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命的天平

上岛的第五天，海岛探险变成绝地求生，刚枪王和他的两个躺鸡储备粮在林子里开始了游击战。身后没多久就响起杂乱的枪声，桑岚隐隐还能听到哀嚎声，像是声音还未完全发出，喉咙就被捏碎的声音。桑岚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抓着艾佳佳越走越快。

        很快桑岚她们回到昨晚的休息地，艾佳佳迅速地爬上猴子窝，一把将自己的外套扯回，她鬼鬼祟祟地还夹杂着拿走了什么，桑岚觑了一眼没点破她，这小妮子偷偷摸摸将自己典当出去的内衣也拿回来了。

        艾佳佳随手将内衣塞进外套的兜里，磨磨蹭蹭地爬下了树，“现在怎么办啊？咱们要在这儿等他回来吗？”

        “不，我们往东边走。”

        “那老大回来万一找不到我们怎么办？”艾佳佳有些迟疑，似乎对这位老大十分忠诚。

        “忘了问，你为什么一直叫他老大？”

        “噢，就昨天从山洞里跑出来，刚进林子就被大蛇盯上了，那畜生可真记仇，不就拿了它几个蛋吗！至于那么穷追不舍的？然后我就被它卷到树上了，接着就遇到老大了。”艾佳佳一边回忆，一边脸红地直冒粉红泡泡：“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帅！‘欻’地一下就从那么高的树上跳到蛇背上，一刀就扎中七寸，然后顺势往下那么一划，哇！我就获救了。”

        “然后他发现大蛇的内脏流了一地，场面太过恶心，让他失去了进食欲望？”

        “诶？你怎么知道？”艾佳佳一脸惊奇，桓如也太神了。

        “不难猜到。”从他叫艾佳佳储备粮就能判断出来，昨天艾佳佳被蛇卷走时估计正赶上祁锐在寻吃的，他打算拿大蛇当晚餐，又被大蛇的样子恶心到了，然后将傻乎乎的艾佳佳抓走当储备粮。

        “哦，然后我就想着反正我也没脸回去了，还不如跟着老大呢，至少跟着他不用害怕另外那条大蛇回来寻仇。”

        ……

        原来是自愿当储备粮的！好觉悟！好高尚！

        “走吧。把你的红外套扔掉。”桑岚摘了几个果子，慢吞吞地往树下爬。

        “为什么？”艾佳佳当然不愿意了，这是她好不容易从猴子那儿拿回来的。

        “大姐，你穿得这么鲜艳在树林里到处跑，是生怕那群人注意不到你吗？”越鲜艳的东西越危险，这是永恒的真理。

        “好吧，那你等我一会儿。”艾佳佳扭扭捏捏地转身穿上了内衣，然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色猴子要什么不好，偏要人家的bra,害得我在林子里裸奔了一天，昨晚要是穿着bra，那臭蛇也就钻不进来了！”

        “……”桑岚忍住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一点：“快走吧。”

        两人一路往东，从中午开始出发，一直走到太阳落山。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再走下去，不等被人一枪打死，自己就先累死了。”艾佳佳扶着一棵大树，喘得像刚耕完地的老黄牛。

        桑岚昨晚一夜没休息，现在也累了，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坐下休息了一会儿，这一休息就坏了事，她俩都睡着了，再睁眼已经是半夜了。桑岚心头一跳，远方的树上有呼吸声。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无法确定蹲在那边的是人还是野兽，但她可以确定那东西现在正盯着她们。

        艾佳佳睡的正香，指望她是指望不上了，桑岚从怀里摸出一个苹果，慢吞吞地抛到面前的草地上，那东西似乎不为所动。不是动物，就是人，如果是杀手，应该早就一梭子子弹过来了，如果是祁锐，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现身，桑岚不露声色地摸出匕首，想要丢过去，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做。这是她手上唯一的武器，如果不能一击毙命，很可能被人家捡起来反杀。

        她拣回苹果，狠狠咬了一大口，对着那边就砸了过去，苹果没有落地，而是被人接住。祁锐从树上跳了下来，将苹果送到嘴边，顺着桑岚咬过的痕迹咬了一口，神情似乎有些疑惑。

        “你知道我在那儿。”祁锐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走到桑岚面前，居高临下地肆意打量她。

        桑岚坐在地上，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知道。我听见你的呼吸声了。”

        “特异功能？”

        “也算不上吧，就是听力比一般人好些，我生来就是这样。”

        “为什么不逃？在等我？”祁锐坐在桑岚身旁，两条长腿往外伸开，看上去既随意又混不吝。

        桑岚没回答，祁锐这样的人能说出这种话，绝不是想跟她调情，这只能表明他对她起了怀疑，怀疑她和那帮杀手是一起的。

        “逃了，逃不快。”桑岚两手一摊，语气无辜：“带着这么个累赘。”

