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蛋炒饭

席颂静静听着，并不打断江妈妈的兴致，眼眸深处情绪却是极淡的，冰冷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少女定定的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不曾移动分毫，显然，是在等待一个对她而言极为重要的人，坚定的模样，就好像那个人不来，她就会一直在这里等下去，等到叶落枯萎，天地西沉。

        听到江妈妈落下尾音，一心二用的席颂才回过神，眉目温软的应着。

        谈话间，江行也已经回来了。

        “妈，中午了，要不要去吃饭。”

        江妈妈看了一下手上戴着的细带蓝色女士腕表：“呀，已经12点半了。”

        江妈妈连忙站起来邀请，：“颂颂，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江行眉间透着不耐，“妈，下午自由活动，人家也许还有什么别的事呢。”

        “是的，阿姨，”席颂站起来，淡淡说着，语调也不复刚才的轻软，“我一会还想回家拿点东西，就不麻烦您了。”

        “下次，我请您单独吃饭。”

        席颂自然听出了江行驱赶的意思，也微微强调了单独这两个字，算是回击，对于这个一上来就抢他行李的少年没一点好感，他不情愿帮忙，她同样也不情愿被帮，一脸不爽的模样给谁看？

        既然他不高兴，那她当然也不介意他更不高兴，是以才就势应了江妈妈，冷眼旁观的等着他搬。

        江妈妈本来有点难过，听到要请她吃饭就又笑起来：“好，阿姨答应你，不过说好，你请客，阿姨付钱。”

        席颂乖乖点头，并不反驳，到时候在想办法付钱就可以了，何必此时反驳惹人不开心呢？她接了她的奶茶，自当还她，有来有往，分毫不欠。

        少女心中就好像有一道天平，从不欠人一分一厘，表面上看极为乖巧有礼，实际上根本就是把世间众人同她分割，没有纠葛，一身清净，谁也走不进她心里，对一切都漠然，才可以做到如斯理智，透着无欲无求的淡。

        可世上哪有真正的无欲无求，要么汲汲营营于名利，要么一腔热枕于梦想，要么奋不顾身为爱情，要么终身所求为健康。

        若是真的无所求，不若剃了发去当和尚尼姑去。

        这样的人，往往偏执，干脆利落的将其他情感都斩断，独独只容得下一样。

        要是最终得到了还好，得不到恐怕最后就是个玉石俱焚的结局。

        席颂，尤以为最。

        江妈妈这才转身走了，少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妈妈后面，却又回头看了席颂一眼，眼里透出一抹睿智的光。

        别以为他没听懂她的意思，呵，不就是不待见他吗？当他喜欢你？看着乖巧大方，也不过如此罢了。

        却只看到席颂的背影。在林荫道上，旁边两侧都种了花草，藤蔓爬上圆顶横亘两面显的枝繁叶茂，在夏天绿油油苍翠的一片林影间，连背影都逐渐被淹没不见了。

        席颂快步回到宿舍，这时候大家都差不多去吃饭了，是以里面并没有人。

        席颂从粉色碎花袋子夹层里拿出手机，也不知道男人什么眼光，非要给她买粉色的，还带着各种颜色的小花，女孩吐槽。

        席颂拿到手机，锁上门，快步跑出学校，打了辆出租车停在一个巷口，给完钱就匆忙下去了。

        “哎，小姑娘，找你钱。”

        席颂脚步不停，风中却传来一句：“不用找了。”

        沿黎滩河岸边而建着一条老街，每隔数十米便有一条巷子与一栋栋古朴的民居相连，昭示着黎川的古老与繁荣。

        在现代辉丽的外表之下，古镇也有着他它独特的恬静幽深，大多为两三层的砖式骑楼内也有着一条条幽僻的小巷，融杂了古色古香的砖壁，显出经年累月历经风雨的青苔藓痕。在巷子口对外有开出的一扇扇小窗里，有着一家家小店，钉秤、修表、卖铺，它们与老街居民的生活息息相关，也体现着历史发展下兴衰的休戚与共。

