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蒙古问题

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会不日之后，就蒙古地区的问题向南京当局交涉。同时，苏联方面也同美国方面进行磋商，声称此举将损害反法西斯盟友之间的合作。罗斯福**听闻后也当即表示，不会允许盟友之间出现这种嫌隙。

        是日，美国驻华大使高思找到外交部长宋子文，说是罗斯福**的私人特使要就此事面见黄柯。

        外交部长宋子文在中山厅接见了美国大使高思以及前来的美国**私人特使爱德华·埃诺。宋子文说黄柯邀请他们前往玄武湖不远处的一处庄园里会谈，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欣然赞同。因为这表明这场会谈并非会议谈判那么的正式。

        秋季的金陵十分美丽，玄武湖绿波微荡，中山路金黄一片，如今日本空军已经很少“光顾”南京了，强大的中美联合空军已经基本上掌控了这里的局面，所以一些临时性的防空管制也被取消了。各种城市基建的陆续开展也让这个城市焕发了往日的繁荣和美丽。

        驱车片刻之后便到了这座庄园。说是庄园，其实就是一个大一些的院落，因为毗邻玄武湖，又经过人工后期的修葺，这里的风景也很不错。

        到了这里之后，在警卫的检查过后放行。紧接着宋子文和陈烈文等人领着高思和埃诺朝着里面走来。

        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黄柯此时已经在等候了，见到两人到来之后，他热情的走了上去同两人握手。

        埃诺和高思都是黄柯的老相识，高思作为驻华大使和他熟悉自然不必多说。埃诺是黄柯在访美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他还是罗斯福**有关新政委员会的成员，也是他的得力幕僚之一。

        而埃诺本人也跟中国有着很深的渊源，他的父亲是一个基督徒，也是燕京大学协和医院的一名医生，那个时候他被教会派往中国，埃诺也跟着父亲来过这里。

        中国穷苦百姓的吃苦耐劳和坚忍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曾经跟随父亲给一个黄包车夫治疗，那人虽然身上遍体鳞伤，但在救治之后没过几天，他在北京西郊的燕京大学门口，却又见到那个黄包车夫裹着绷带出来拉活了。

        他愤怒的去问那个黄包车夫为什么不休息，黄包车夫笑了笑，没有回答。后来他才渐渐明白，那个黄包车夫定是为生活所迫，生活的压力自然驱使着他们不得不过早的出来工作。

        而这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方面这个处于军阀混战的国家民不聊生，另外一方面中下层百姓的坚韧和忍耐。

        ……

        简单的问候之后，黄柯邀请他们到旁边一个小亭子院子的后面边坐边谈。几个人刚坐下，黄柯就差人端上来一些精致的小点心，再泡上一壶茶。

        埃诺坐下之后，来不及品尝一下苏式的小糕点，便直接了当的说道：“委员长先生，我这次是为了蒙古的事情来的，确切的来说，是为了莫斯科方面来的。您知道的，这件事让我们非常头疼，罗斯福**已经为这件事好几天没有睡的安稳了。”

        黄柯放下刚送到嘴里的一块绿豆糕，笑了笑道：“埃诺先生，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愧疚了，罗斯福**是中国人民的朋友，若是让他睡不安稳，那我岂不是要自责了。”

        说着，他拎起面前的一个紫砂壶，端起来给高思和埃诺亲自斟茶，两人都微微欠身表示尊敬。

        高思苦笑道：“委员长先生，我就不兜圈子了。我们知道，您和您的政府迫切的需要维系在蒙古地区的军事存在，但目前来说，我们不认为这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黄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端起茶杯道：“先喝茶！”

        埃诺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只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旁边的驻华大使高思见埃诺这般心急，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今天埃诺是主角，他只是前来陪衬的。

        埃诺是个急躁的性格自然是众所周知，罗斯福**派他前来并不是不知情，很大的缘故是因为他和黄柯有一些交情，可以说得上话。

        黄柯又给埃诺的水杯里斟满了一杯茶水，然后把茶壶轻轻的放下，身子向后仰去，“埃诺先生，中国茶要慢慢的品，只有这样慢慢的品尝才会觉察出来其中的味道来。”

