耗费了无数的真金白银，到头来还是练出来一支破败不堪、不堪一击的海军。海军要建设强大，路还很长！”

        蒋百里说的这些都是大实话，这些情况黄柯自然知道，如果再给中国十年的时间，中国的发展一定可以获得世界的承认，军力和国力一定可以抗衡日本，但现在却很难保证御敌国门之外。

        在自己的领土上和敌人打仗，是一件窝火又痛心的事情！

        “难为邵宽兄了。”黄柯思索了片刻后道：“咱们岸炮部队建设的怎么样？”

        蒋百里立刻明白了黄柯的意思，他提起精神说道：“海军的岸炮部队建设的情况并不理想，因为他主要的发展目标放在了舰艇上。不过你说这一招倒是可以尝试，岸炮的成本低，建设周期短，可以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还有，我们国家现在可以自行生产大口径的火炮，在这个方面能够得到满足，陆军上还有炮兵庞大，随时可以拉过来使用。”

        说了这么多优点，黄柯都知道，他笑了笑道：“这样吧，过几天咱们俩个把这几件事提到国防部例会上讨论。从陆军抽调几个炮兵师还是简单的，如果他们都不愿意挪窝，我看就哪个战区的部队负责哪块海域。”

        “事不宜迟，我看咱们就趁热打铁。”说着，蒋百里让自己的侍从官去拿来了海岸线的大比例尺地图。

        “我们现在就盘算一下，全国一共需要多少个岸炮，咱们把重点的区域划一下，明天就拿出个方案来。”

        不一会，侍从官就把一副大比例尺的海岸线地图拿了过来。黄柯看了一眼这个侍从官，此人身材挺拔相貌英俊，像是在哪里见过？他的相貌倒是和国党元老戴季陶有几分相似，难不成是……

        “百里兄，这个年轻人是……”黄柯疑惑的问道。

        蒋百里看了一眼那个侍从官，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道：“哈哈，黄兄好眼力，这个侍从官是蒋中正的小儿子——蒋纬国。”

        说着，他指着蒋纬国道：“纬国，快来拜见你黄叔叔。”

        蒋纬国听后啪的一个立正道：“黄部长好！”

        黄柯冲着他的胸口锤了一拳道：“好嘛！早就听说中正兄有两个虎子，今天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老大我见过一次，思想激进但思路清晰，有着明确的目标和独特的见解，你就更不一般了，能够屈尊从小的侍从官干起，说明是个可造之材啊。怎么样？陆军部长的儿子来当一个小小的侍从官，觉不觉得屈才啊？”

        蒋纬国憨厚的笑笑道：“哪里哪里，能够**谋长做侍从官是我的福气。我小时候就听过黄部长和蒋参谋长的北伐时期英雄事迹，从小便仰慕许久。家父也常教育我们，当今中国军事上有黄、蒋两位将军就能定鼎乾坤，我能够在两位长辈面前端茶倒水，对我的成长也是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荣幸之至！”

        一顿马屁说的黄柯和蒋百里都笑了，黄柯便半开玩笑似的对蒋百里说道：“怪不得中正兄连常务会议都不开了，要去搞什么竞选国府**，不愿意在军队里混了。原来是他把我们抬高了，自己比下去了！哈哈。”

        蒋纬国也附和着笑笑，虽然才不过20来岁，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和黄柯他们并不和睦，双方在政治观点上多有分歧，以黄柯代表的西关派和汪精卫、蒋中正代表的国党派一直是明争暗斗，双方的关系表面上都是和睦一片，实际上是暗流涌动。

        但越是这样的情况越是不能乱说什么，因为他的父亲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不久前，他的父亲和国府**汪精卫一派也产生了不少的矛盾，后来蒋中正干脆搞起国府**的竞选，要和汪精卫一争高下。

        这件事，看来黄柯刚回来没多久就已经知晓，看来父亲真的要和汪精卫一派分道扬镳了。

        黄柯看出了蒋纬国的尴尬，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又例行公事似的问了一些关于他个人上的一些事情，蒋纬国也看出来两人要谈论军国大事，像他这个级别还没有旁听的资格，所以和黄柯说了一小会话后，他很知趣的说自己有事先下去了。

