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可直视的黑暗

默林斯盯着空空如也的面包袋子看了很久，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偷吃自己的东西。

        对此，默林斯感到既是有些不愉快，又有些新鲜。

        作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这样的感觉，他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在他的白瓷咖啡杯下方，还多出了几张钞票。

        “那混蛋，吃了我的面包，竟然还知道付钱？”默林斯好气又好笑地感慨道。

        他伸出手，把那几张钞票拿了起来——

        不多不少，正好三便士，和普通吐司面包的市面价格差不多。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想想看，他价值数百镑的魔法面包，就被对方用三便士打发了——还真是个不识货的混蛋啊！

        默林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怀着魔法师的好奇心，他决定占个卜，看看是谁偷吃了自己的面包。

        …………

        距离传奇境界仅有一步之遥的默林斯，是魔法界说一不二的权威人士。

        他不仅法力强大，而且博闻强记，对各个领域的魔法知识都有所涉猎。

        不过，他最为擅长的，还是占星术与预言术。

        他可以透过无尽星空，窥见众生命运，甚至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干涉其他人命运的走向。

        正因如此，他打算以占星术为自己晋升传奇的方向，通过领悟相关规则，实现自己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次蜕变。

        至于占卜一个偷吃面包的小混蛋……

        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于是，默林斯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低声念诵咒语。

        他的神思飞出躯壳，飞向浩瀚星空；璀璨星光汇聚一起，成了亘古不变的命运长河。

        他一头扎了进去。

        他相信，在命运的长河里，自己一定能找到属于那个小混蛋的支流。

        …………

        然而，几分钟后，意外发生了。

        默林斯猛然睁开眼睛，咳了好几声，露出颇为痛苦的表情，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

        不知不觉间，鲜血从他从他的嘴角流出，淌向他的脖颈，沾湿了他的衣襟，显得格外刺眼。

        他皱紧了眉头。

        这是预言术反噬的症状！

        刚才，在命运长河之中，默林斯上下搜索，都没有看到那个偷面包混蛋的身影，却看到了茫茫无际的黑暗。

        那黑暗广若穹宇，深如大海，吞噬了世间所有的光芒，也让默林斯的灵魂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在那片浩瀚而纯粹的黑暗中，他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恐惧之心，敬畏之情，也随之油然而生。

        他忽然意识到，那个偷吃面包的家伙，或许并不是一个误闯塔顶的小屁孩，而是一个法力高深莫测的传奇法师。

        毕竟在他过往的经验里，只有传奇法师和神明，才有可能使他的预言术发生反噬！

        想到这里，默林斯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低下头，收回了心中所有的不敬。

        此时此刻，默林斯只希望那位神通广大的传奇法师，不介意自己在占卜过程中对他的冒犯。

        “现在的传奇法师阁下，都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前辈，应该不会把这种小事儿放在心上吧……”默林斯忐忑不安心想，双手也情不自禁微微颤抖。

        在布雷登王国，只有内阁大臣和传奇法师，才能拥有“阁下”的尊称。

        而默林斯从小到大的梦想，也不过是在有生之年，能够被人喊一声“阁下”。

        他虽然此时距离传奇境界只有一线之差，但这一线，却宛若天堑，难以逾越。

        传奇法师掌握着规则，有半位面，有传奇能力……总而言之，就是十个默林斯加起来，也不一定够一个传奇法师打。

        “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思索再三后，默林斯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堂堂传奇法师会对他的面包感兴趣。

        但这并不妨碍他掏出纸笔，写下这样一段话

        “尊敬的传奇法师阁下

        “非常抱歉！我未经您的允许，就擅自使用预言术探查您的命运支流。这是一种极为愚昧的行为。

        您的法力之深厚，您的知识之广博，均是我万万不可窥测的。

        我只希望，您能原谅我之前犯下的错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愿意赔偿您的一切损失。

        您若广开胸怀，我将不胜感激！

        愿真理与您同在！

        您真诚的，

        默林斯”

        写完之后，默林斯把这张纸条拿起来读了三遍，确认没有错误后，方才把它放在桌面上，用白瓷咖啡杯压住它的一角。

        “希望那位阁下能看到这张纸条吧！“

        随后，默林斯站到天文望远镜旁边，开始了今天的魔法研究。

        今天的星辰明亮如昔。

        但默林斯却心不在焉。

        …………

        当艾伦离开天文塔，来到微积分课堂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根本不像是才熬了通宵的样子。

        “嘿，艾伦，气色不错嘛，昨晚去哪里鬼混了？”杰弗里远远朝他挥了挥手，笑嘻嘻地问道。

        “天文塔，”艾伦漫不经心地答道，坐到了杰弗里身边的椅子上。

        对于艾伦的回答，杰弗里并不感到奇怪。他知道，现在的艾伦早就不是当年的废物贵族少爷了，他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法学徒。魔法学徒嘛，偶尔做一点不合常理的怪事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显然，最近这段时间，杰弗里早就习惯了来自室友的全方位碾压。他内心深处的台词，也渐渐由“我的室友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变成了“艾伦这么厉害，不愧是我的室友”。

        今天的微积分课和往常一样令人昏昏欲睡。老教授缓慢的语速和跛脚的口音，依旧是学生们心目中的噩梦。

        面对死气沉沉趴在课桌上的学生们，老教授无可奈何，只有再一次拿出杀手锏，威胁众人道“今天我课上讲的内容，全部都会出现在你们的期末考卷上。”

        听到这话，艾伦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法术建模》塞进了抽屉里。

        为了期末考试，为了进入法师塔的机会，艾伦不得不做一个专心听课的好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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