        祁锐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吐泡泡的艾佳佳，面上露出邪肆的笑：“既然觉得麻烦，那我替你杀了她？”

        “嗯？”桑岚跟着回头，看着艾佳佳睡得像头小猪，她也笑了：“她确实是个麻烦，可我从来都不怕麻烦。”

        “带着她，你们走不远。”祁锐还没放弃试探，似乎有意怂恿桑岚杀人。

        “不是还有你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祁锐一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桑岚。

        “仗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的，我们会被赶进死胡同，不考虑囤点储备粮吗？”

        “你说服我了，可是我只要三天时间就能解决这帮人，不需要太多储备粮。”

        言外之意，她们两个他只救一个。

        桑岚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将匕首扔还给他，“那就按照顺序来吧，储备粮二号先顶上。我走了！”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爽快，祁锐扛着还在熟睡的艾佳佳就跳上了树，桑岚拣回咬了两口就丢在地上的苹果，揣进兜里，借着夜色往东边走去。

        一个人走独木桥的感觉实在是太帅了，等艾佳佳醒来知道今晚的事后，一定会跪在她面前夸她帅。她美滋滋地从黑夜走到白天，很快碰上了两个老熟人。

        陈佳培那一对小情侣和桑岚分开后，因为担心桑岚而没有返回大部队，他们因此躲过大屠杀，但同时也在林中迷了路。两人在林子里越走越深，早早的就走到了桑岚他们前面。

        两人靠着陈佳培包里的食物在林子里一边闲逛，一边寻人。他们歇脚的小山坡下有一小支倒灌的海水，两人还做起了海水蒸馏实验，悠闲地像是在约会。

        比起这边的岁月静好，桑岚那边都快火烧眉毛了，她张了张嘴，半天还是没能说出点什么。能说什么呢？人家小俩口在这儿过得好好的，神仙眷侣，就差造个房子在这儿隐居了，现在她将炮火引了过来，是她对不起他们。

        不过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解释了：“快跟我走，岛上有一伙杀手，探险队的人都被他们杀了，他们很快就要找到这儿来了。”

        “什么！”钱嘉南脸色大变，“大家都……”

        “来不及解释了，我记得卫星定位图显示这附近有一个地下战壕。你们带上食物和水跟我来。”桑岚冷静地指挥着，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那群杀手搜的太仔细了，即便躲进战壕也很可能会被找到。走一步看一步了，岛的西半部早就被那群人控制了，他们只能往东走。

        桑岚凭借记忆带着二人很快找到了地下战壕，入口被巨石挡住。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应该是艾佳佳和祁锐他们被发现了。桑岚心头一紧，不知道她将艾佳佳交给祁锐是否是正确的决定。那个男人虽然实力强悍，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同伴的概念，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艾佳佳会不会被放弃？

        她不敢再想，越想越觉得可怕。桑岚招呼钱嘉南过来帮忙，三人哼哧哼哧地推了一会儿，石头动也没动。桑岚绕着附近找了一圈确认没有第二个入口后，咬咬牙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桑岚从怀里掏出一个□□，放置在巨石底部，招呼两人躲起来。自己开始琢磨这玩意儿怎么操作。在两人震惊的眼神里，桑岚从容不迫地开始点火，长长的引线被点燃，桑岚立马蹿开，远远地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陈佳培他们躲在另一棵树后，三人一边等着□□引爆，一边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从杀手那儿捡到的。”

        “杀手不都是用枪的吗？”□□会不会太招摇了，一□□下去，哪个傻子会待在原地让他们杀？

        “呃，□□可能是他们带来炸鱼的。”

        “炸鱼？”

        “是啊，我们那边的渔民都是拿这玩意儿来炸鱼的。”

        ……

        谁会闲着没事揣着□□到处走？这是之前在玩偶之家那一关里获得的道具奖励，只不过桑岚兑换了□□而已。

        “嘭！”漫天飞舞的泥沙和从天而降的石块下雨似的砸在他们头上，三人一边护着脑袋，一边往洞口去。

        一个□□下去，大石头被炸碎一半，露出半人宽的豁口。桑岚试着将脑袋伸进去，并未被卡住。

        “好了，一个一个进吧！”桑岚拍拍头顶的泥灰，将嘴里的土“呸”出去，“女士优先。”

        ……

        “如如，这个洞里不会也有那种奇怪的东西吧？”

        “嗯？”

        “就是上次那两条大蛇啊！万一这里也有呢？”

        “放心吧，这里不会有的。里面是水泥地面，况且还曾经是军事战壕，肯定做过防蛇虫鼠蚁的措施，并不是蛇类喜欢的环境。”