        黄柯和蒋百里摊开地图，两人脱掉鞋子丈量着对着地图，丈量着漫长的海岸线，他们将这些设置岸炮的区域做出了一个大概的规划，一个个比对，推论，等到地图做完标记之后，天已经亮了。

        第2天，军事**的参谋们根据两人做出的这一份岸炮建设规划，拟定了一个详细的清单。等到这一切都拟定成文的时候，国防部的常务会召开，因为是军队内部调整，**政府和内阁也只是派出了旁听。

        海军部长陈绍宽、陆军部长蒋中正和空军部长许绍周和各大战区的司令官悉数到场。和之前预想的类似，此事并无什么人反对，只是在划归哪些炮兵部队的时候有了一些分歧。毕竟陆军部的将领们，谁都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的炮兵划归到海军去。

        可军委会不是**表决制，黄柯和几个部长商议后就拍板做了决定。具体是每一个战区都要抽调出一个炮兵师来，并且炮兵师还必须是甲种集团军的甲种师。

        这种家长式的决定让很多陆军部的将领颇为不满，决定刚下，下面就乱哄哄的说了起来。

        “我们东南战区顶着台湾，本来所属部队火力就不如其他战区的，再抽调一个炮兵师，等于卡了我们的脖子，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啊。”

        “就是啊，我们西北战区还顶着老毛子，苏联红军的机械化程度不比我们的差，在大西北打仗全靠火力。”

        “全都调拨给海军我们陆军还拿什么去打仗？”

        “海军每年的军方投入不比我们少，我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点家底子，这下可好全都给他们送嫁妆了。”

        ……

        会场上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几个黄柯的老部下甚至多次想站起来公然反对，不过看着黄柯严肃的脸，他们又都泄气了。

        黄柯坐在**台上看着陆军的将领们发牢骚，陈绍宽和他对视一眼一丝苦笑。几分钟后，声音渐渐小了一些，黄柯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道：“都说够了吗？说够了我就说两句。”

        “司令，我的队伍你又不是不知道，火力配属本来就不如其他战区，现在又要调走一个甲种炮兵师，这不是相当于折了我一根胳膊吗？”老部下崔武愤慨的说道，杜聿明、薛伯陵等人也纷纷附和。

        众多高级将领中，只有蒙古地区的来的巴图将军沉默不语。

        因为在这个会议之前，黄柯已经告诉他，你的部队可能要比缩小编制，骑兵以后不是发展的重点。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巴图仿佛觉得眼前黑暗了。他先前的是以彪悍的骑兵师起家，曾经深入敌后收复蒙古，可现在随着机械化的推广，他那高傲的骑兵军面临着被裁减的危险，所以他倒是想像其他部队那样，保留完整建制去海军。

        可惜骑兵在草原上都已经不能再称霸，更何况是去海边？

        和巴图比，他们是幸运的；和骑兵比，炮兵是幸运的！

        黄柯没有注意到巴图的表情，他看着眼前这群不是大局的将领们顿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他啪的一下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一声闷响之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说够了吗？谁还没有说够站起来说？”黄柯发问，愤怒的发问，无人应声。

        “你们是什么？你们是军阀吗？这些部队都是你们私兵吗？”

        “你们不要忘记，你们是中国国防军！国防军就是保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现在大局需要，抽调几支部队去支援海军都不行啦？你们当初在军旗下立下的誓言哪去了？喂狗了！”

        黄柯说话的声音不断会议室里回荡，会场依旧肃静。

        “会议内容不更改，有意见的全部保留。这不是和你们商量，这是国防部军事委员会下达的军令！”

        说毕，黄柯大手一挥“散会”就走了，在场的将领们顿时明白了，这是军令，不服从也得服从了。

        但他们此时不会想到，在若干年后，在那场中日速死之战中，正是这些抽调出来的炮兵组成的岸炮部队让日本海军登陆部队吃尽了苦头，他们的炮群是**海疆的最后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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