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二年前的那个少年

楚聿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她说的……是谁？
  听她说“喜欢你”，那就不可能是她的亲人之类。
  难道是她的心上人？
  不知道对方在哪里，找了好多年……那就是年少时的白月光？
  楚聿突然觉得什么酒味甜味奶味都闻不到了，现在满心里只有一股浓浓的醋味！
  她居然有白月光！
  是什么样的男生？他们有怎样的过去？她为什么会喜欢他？
  那男生到底是有多好，值得她过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楚聿心里酸意翻滚，说不出来的不爽，但又没有地方发作。
  一看林绯染，她已经不再呓语，彻底睡死过去了。
  “……”
  楚聿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直憋得慌。
  在那里站了半天，没奈何，只能抱起林绯染，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给她脱掉外套，盖好被子。
  然后出来，又对上客厅里地板上的一滩呕吐物。
  “……”
  楚聿认命地……打电话叫了个家政服务人员过来。
  他怎么可能自己去清理！
  ……
  林绯染又梦到了那个少年。
  十二年前的一个夏天，连日暴雨，海市附近的公路边上发生山体滑坡，当时被堵在路上的很多辆车，都被冲到了很深的山谷里面。
  林绯染坐的出租车，被掩埋在泥石流下，她的脚夹在了变形的车座里面，动弹不得。
  她拼命呼救，终于有一个少年闻声而来，摸索着打开车门，好不容易把她拉了出去。
  林绯染的双腿都受了伤，无法行走，而那个少年被冲下来时，磕到头部，眼睛暂时失明了。
  他就背着她，他当她的双腿，她当他的眼睛，两个人相依为命，在山谷里艰难求生。
  因为当时暴雨还在下，他们不敢留在山谷里面，怕泥石流再次冲下来，只能咬着牙往山谷外面走去。
  走了一天一夜，直到两个人精疲力尽，都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林绯染醒来时，已经是在搜救队伍的救护车上。
  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听说他因为是头部受伤，情况比较严重，刚被找到时，就立刻被送去了首都医院治疗。
  林绯染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和身份，因为在山谷里时，两人都是在生存边缘苦苦支撑的状态，谁也没有精力去闲聊。
  她本来是想，获救后一定要跟他正式认识一下，可谁知道，他就这么被送走了，甚至连一点信息都没有给她留下。
  问搜救人员，他们也都不知道。
  她就这么跟那个少年失去了交集的机会。
  茫茫人海，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那是她刚刚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子有那样美好的情愫，那样强烈的执念。
  十几年过去，尽管当时的记忆已经渐渐褪色，少年的面容也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模糊，但这种情愫和执念，仍然没有淡去。
  她无数次地梦见他。梦见他在各种各样的场景下再次出现，和她重逢；但也会梦见，她在暴雨中，在人潮中，在迷雾中苦苦寻找他，却只能看见一个遥远朦胧的身影，若隐若现，她怎么也找不到他……
  林绯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梦中的那种焦急，失落和难过，和眼前的现实世界重叠在一起，让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茫然，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才渐渐缓过神来。
  又梦到他了……
  林绯染叹了口气，撑起身子来，揉了揉额头。
  因为宿醉，脑袋隐隐作痛，但更多的还是梦境带来的那种难受的感觉，就像是一层灰蒙蒙的沉重雾气一样，缠绕着她。
  那个少年，现在也许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也许已经不再是她模糊记忆中的那个模样，就算她有机会当面见到他，也许根本都认不出他来了……
  林绯染甩了甩脑袋，像是要把脑海里的那层灰雾给驱散。
  这时，房间门开了，沈梨月端着一杯蜂蜜水走了进来。
  “染染，醒啦？”
  林绯染接过水杯，一开口，声音略微有点沙哑：“昨晚喝太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喝醉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梨月笑道：“你要去谢谢你那个老板楚总，昨晚我在工作室那边临时有急事，是他主动提出送你回来的。”
  昨晚，沈梨月把林绯染交给楚聿送回家后，到底还是不放心，赶往工作室快速处理了事情之后，就到林绯染家来了。
  她到的时候，楚聿居然还在林绯染家里，不过还好，果然没有做什么坏事，就是在客厅里守着。
  沈梨月有点好奇。
  楚聿对林绯染好像不太一般啊，不像单纯只是上级对下属，不然正常来说，把她送到家也就行了，还一直守在这里？
  她要是没来的话，他难道还要一直守到林绯染醒来？
  但看楚聿的脸色，又是一脸很不爽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情惹他不高兴了。
  既然不爽，那为啥还要守着？
  沈梨月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些资本家有钱人的世界她真是搞不懂。不过反正没什么事情就好。
  她来了，楚聿自然也就不可能待在这里，就走了。
  林绯染非常惊讶：“是楚聿送我回来的？他……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有这个闲工夫？
  之前他帮她救她，多少还都是有理由的，但主动送她回家，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林绯染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怪怪的。
  楚聿对她……好像有点不一样？
  林绯染心情复杂，有一丝微妙的情愫冒出来，隐隐约约飘忽不定，她一时间抓不住它，也无从确认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没有在沈梨月面前表现出来，只想着周一去跟楚聿道个谢，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探探口风，问问他为什么会送她回家。
  周一早上，林绯染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楚聿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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