        埃诺显然没有听懂其中的玄妙之音，黄柯身子微微探前说道：“你所说的我都是明白的。这样吧，我来猜一下苏联人去找到你们提出什么要求？我想，斯大林一定会说，‘中苏两国的军队都撤出蒙古，让这一地区保持自治’对吗？”

        埃诺没有说话，高思笑了笑，表示赞同了他的意见。

        黄柯继续说道：“倒不是我神机妙算，只是先前苏联外交部门也向我们传达了他们的这个意思。这个提议咋一听会觉得很合理，双方军队都同时撤出来，可实际上他们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蒙古是我国的领土。”

        “这个事情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简单。莫斯科出于他们自身的考虑理所当然，但是我们也不能为了对日作战而损害国家的利益。现阶段保持我们在那里的军事存在，是因为苏联的军队已经早于我们驻扎在库伦了，如果我们不能够在那里保持一定的军事存在，那么他们就会如同喝中国茶一样，一点点的把我们蚕食了。”

        埃诺见黄柯说出这样的话，自然知道他的态度很是坚决了。他很少接触过外交，自然不会懂得其中的婉转奥秘，所以此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很认真的说道：“委员长先生，那么你的意思是一定要跟莫斯科在这个时候进行争夺吗？甚至不惜使用战争的手段？”

        说到这里，大使高思不断的用眼神来示意埃诺，因为这话已经太过直接，这样的话会不会激怒这个军人出身的最高统帅？

        但埃诺并未理会高思的示意，他继续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将很遗憾的跟您说，美国将不得不中止对你们双方的援助。因为我们不愿意看到，我们援助的武器成为反法西斯联盟国家内部战争的工具。”

        这话说了之后，黄柯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他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一丝的变化。旁边的高思有些着急，这个埃诺说话办事真的是太过草率，怎么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呢？这不是**裸的威胁吗？

        高思想要解释一番，可却又欲言又止，他看着黄柯，只能看黄柯接下来的反应做出应变了。

        片刻之后，黄柯却出乎意料的摆了摆手，略带笑意的说道：“此言差矣！我们不退让，并不代表着现在就开战。两国之间的外交状态有很多种形式，甚至两国之间在进行战争，但有些领域却可以进行合作。”

        “我们不退让，因为我们不能退让。一旦我们退让，苏联就会扶持起一个独立的势力来，现在在蒙古地区保持军事存在，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倾向的发生。”

        埃诺算是听明白黄柯的话，不过和平可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他说道：“这也是我们所期望的。不过，中国在蒙古保持军事存在，难免会造成一系列的冲突，这样迟早会酿成战争的。”

        黄柯大手一摆，“小规模的战争不会影响大的环境。蒙古的问题眼下中苏都没有能力去解决，中苏两国都不愿意在现在发生战事，我们要对付日本人，他们要对付德国人，谁都没有精力去打另外一场战争。我想，只有等到这一场战争胜利的时候，这个问题才会有根本解决的可能性。到时候双方才会直面这个问题，是打是和就要看双方的态度了。”

        “当然，你们美国人的态度也很重要的。”说完，黄柯又补充了一句。

        埃诺点点头，“那么委员长先生，请问你们的方案是什么呢？”

        黄柯想了想后道：“维持现状。”

        听完，埃诺和高思对视一眼，这样的一个诉求他们也会告知莫斯科，即使他们不答应也会有办法让他们答应。总的来说，两人今天的谈话还算是满意，最起码摸清楚了中方的态度，也解决了不少的问题，总算是不虚此行。

        谈过之后，黄柯站起来道：“好吧，正事谈完了，咱们来说一说私事吧，那边有一个不错的地方可以喂鱼，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两人听后欣然接受邀约，跟着黄柯一起漫步在这个庄园。陈烈文和十四仔走过来递来一些鱼食，三个人走过来喂鱼起来。

        这时候，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埃诺说见过这种犬，是中国老百姓看家护院很常见的一种犬。

        黄柯说这是中国的一种本土犬，老百姓叫他土狗，其实是一种很聪明的狗。“我叫他大黄，其他的人不敢喊，说是怕忌讳我的名字。”

        说着，几人都笑了。

        这时候，陈烈文走过来递上一份电文，说“货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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