        席颂在巷子里来回穿梭，七拐八绕的来到一栋老房子前。

        这里与之前的古韵不同，是标准的现代化居民楼建筑，房间窄而小，称得上蜗居。

        最左边一间有间朝外开的房子，墙漆都泛黄破旧，路灯时好时坏，这里也是席颂的目的地，他平常去的最多的就是这里。

        席颂整了整额前凌乱的碎发，又让呼吸变得平稳，乖乖的敲了敲眼前黄棕色的木门，轻声叫，“哥哥。”

        半晌才有人来开门，却是一个染着紫色头发乱糟糟的少年，脚下踢拉着一双人字拖，显然还没睡醒。

        看到是她，酒意立刻散了三分，赶紧道：“席哥不在。”

        少女温软的气息此刻顿时变得凌厉而漠然，“在哪？”

        “不，不知道。”

        席颂蹙眉，“实话？”

        “小姑奶奶，我就算骗席哥也不敢骗您啊，真不在。”

        席颂看着他结巴腿软的样子，唇线压平，没说话。

        不在这，会在哪呢？席颂心里想着，眉眼间的烦躁更重了。

        他不在身边，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找到他的话，她的整个人都好像离体的游魂，不安、焦急、烦乱、急迫，哪是他管她太严，从来都是她离不开他，哪怕一时一刻。

        席颂又接连去了好几处地方，无一例外，都没有。

        少女眸光似凝结成冰，情绪压了又压，整个人低沉又暗淡，灰蒙蒙的。

        在即将爆发的前夕，终于在一家饰品店里看到了男人。

        席靳一身黑色卫衣，气势桀骜又张扬，站在满满少女心的店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耐心仔细的在挑选着些什么，生生柔和了他的气势，却仍旧是突兀的。

        曾经有人用八个字去形容席靳，“狂纵不羁，慵落潇洒。”而席颂觉得还要再此另外加上八个字，“光明磊落，颠倒众生。”

        似乎他身上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魅力，他望着你时，仿佛带着一整个世界的弧光。让你刹那间失去了思考，时间静止。

        席颂目光安定下来，身上的郁气一下子就消散了，瞳孔深处涌上暖意，迈着步子走到男人旁边，拽了拽男人的卫衣，两下，娇软软糯的喊道：“哥哥。”

        男人眉眼不耐，正想看谁这么大胆敢碰他的衣服，就听到这么一声，

        席靳低头，就看到席颂站在他旁边，男人隐去烦躁，似乎怕吓到她，刻意把嗓音压低，“席颂，你不在学校怎么跑出来了？”

        “哥哥，你为什么没有来？你答应我的，我起来却没有看见你。”少女眉眼间带着委屈，可怜巴巴的。

        席靳也挺尴尬，毕竟对一小孩失信这事挺没品的，却又忽然想到自己拿在手里的毛茸茸东西，掩饰般随手扔了回去。

        席靳微微移动，掩盖住少女探究的目光，这个行为，顿时让席颂更加好奇了。

        正巧，报时声响起：“一点整。”

        席靳像找到救星，灵光一现拉着席颂就往外走，“一点了，你一定还没吃饭吧，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高中开学第一天，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热辣辣又红红火火的，很适合庆祝。

        席颂摇了摇头，他们没有多少钱，就别乱花了，反正只是开学这么一件小事而已：“不用了，哥哥。”

        席靳却忽然停住，面色沉冷严肃，“席颂，你是不是又在担心钱，说了这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好好上学就行了。”

        席颂不想在谈起这个话题，让他不开心，转而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没有，我只是好想吃哥哥做的蛋炒饭啊，好香。”

        说着，还偷偷咽了一下口水。成功的挨了一个暴栗。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走，回家，哥哥给你做。”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的眸光落在少女身上，而后率先往前大步走去。

        席颂却往后看了看，在男人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面露疑惑的时候，才连忙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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