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传讯赵庭辉

赵庭辉到了南京后就直接去了黄公馆。他有特别通行证，所以车辆在将军路上可以畅通无阻。

        抵达黄公馆的时候已是下午，一路劳顿让赵庭辉面露饥黄之色。他的经理陈志谦建议他洗把脸收拾一下再进去，赵庭辉却一口否决。

        “你不懂，我这样去才能效果更好。”赵庭辉说毕笑了笑，他让陈经理自己先去其他地方等着，他叩响了黄公馆的大门。

        黄公馆的佣人什么的都认识赵庭辉，自然也就没有通报将他带进了会客厅。不一会，赵小婉从楼上蹬蹬的下来了，看她的脸色，显然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大哥……”赵小婉喊道。

        赵庭辉站了起来，他摇头做着懊恼状道：“阿婉，这次你可要救救哥哥！”

        不料赵小婉冷冷的说道：“大哥你不必说了，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先前先生就说过，任何人不得干预司法和廉政建设，你要是特意来和我说这件事的，那你就不要再费口舌了。”

        赵小婉冷冷的说完，口气异常坚定似乎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但赵庭辉看妹妹只是在说着气话，也知道并不是什么余地都没有。

        他叹口气道：“唉！说出来你可能会不相信，这些事情直到昨天发生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从小就听说过林则徐虎门销烟的故事，难道我会不清楚鸦片烟的危害？再者说了，我现在这么大的家业会去干那些龌蹉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被人摆了一道。唉！阿婉，我对不起咱们那死去的父母，没有把赵家经营好。”

        说毕，他拿起桌子上的礼帽，缓缓的站了起来。他脸对着外面，闭上眼有些难过的说道：“我走了……”

        “吃过饭再走吧，这家里孩子们都出去了，司令也不在家，整日就我和几个佣人吃饭，怪冷清的。”赵庭辉刚走到门口，赵小婉就有些难过的说道。

        赵庭辉戴上礼帽笑了笑，他知道阿婉是自己的亲妹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再说了，这件事被人借题发挥起来是件大事，要是简单的来看就是小事，无非是损失点钱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禁上扬起来。

        ……

        这批货同样考验着尚在云南的稽查队。经过杨义兵的建议，被查封的货物转移到了昆明市警察局的仓库，逮捕的人员也都转移到了市警察局的盘龙看守所。毕竟老是占着中转站不是办法，再说稽查队的人员和各方面条件都不具备收押条件，只能求助于昆明市警察局。

        审讯的工作也在连夜进行，稽查组和廉政处的人员组成了联合审讯小组，对涉案人员进行一一审讯，很快就按照他们的口供抓住了一些上线。

        可接下来怎么办这些人一时间没了主意，按照原先的办案原则是对利民公司所有的涉案仓库进行封存检查，可眼下是抗战时期，利民公司运输的军用物资数以万计，如果封存检查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可这样来就耽误更多了。

        另外一方面，要是对滇缅公路每辆车都进行严查，虽然会遏制这些违禁品的流入，但肯定也大大减缓了运输速度，眼下对日作战才是最重要的。南京那边传来消息说，黄柯行程有些改变，他还要访问苏联，也会在莫斯科停留一天，这意味着向黄柯汇报得到指示的时间又少了一天。

        这些问题都摆在眼前，让杨义兵、黄正和巴图三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杨义兵很奇怪黄柯为什么会这样设置他们三个人？理论上三个人没有互相的隶属关系，但行政职务名义上最高、资格较老的是巴图，而实际权力最大的却是杨义兵，但要是算上黄正是黄柯儿子这一点，其他两个人也就暗淡了许多，正是这样的一种相互权衡的三角形关系组织在一起才是最难办的，因为没有一个第一负责人，也就没有一个统一指挥的领导。

        让这样的三个人去查可能捅破天的滇缅公路运输，这不是故意找茬吗？难道黄柯再做出这样的人设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不，显然不是。以杨义兵对黄柯的了解，他对任何事情都安排的极其缜密，更何况是这种事关重大的贪腐案查办。

        如果这些都说得通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黄柯有意这样设定，并且黄柯已经想到可能面对的这种情况。

