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穷途末路

今村均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在中国军队发起总攻的七个小时后，他彻底抛弃了所有的幻想，因为中国军队已经距离他的指挥所只有几百米了。

        佐佐木大佐、吉川大佐、藤信大佐、还有后藤中佐等将领聚集在今村均周围，他们有的一脸愤怒，有的唉声叹气，更多的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枪声越来越密集了，刚刚冈村宁次长官回复说，再坚持三个小时，援军就可以抵达。可现在别说是三个小时，就是三分钟就不能够保证了。

        “诸君随吾征战多年，不料未能够开疆辟土、建功立业，今日吾与诸君将在此终结，实在不知是悲是喜？”今村均无奈的冲着众将缓缓说道。

        “武士荣誉岂可被羞辱？诸位同僚，咱们靖国神社再见吧！”吉川大佐脾气暴躁，听完今村均的话后立刻跳起。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气冲冲的走出了帐篷，紧接着就听见他杀猪般的吼叫，那声音由近及远，最后消失在噪杂的枪炮声中。

        “通讯兵！”今村均问道。

        “哈衣！”一个浑身是血、满脸尘土的通信一等兵立刻跑了过来。

        佐佐木看是一个士兵就问道，“你的长官呢？”

        那个士兵一脸稚气，他无奈的说道：“通讯部队官兵就剩下我一个人了，长官。”

        今村均走到他跟前，拍了拍这个年轻士兵的肩膀，他这个时候竟有些慈祥的问道：“哪里的人？”

        “家在广岛！”士兵立正答道。

        今村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道：“通讯设备还可以使用吗？我要跟冈村宁次通话！”

        士兵戴上听音设备立刻进行调试，电台的报话机不断的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过了一会之后，刺啦刺啦的声音开始慢慢变小消失，最后就声音逐渐清晰，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对方始终没有接通。

        今村均不得不放弃和冈村宁次通话的可能，

        “会发电报吗？”今村均向那个通讯兵问道。

        “哈衣！”通讯兵立正道。

        “那好，我说你记录。”今村均有些淡然的说道。外面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此前的数次突围都已经宣告失败，那些中国士兵像是着了魔的一样往前冲，他从未见到过如此顽强的士兵，这一仗令他胆战心惊。

        本想着“中心开火”，没想到被围困在此。起初中国军队发动进攻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他能够猜测到对面中国指挥官的意图，他们无非是想要将他围困在这溪山之上，全歼他们这一支劲旅。

        为此，中国军队集中十多万军队，尽管这些数字是他麾下师团的数倍，但他毫不担心。他和他的部下们都相信，依靠着充足的给养和援军，他们一定会实现中心开火的效果，在此地全歼华北方面中国军队主力。

        只是这一切变得如此之快，让人瞠目结舌难以相信。

        不过这一切都应该宣告结束了！

        作为军人，今村均应该知道，他将是自日清战争以来，首个被全歼甲种师团的师团长，实在是让人觉得羞愧。

        想到这里，今村均有些难过和愤怒，他甚至懊恼自己不该这样孤军深入，而应该稳扎稳打。不过事实已经造就，他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通讯兵拿出纸笔、摆好电台准备记录，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什么密码了，直接明文发过去吧。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今村均开始了口述。

        四下的将领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在这些对自己也丝毫不爱惜的武士眼中，能够为天皇陛下战死，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他回顾了第五师团征战的光荣历史，又叙说了一下这次进攻的前后经过，中间顺带简短的提及一下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最后再作一个恢弘慷慨的落尾。

        “经此一战，我军虽败犹荣。但战败之原因，非吾军将士之过，皆因支那军狡猾多变。吾等将士已决定在战斗之最后一刻全体与敌玉碎，以向天皇陛下尽忠！还望诸君多多勉励，继续为天皇陛下开疆辟土。”

        通讯兵草拟完毕，今村均也停止了叙说。

        通讯兵写完之后递给今村均看了下，他扫了几眼后道：“可以了，发给冈村司令长官吧。”

        通讯兵拿着这份电文发了起来，指挥所的帐篷里响起了滴滴答答的电台声。

        今村均走向前，将挂在中间第五师团的战旗取了下来，这个时候是不能让战旗落在敌人手中，不然将来第五师团重建都无法完成。他将战旗取下放在桌子上，就在他准备挥刀将战旗砍毁的时候，佐佐木大佐却拦住了他。

        “将军阁下，我们的战旗不能这样损毁，不如让人趁夜突围将战旗带出，这样我军才能继续延续下去。”

        不容今村均迟疑，佐佐木大佐就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这时候一个满脸胡茬子的中尉莽撞的冲了进来。中尉个头不高，和大多数日本下层军官一样长得壮实而又野蛮。

