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朝节

“家主，简行长老他……让您去饭堂吃饭。”

        那一瞬间何青竟然觉得木景辞为了感谢自己的包扎之恩特意给他做饭了。

        他甚至都准备好说辞了，想着见到木景辞一定要对他说：“你昨日刚回来还带着伤，好好休息才是。”

        他显然把木景辞想得太善良了。

        昨晚木景辞不知打了什么主意，问松茂会不会做饭。松茂很诚实的说自己不会，却见木景辞反而笑的更猖狂了。

        “不会就好哈哈哈哈哈……”

        于是天刚亮，木景辞先是找了林知给伤口上药，紧接着就把松茂带去了饭堂，又让掌勺的梧桐精给他们分了点地方，和松茂一同下厨。

        木景辞的厨艺其实是不错的，他动手和面，很快就包好了六个馅饼，。烘烤之后，馅饼表皮金黄，点缀了几粒白芝麻，里面的梅干菜肉馅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还随手煮了几颗汤圆。

        松茂的情况就不太好了……他虽然学着梧桐精的手法包了几个粽子，可那粽叶包的毫无章法，粽子的边角还往外吐着糯米。

        果断放弃了粽子，又学着梧桐精炒菜，烧火的时候还点着了那梧桐精垂下的胡子……

        “简行长老！”活了几百年的老树精已经泪流满面。

        木景辞笑得合不拢嘴，撑着灶台才勉强站稳，算着何青差不多要来了，赶忙让松茂端着自己惨不忍睹的作品找了张桌子坐下。

        何青看着面前的饭菜，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的松茂，硬着头皮拿起一个粽子准备剥开。

        哪知刚要拎起粽叶，那粽子就自暴自弃一般散了架。

        何青表情凝固在脸上，僵硬的咬了一口那看起来就半生不熟的粽子。

        却不曾想里头的五花肉竟生的彻底……

        木景辞憋着笑假惺惺地安慰松茂：“无妨，第一次做饭你不用太自责。”

        听见松茂把第一次给了自己的何青更不忍心拒绝，只好又吃了一口那看不出是什么的菜。

        “松茂，莫不是你师尊让你毒杀我？”

        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的木景辞推了把表情复杂的松茂，笑得眼睛都睁不开：“哈哈哈中计了吧，何青你也有今天啊！”

        松茂赶紧逃离了剑拔弩张的现场，端来了木景辞做的酥饼和汤圆。

        何青已经不太敢下口了，直到木景辞先动了筷子，他才半信半疑地咬了口酥饼。

        酥香的饼皮在口中爆开，夹杂着鲜香的梅干菜和肉末，何青终于长舒一口气。

        “算你还有良心。”何青吃着汤圆，明明是一脸满足，却不忘瞪了眼木景辞。

        “我以为松茂做的饭能让你一日白头呢，”木景辞看起来是真的非常遗憾，“毕竟何家主看起来挺喜欢白发的。”

        何青无奈的叹了口气，早该想到睚眦必报的木景辞不会安什么好心。

        “马上是花朝节了，前去江州之前不如去拜一拜花神？”

        江南地区最是信奉花神，而何青因修木法，更是每年都按时祭拜，引得余杭地区的花朝节尤为隆重和热闹。

        木景辞的确很久没有与何青一起逛花朝节了，自从松茂进门，他总是单独领着松茂去祭拜花神，而且每次都来去匆忙。何青更是事务繁忙，很少与他们一同前去，好不容易空闲了就一人前去。

        “阿徕和魏凛今晚也来，一起去吧。”何青也不打算给木景辞拒绝的机会，自顾自的就把木景辞的行程安排好了。

        傍晚时分，待木景辞三人下山，乐正徕与魏凛已经在山下候着了。

        “松茂好像……长大了？”乐正徕一见松茂就感觉哪里不一样了，捧着松茂的脸端详起来。

        “才几日不见就长大了？”何青拽下了乐正徕作恶的手，松茂的白嫩的脸上已经被压出了指痕。

        “确实感觉哪里不一样了。”木景辞和魏凛闻言也察觉出松茂的异样。

        松茂：……这些大人的眼神好露骨。

        长街挂满了灯笼，街边的树枝也沾上了五色的彩纸。姑娘都换上了色彩鲜艳的衣服，奔走在街巷上，倒是如花一般艳丽。

        不知谁家的娃娃横冲直撞，撞在了乐正徕腿上。乐正徕身子一歪，被一旁的魏凛扶住。

        那男娃娃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哭也不闹，怔怔看着乐正徕，然后把手上的几朵野花塞到了他手里，鞠了个躬又匆匆忙忙跑走。

