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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禾毓景蹲下身来,刚掀起禾望舒烟紫裙摆,里面露出一只莹白如嫩笋的脚掌,正羞涩微微蜷缩着,主人似乎想随时藏进裙摆。

        “太子殿下且慢,”禾望舒略显些许慌张,突然叫住他,接着又默默递出一块素帕,“殿下能遮住吗?”

        禾望舒话虽只说了一半,但禾毓景知道该怎么做,沉默接过丝帕,将它轻轻巧巧裹在禾望舒纤白的足上,“孤去拿药过来。”

        禾毓景打开暗阁,里面是一排细颈釉青瓷器,他拿出一个小瓷盒,轻轻打开,淡青色的膏体,散发着清凉的药香。

        素丝帕子缠绕在男人手心,抬高手腕,修长有力的指头沾着药膏挟带几分力道揉捏红肿的脚腕,看起来颇有章法。

        药膏清凉逐渐冲淡脚腕的火/辣/辣的疼痛,禾望舒紧蹙的黛眉舒展开来,抿起红润的唇瓣,眉目间隐约可见一种难耐的隐忍。

        皆因男人指腹粗糙的茧子摩挲在娇嫩的肌肤上,除去药膏的清凉,硬给少女一种不可忽视的摩擦出来的热度,带着酥麻的痒。

        她觉得不对劲,想说什么,可是又去看禾毓景规矩异常,刚才那次狂悖的无礼仿佛错觉,只能作罢,任由着他。

        禾毓景目不斜视,眉宇一派矜贵,一本正经给禾望舒正骨揉捏,不该看的一处没瞥,似乎如他所说对医术的确略通一二。

        只有禾毓景知道自己再受什么样的煎熬,他垂下眸,眼底是暗流涌动的诡魅,告诉自己,越晚才到手的猎物就越美味。

        禾毓景这厢给禾望舒揉捏推拿,马车不知不觉已经停下,外面是禾绾笑语如玲,她正问云展,“大皇兄是不是就在马车里?”

        禾望舒不由来慌了神,羽捷颤着垂下,怕被禾绾听到,摇头不敢说话,只用祈求的眼神示意男人快些,她想让他躲起来。

        禾毓景无声晲她一眼,意思很明确,这是孤的马车,凭什么要他躲起来?

        似乎没有想到禾毓景耍赖,禾望舒急了眼,她慌慌忙忙地提着裙摆要下榻,顺力抽出男人手心的纤足,还用力踢了好几下,次次要正踢禾毓景的脸。

        加重几分力道攥紧手中纤细的脚掌,眼看少女又要踢,不得已放开她,禾毓景眉眼微凌,轻声启唇,“孤难道就到了见不得人的地步,外面可是孤的妹妹?”

        外面禾绾见云展想法设法拦住自己,越发胡搅蛮缠。

        禾望舒顾不得男女有别,扶着禾毓景的肩膀下榻,身子正好送入他的怀抱,因为禾景挡着她。她根本无可选择,“太子殿下到底要怎么样?”

        男人眼眸一沉,少女纤白的手扶在他的肩上,馨香柔软的身子主动入怀,不过他克制住没动,“孤问你,你算不算又欠孤一次人情。”

        禾望舒怔仲几瞬,扭过头恰好对着太子禾毓景的脸。

        匆忙之间,她柔嫩的唇轻轻擦过男人脸颊,只是微顿后,立刻在禾毓景耳边低语祈求,“无论太子殿下说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柔软的触感落在脸上,像是清风拂过面颊,心湖荡起涟漪便了过无痕,禾毓景轻勾着唇。

        他伸出手臂稳稳扶禾望舒站起来,提点道,“实际上你掀开帘子露个脸就好了,她看到你,保证不会纠缠。”

        禾望舒诧异抬头,就这么简单,可是刚才她百般祈求算什么,还要被迫许诺欠太子一个不知道怎么还的人情债。

        禾毓景见她不动,询问,“你不去,孤去也行。”

        禾望舒有感被禾毓景戏弄到,眉目微凝,神态不虞至极,什么尊卑,全部不管了,一把扯住男人的手臂,用力推他一下。

        她脚腕有伤,禾毓景不敢有所动作,顺着她的力道,就直接跌坐在小榻上。

        帘子突然被人掀开,“殿下?这是?”云展一脸茫然的不知所措。

        他见马车一直没动静,就哄着禾绾说禀报一声,结果掀开帘子,便看到璋蕴郡主将太子殿下推坐到榻上,这是,会不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禾望舒转头,不悦地视他一眼,结果看到云展一脸迷茫的神情,他还又欲言又止偷瞄禾毓景。

        少女没意识到云展怎么想的,另一边伸手扯开帘子,探出头去,对禾绾轻讽道,“四公主明明许诺过不会再纠缠,说话不算数了。”

        禾绾一看是禾望舒,见她眉目冷然,又转身去怒目圆瞪云展,“告诉本宫,大皇兄人呢?”