        “多田君，军旗就拜托给你了，务必将我们师团延续下去！”说着，佐佐木从今村均手里夺过战旗，一把递给了那个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接过战旗叠了叠之后揣在怀里。今村均也对他微微鞠躬道：“拜托了！”

        “哈衣！”络腮胡子立正鞠躬后转身跑了出去。

        办完这些之后，今村均觉得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他举起手里的武士刀对诸位道：“靖国神社再见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枪声传来，忽然冲进来十几个手持步枪的中国军人。他们用并不熟练的日语大声喊叫着：“缴枪不杀！”

        恰在这时，门口的几个日本军官扬起武士刀伊呀呀的冲了过来，战士们当即开火，几个佐官立刻倒在血泊之中。

        “八嘎！”又有几个军官挥刀要冲来，不过却被一阵扫射打成了马蜂窝。

        今村均和佐佐木等军官见敌人已到眼前，知道再犹豫下去定会被活捉，他们纷纷要举刀自尽，这时候官兵们立刻开枪打中他们的肩膀或者胳膊，然后下了他们的枪。

        凌晨时分，日出东方！响了一夜的枪炮声停了，溪山山上，几只灰雀来回叽叽呀呀。是役，华北战区所属部队在溪山全歼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等十余名高级军官被活捉。

        第五师团被全歼的消息传至南京的时候黄柯刚在用早餐，他接到刘坚从前线发来的战报后连说了五个“好”！随即，黄柯给刘坚打去了电话，刘坚在电话那头难掩兴奋，他激动的说道：“这一仗打的太艰辛了，我军将士伤亡惨重，但战斗勇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有一个排的将士们在冲锋的时候一直被一个敌人的火力点压着，后来五个战士拎着手榴弹冲上去跟敌人火力点同归于尽才打通了进攻道路！像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战斗的景象真是太惨烈了！”

        黄柯指示，务必要搜集出来典型，让报纸进行大密度、全覆盖宣传。“一个国家和一支军队一样，不能没有自己的英雄，有了英雄的军队才能战无不胜。这件事你吩咐下去，我回头让陈布雷和你联络，要扩大宣传。”

        刘坚这边不住的点头，他接着问道：“今村均一干人被俘后现在关押在军中，该如何处置？”

        黄柯想了想道：“让空军派人把他们送到南京来，对了，派人严加看管，不要让他们自杀了。回头我们要联络世界各地媒体记者，对这几个战犯进行公开审判，然后再给他们都毙了！”

        和刘坚通过话之后，黄柯打电话找来了负责宣传的陈布雷和司法部长谢冠生。

        半个多小时后，陈布雷先到了。黄柯高兴的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陈布雷笑道：“我也听说了，我军在溪山全歼日军第五师团，活捉师团长今村均，这实在是一件大喜事啊！”

        黄柯点点头：“现在欧战正酣，希特勒的军队势如破竹，法国佬是顶不住了。在这个时候我们取得这样的局面实属难得可贵，你是负责宣传的，一定要着重宣传这一事件。我们这支军队成立的时间不是很长，自己的英雄人物不多，现在也是一个好时机，要抓住那些感人的、动人的英雄人物。这些人物可以是中层军官，也可以是普通一兵，记住务必真实！”

        “好，我回头就去华北战区一趟，亲自安排这件事情。”陈布雷道。

        正说的时候，秘书陈烈文走进来说，司法部长谢冠生来了。黄柯站起来道：“快请进来吧。”

        谢冠生是一个秉承法治独立精神的人，此前在庭审赵庭辉的之前，黄柯和他有过接触。虽然他拒绝了黄柯的要求，但却赢得了黄柯的尊重。

        谢冠生对黄柯印象也不错，两人除了级别上的上下级关系外，私下里也经常来往。

        谢冠生进来后，黄柯也让他请坐，谢冠生和陈布雷打了个招呼，陈布雷看有人来就说先回去。黄柯摆摆手道：“不用，找你们俩谈的是同一件事。谢部长，我军全歼第五师团的事情听说了吧？”

        谢冠生微笑的点点头：“一大早听说的，太让人激动了！”

        黄柯笑了笑：“还有更让你激动的。我准备将他们的师团长今村均等人作为战犯押回南京进行公开审判，你看看能判处他们死刑吗？”

        谢冠生知道黄柯的意思，他直截了当的说：“当然可以！今村均侵犯我国，第五师团血债累累，他作为军事主官犯下了战争罪。”

        黄柯点点头：“好，那你们回去着手准备一下。布雷这边也跟进宣传，我们要公开审判今村均这些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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