        莫名其妙被献了花的乐正徕哭笑不得，倒是一旁的魏凛看着那几朵野花神色冰冷。

        “莫要跟小孩子计较，他也不是故意要撞我。”许是察觉到魏凛的目光了，乐正徕回头看着魏凛，笑眼盈盈，“我也没受伤，父亲不可能怪罪在你身上，这家主之位你不用担心。”

        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秘密的另外三人都有些不自在，倒是泄露秘密的人没点自觉性，还有心情去买了五盏花灯。

        花灯用纸糊成了花朵状，也是花朝节人们自己的一个小乐趣。

        花灯内部是空心的，底部是比较沉的实心木条，人们喜欢点着了木头把花灯浮在江面上，有的花灯会因为沾了水熄灭，就这么在江面上飘着待人打捞。

        有的花灯运气没那么好，便被烧了个精光。

        木景辞俯下身来施法点燃了花灯，花灯在江面上慢悠悠飘着，一时半会儿竟没有熄灭。

        松茂学着师尊的模样，可那花灯刚入水就像发疯一般窜起火焰，烧的灰都不剩。

        魏凛和乐正徕的花灯也算顺利，飘了一会儿就灭了。

        何青上一秒还在笑话松茂，下一秒就见自己的灯也变成灰烬飘在半空中。

        就剩木景辞的花灯依旧亮着火光，何青气不打一出来，施了个法让木景辞的灯“咕噜”一声沉了下去。

        所以直到一行人站在花神庙前，何青与木景辞都还在斗嘴。

        松茂一路都紧紧盯着乐正徕和魏凛，他对那个天大的秘密充满了好奇，却又知道这件事问不得，只好把幽怨的目光贴在了乐正徕身上。

        经过林下村一事，松茂看这花神像都有些毛骨悚然，犹豫了半天才被乐正徕拽着进了庙。

        “茂儿是不是嫌师尊与何家主太吵了？”乐正徕已经被这两人吵得头疼了，忍不住想找个同病相怜的人抱团取暖。

        但松茂却莫名其妙感受到冰冷的目光狠狠砸在自己身上……

        “我不爱说话，师尊与家主吵闹也热闹些。”松茂实话实说，乐正徕却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满是杀气的眼神看向快要打起来的二人。

        木景辞何青背后一凉：……

        一行人走着闹着，不知是谁把话题引到了松茂身上。

        “生日那天见松茂，他还像个傀儡一般冷冰冰的，今日见他好像温和了不少。”

        被乐正徕这么一提，一直不以为然的何青也回想起了松茂在饭堂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比小时候像个人了。”魏凛很少见松茂，在他看来松茂的变化应该最大，哪知这男人思考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说。

        “毕竟差点被妖怪夺了情感，大抵是起了反作用吧。”木景辞的话轻飘飘的，可他却一股怪异感涌上心头。

        反作用？若起了反作用之后是被释放了情感，那松茂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是他还没发现的……

        乐正徕与魏凛被何青安置在棂山，待夜色渐浓，木景辞却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翻看着以前从松老家主手上夺来的典籍，想看出些端倪，却不料一无所获。

        也是，五年来这本典籍他都快翻烂了，就快要倒背如流，不会有什么落下的地方。

        心里着急又寻不到办法，木景辞狠狠把典籍往地上一摔，以此解气。

        可厚重的典籍砸在地上完好无损，倒是他手臂的伤口又撕裂开来。

        他忍着疼痛施法召出哈哈，试图让它把心脏吐出来当面与那妖怪对峙。

        哈哈：“？”如果它会说话此刻大概已经对着木景辞破口大骂了。

        “你若是会说话就好了。”也许是太过疲惫了，木景辞难得面目柔和，一只手瘫在木桌上忍哈哈拖拽也无动于衷。

        “哈……”不知活了几百年的妖怪此刻就贴在木景辞手心，竟有些自责的意味。

        “你一个妖怪都有情感，那人怎么会如此迟钝，肯定有蹊跷啊。”木景辞仰着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他自己都不愿察觉的委屈。

        哈哈没了动静，他就这么靠在椅子上，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而另一房里的松茂照旧在梦里见到了狐妖。

        只是今晚的狐妖没有了木景辞的脸，长了一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

        “我只想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既然你说你不喜欢那个男人，我就不浪费妖力变成他的模样了。”狐妖看着松茂竟猜到了他的疑惑。

        松茂却一脸的失望，看着一晃一晃的狐狸尾巴，也不好意思让狐妖再变回去。

        “第二次与你见面的时候，你体内有股力量便一直在向我呼救，你可知为何？”

        松茂哪里知道，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也挺好奇的，以后我们大概会经常见面了。”

        松茂听了倒是开心，他挺喜欢这个毛茸茸的狐妖……如果长张木景辞的脸就更好了。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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