        “哦哦，那就好。”陈佳培放心了，将头伸进去，很快身子被卡住，她含着哭腔：“如如，我好像卡住了。”

        桑岚“嘶”了一声，原主桓如身材娇小，很轻松就能钻进去，但陈佳培看上去有一米七几，骨架也比桓如大了一圈，桑岚哄她：“哎呀，怎么会呢，你肯定能进去的。生物书上说，猫都是用胡子来测量洞口大小的，只要脑袋能进去，身子肯定也能进去。来！加油！”

        桑岚边说边将她往里塞，钱嘉南也来帮忙，陈佳培“哎呦”了几声还真被他俩塞进去了。接着就是钱嘉南，后者还挺有绅士风度的，坚持让桑岚先进去，桑岚借口自己身材娇小可以最后进去，她留在外面还能推钱嘉南一把。

        钱嘉南拿她没办法，只好钻了进去，男孩子的骨架更大，桑岚塞了半天也只将他推到了肩膀的位置就动弹不得了。

        三人歇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始合作。桑岚往里推，陈佳培往里拉，钱嘉南涨红了脸一副要升天的模样。远处的枪声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那群人很快就会找来，桑岚猛地一脚踹在钱嘉南屁股上，后者一声哀嚎，猛地一钻就进了洞。

        两人站在洞口往外伸手，示意桑岚进来，桑岚摇了摇头，抱起碎石块准备填上这处缺口。

        “如如，你干什么呀？快进来！”

        “我还有事，你们自己躲好。”枪声停了，余佳佳生死不明，桑岚担心她被祁锐抛弃。生命的天平摆在眼前，她还是没办法选择，即便很清楚他们只不过是npc，但她的心里就是很难受。那些不熟悉的人死就死了，和她无关，可是这三个人和她已经是朋友了，她没办法坦然地袖手旁观。

        “你是要一个人去救人吗？桓如，你也只是个小女孩啊。”钱嘉南有些不忍。

        “你们真是傻乎乎的，我让你们进去就进去，就不怕我丢下你们自己逃吗？”

        “你怎么可能会害我们？要不是你，我们现在早就死了。”

        “……”

        桑岚这么费心费力地替他们找好藏身之处，他们怎么能怀疑她，那岂不是太卑鄙了吗？桑岚笑了笑，没说什么，掏出怀里最后一个□□丢给钱嘉南。

        “我会从外面将洞口堵上，这个□□你们收好，如果那群人找到这儿一定会炸开洞口的，到时候你们就提前点□□，把洞口炸塌，这样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如如，你还会回来吗？”陈佳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钱嘉南心疼地抱住她，反复摩挲着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不清楚，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对了，你们的食物和水省着点吃，只要熬过明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海上的风浪要刮七天，今天是第六天。再撑两天探险俱乐部就会来岛上接人，桑岚猜测那就是这次惩罚关卡结束的时间。

        安置好两人，桑岚又硬着头皮往西走，一路好像西天取经，躲躲藏藏生怕遇上妖魔鬼怪。虽然要救人，但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桑岚屏住呼吸听林子里的动静。林子里安静地很诡异，鸟类和野兽们早就被枪声惊扰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林子里除了风声几乎没有第二种声音。

        风中传来一股血腥味，桑岚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手软脚软地往味道传来的地方走去，然后看见了一片尸体，其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庞。

        艾佳佳死了，被人一枪爆头，手上还攥着一个脏兮兮的苹果，苹果浸在血里，显得格外鲜艳。她身旁歪七扭八躺着一群男人，全是一枪爆头，血是从他们身上流出的，反倒是艾佳佳身下那块地还没被血浸染。祁锐站在那堆尸体旁边，正往手上绑绷带。

        “你把她丢下了？”

        “他们找过来了，我出去将人引开，回来她已经死了。”

        祁锐面无表情地解释刚刚的事，神情不似作伪，桑岚捏着拳忍着心里的愤怒和痛苦，没再说什么。尽人事听天命，他能答应护她们一程已经算是仁义了，这种生死关头她没资格指责他什么。一切都是艾佳佳的命。桑岚很快想通，将艾佳佳的尸体抱到一棵树下，让她靠在树上舒舒服服地睡。

        祁锐看着她动作，眼神残忍地像从原始森林里走出来的猛兽。艾佳佳他可以救，不过比起那个女人，他更想要眼前这个。

        “你的手怎么样了？”桑岚虽然面色煞白，但语气却带上了一丝决绝，这帮歹徒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恐怕坚持不到救援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桑岚决定拿起枪，跟他们干！

        祁锐拿起枪在她眼前比划了几下，桑岚急促地点点头，语气冰冷：“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商量一下对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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