        云展左右为难,不知道说什么,禾望舒眼都不眨地胡扯,“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太子殿下骑着马走在最后面,蜀王便把太子殿下喊走了,说什么阁新来一个美人儿。我也记不得了。”

        禾望舒当着东宫主仆二人的面一顿瞎扯,她的话禾绾还当真信了,跺脚气得要死,“我就说,云展那家伙遮遮掩掩的,原来真有事情瞒着本宫。”

        禾绾又瞪过来,云展骇得低头不语,更似心虚。

        禾绾冷笑,她不好指责太子禾毓景寻花问柳,手指着云展,“你们做侍卫的,从来不多看着些,尽让这些来历不明的女人接近大皇兄。”

        车内气息骤冷下来,禾望舒没回头去看禾毓景有些阴沉的脸色,禾绾说得头头是道,她还赞同地点点下颌。只有云展憋屈地低头称是。

        禾绾的娇斥声引来禾潋下车,她好一顿相劝,才把她拉走。

        “闹够了吗?”男人淡淡的说道,看不出喜怒。

        禾望舒扶着墙壁落坐在一旁,不提刚才的闹剧,直截了当地说,“有劳太子殿下派人送我回宫。”

        禾毓景轻扣两下,云展心领神会,指挥马车掉过头,护送禾毓景二人回宫。

        禾毓景神态沉敛,禾望舒不是多话的性子,她好以整暇掀开窗口的帘子,往外看去。

        就这样,二人一直回到宫中,一路无话。

        褚嬷嬷看到东宫的人,有些惊诧,听到是禾望舒扭伤了,连忙带人去接她。

        禾毓景藏在里面没动弹,让人托辞是二公主与四公主送郡主回来的,慈恩宫的人也没怀疑。

        禾望舒走后,禾毓景垂眸解开缠在手上的丝帕,帕角只绣着一簇梨花,旁边是黑色丝线勾勒的禾字。

        即使丢掉帕子,禾望舒也不担心有人闹事,谁敢拿皇姓做文章,除非他嫌命太长。

        奉先殿祭祀历代帝妃一事非同小可,后宫所有的人都来了,包括命妇。诸人都是身着颜色素淡的衣服,规规矩矩站着,这等肃穆的场面,是不敢交头接耳的。

        当年端怀太子遭受小人陷害自杀,到第三代咸宁帝选出来过继给先帝。

        先帝驾崩,咸宁帝一登基,朝堂上就是和群臣扯皮怎么把端怀太子追封为帝,以及迁入皇陵。

        他亲爹相当于是个庶人,无功无过就英年早逝,咸宁帝没脸追封。只能把翻案的端怀太子拉出来顺理成章追个帝位,好让自己有些底气。

        祭祀先人,第一个先拜的是咸宁帝,他身侧是太子禾毓景,身穿一身黑色锦服,端严肃冷,后面是其他三位皇子。

        太后和俞皇后站在外边,越过几个高位的后妃,几位公主郡主也在后面。

        奉先殿除了皇帝和太子,到要紧的日子,只有太后和皇后才能名正言顺进去,是开国定下的规矩。

        嫉妒如皇贵妃和淑妃,眼睁睁看着太后以及俞皇后带着几位公主和郡主进去,属于皇嗣的都有机会进去礼拜,硬生生把后妃排除开来。

        咸宁帝带领诸皇子拜祭完,见太后进来,微低头,拿过檀香恭敬递于太后,道,“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亲自扶他起来,眼神示意褚嬷嬷接过,拍拍咸宁帝的手臂,“陛下何须多礼。”

        “儿臣应当的,母后请罢。”咸宁帝知道太后最心系先帝,所以这三柱香每次让太后先来。

        太后缄默给先帝进香,檀香燃起淡淡的烟雾,面容哀戚,似乎刚从回忆的惆怅抽离出来,“哀家想着要给先帝做场法事。”

        咸宁帝没有不允的道理,顺口问道,“母后想在何处做,朕下旨让人安排好。”

        太后悠悠叹口气,“不知陛下看法源寺如何?”

        此话一出,除了不知情的,最先脸色剧变的就是咸宁帝,他铁青着脸使个眼色让众人出去,只留下太后和俞皇后。

        禾毓景似乎在沉思,逐渐离开的步子慢慢落于众人身后,俞皇后忍不住投去怨毒的目光。

        禾毓景敏锐地察觉到,猛然回头,扫过俞皇后眉目浓浓的怨恨之色,面无表情加快脚步离开。

        没人后,咸宁帝沉着脸扯起俞皇后的袖子,厉声质问,“说,是不是你的主意?”

        俞皇后漠然视之,不慌不忙将咸宁帝的手扒开,特意掸了掸衣袖,“怎么,她都是一具枯朽的白骨了,陛下还舍不得吗?若舍不得,臣妾愿意退位让贤。”

        咸宁帝脸色变换几下,最终平复心态,“卿卿,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到此地步,他不得不退让,“罢了,让她回原籍安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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