        杨义兵忽然如醍醐灌顶，他猜测黄柯这样安排的用意是为了看一看黄正的处置能力，而安排他和巴图辅助一方面是为辅助，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一种保护，最起码有他们俩在黄正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想到这里，杨义兵似乎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杨义兵把巴图喊了出来，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详细的说了一遍，巴图听后点点头道：“司令的良苦用心啊，这样吧，等一会我们跟黄正说一下，明确告诉他他才是稽查行动的负责人，接下来的如何办理将由他定夺。”

        “好！”杨义兵和巴图商议过后，两人回到了屋子里。黄正站起来道：“我刚才想了一下，利民公司之所以如此胆大包天的行径，除了依仗他们特有的背景外，还在于他们摸准了我们的脉，认为我们不会因为抗战大业去查办他们。其实他们这样做才是在一点点的破坏抗战大业。我建议对利民公司进行询问调查，他们的在各地的仓库暂时看押，如果有需要调动的军用物资，需要在严格检查后才能放行。”

        黄正说完又道：“这是我草拟的一份行动方案，请两位过目一下，顺便也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杨义兵接过来跟巴图推让了一下，巴图说你先看吧，杨义兵才自己翻阅起来。

        翻看过后他将这份草案递给了巴图，巴图也大致的浏览过了。

        “黄正，你有没有想过？从昨天夜里我们查到这些鸦片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小时。如果利民公司真的如先前估算的那样，已经多次利用滇缅公路运输线运输毒品，而在这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完全有可能将所有的毒品转移或者销毁。”杨义兵说道。

        黄正点点头：“是的，这个情况我预想到了。别说是没有这十几个小时，就是我们在今天早上就对利民公司的仓库进行清查，我想从我们部署到下达命令再到各地派出人员执行清查，我想他们也有时间去将那些毒品转移。更有可能在这之前他们就没有存储在军用物资仓库，毒品再多也只有几吨，想要找到几个隐蔽的旧仓库去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简直简单了。”

        他说，杨义兵和巴图对视了一眼。

        而后巴图问道：“既然查不出来什么，那说说你坚持检查的理由。”

        黄正接着说道：“两位长官就别卖关子了，我想你们应该都懂的，如今的舆论压力这么大，我们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安抚民心。彻查是表明政府的决心和态度，跟那些受到影响的军用物资相比，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杨义兵和巴图对视一笑，看来黄正在政治上比他们想象的要成熟许多。

        “光是调查还不够，民众集中的点在赵庭辉和他所代表的官商身上，如果赵庭辉不出来表态，就是查了利民公司所有的仓库都没用。”杨义兵直接说道。

        黄正点点头：“我之前也有想过，赵庭辉究竟知不知情？现在看来，不管知情与否都要把他请回来调查，杨处长，这一点就有劳你了，我听说赵庭辉正在南京游说，还是廉政处带他去问话吧。”

        杨义兵点点头，他又接着建议道：“问话前你先跟夫人打个招呼。”

        “好！马上我就给夫人打电话，我来向她解释这件事情。”黄正问道：“巴图将军，你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吗？”

        “哈哈！好小子。”巴图笑道：“我和义兵赞同你的看法。我们把这个行动方案拟定好，咱们三个一起署名上报南京。等一会我让人安排，稽查处要连夜举行记者招待会，主动发布有关这次涉毒事件的进程。”

        “对，主动接受监督是制止流言的一个有效途径。既然查到有人利用国家的生命线运输毒品中饱私囊，那我们就来个铁腕出击，抓一批！关一批！再杀一批！”杨义兵有些激动的说道。

        当天夜里，在云南昆明，滇缅公路稽查队联合公路运输部队、廉政调查处三个部门连夜召开了有关涉毒事件的新闻发布会。

        在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详细介绍了本次查处利民公司利用军用线路运输运毒被查处的前后经过，并回答了每一位记者提出的问题。

        现场，有记者询问会对利民公司老板赵庭辉有什么处置的问题，发言人回答说：“赵庭辉是利民公司老板。廉政处已经在南京对其进行传唤调查。这段期间，赵庭辉将接受调查，我们还将实时公布调查结果。”

        赵庭辉已经被调查的消息此时犹如重磅炸弹，让现场的人开始低声讨论。

        发言人用手压了压，此时三部门联合宣布，针对利民公司的仓库清查已经开始了。发言人最后陈词道：“针对利用国家生命线中饱私囊的违法问题，我们将绝不姑息！无论查处到谁，无论涉及到谁都将一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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