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清鹤从军

三人相继走入房中，柳氏仍是搂着卫清鹤不放，但卫清鹤自觉已是大人，被母亲如此对待，面上一阵羞赧。

        卫曦月见状，不由绽出笑意，她微笑着上前，拉过母亲的手，道：“母亲，鹤哥儿如今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既已平安归来，您也不必捉着他不放了。”

        她说着点点卫清鹤的脸蛋，调笑着说道：“您看，鹤哥儿这小脸红的。”

        卫清鹤闻言，恼羞成怒：“长姐！”

        柳氏见他姐弟二人嬉戏打闹，心下也终是宽慰了不少，破涕为笑：“见鹤哥儿回来光顾着哭了，倒忘了叫你换身衣裳，快去吧。”

        卫清鹤自去沐浴更衣不提，柳氏与卫曦月并肩坐在榻上，絮絮话着家常。

        “昨日你自宫中回来，说要去领鹤哥儿回来，之后空手而归，可是发生了什么？”

        卫曦月见母亲如此问道，面上隐有闪躲之色。

        “不许骗为娘，如今鹤哥儿既已安全归家，你尽管说来。”柳氏不顾卫曦月面上闪躲，仍是径自逼问。

        “母亲，你怎么总爱如此刨根究底呢，鹤哥儿如今回来了就好呀！”卫曦月受不住柳氏逼问，娇嗔说道。

        “那日女儿去接鹤哥儿，不想祖母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女儿知道，一定是因为鹤哥儿不见了，是以她才如此心虚。”

        “什么？鹤哥儿不见了！”柳氏大惊

        “母亲！你冷静一点，此事是女儿叫三皇子所为，正是要诈一诈祖母并二房一家。”知晓柳氏这段时间屡遭大变，心神不定，她心下愧疚，连连安抚。

        柳氏转惊为忧，执起卫曦月的手：“月姐儿，母亲之前便问过你，与皇室走得如此近，怕是不太好，相信你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不曾想你们如今竟走得如此之近，你们莫不是”

        听懂了柳氏话中的未尽之意，卫曦月不免有些羞涩：“哪有的事，母亲不必多想，三殿下乃是光明坦荡之人没有歪心思的。”

        卫曦月心中筹谋着复仇，自是无暇顾及那儿女情长之事，霍凌霄对她的爱重有目共睹，也就是卫曦月如此不开窍了。

        柳氏摸摸卫曦月的发顶，她顺势依偎在柳氏怀中，屋中自是一派岁月静好。

        “母亲，长姐，我换好衣服啦！”一道小炸弹一般的身影冲了过来，撞破了一室静谧。

        卫曦月扬起笑容，挥挥手令卫清鹤上前，为他整理着凌乱的衣带。

        “你看你，还是如此粗心，这让我和母亲如何能放心呀。”

        卫清鹤胡乱点着头答应，仰起脸来，脆生生地说道：“母亲、长姐，我想好了，我要习武！”说着扬了扬小拳头，以示决心。

        这鹤哥儿是如何动了这番心思，父亲牺牲之时，鹤哥儿年纪尚小，自己回京之后，也是避着众人练武，鹤哥儿怎会做起想法呢？怕是在霍凌霄那里听到了什么吧，卫曦月暗暗想到，不免有些埋怨霍凌霄。

        卫曦月尚在思索，那厢柳氏已然开口：“鹤哥儿，你能有这样的心思，母亲是再欣慰不过，只是习武辛苦，不知你孩子心性，又能坚持几日呢？”

        见母亲怀疑自己，卫清鹤连连表白自己的决心，“我之所以想要习武，是为了能够保护母亲与长姐，定不会轻易荒废的！”

        见卫清鹤如此，柳氏稍稍安下心来，夸赞道：“好孩子，你能这样想很好，只是武之大者，为国为民，你要像你父亲学习啊，胸中时刻惦念着国家啊。”

        说着便去取了纸笔来，写信向自己夫君的同僚，想得其引荐，为卫清鹤请一名习武师父来。

        卫曦月听到卫清鹤如此做想，胸中感慨万千，见母亲提到父亲，更是平日里强行压抑的思念涌上心间，一双凌波妙目已然盈满了泪水。

        柳氏半晌不闻卫曦月言语，抬眼看去，见卫曦月已然陷入沉沉思绪之中，稍稍一想，心下了然，自己方才所言，怕是触到这孩子的伤心事了。

        她叹了一口气，住笔上前，“好孩子，不伤心，你的父亲是为国而牺牲的，自是荣耀至极。如今鹤哥儿也继承了你们的远景，后继有人呐！”

        卫曦月不再言语，默默转过了身，任凭柳氏安抚。

        用过晚膳，卫曦月回到房中，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啊，想到进来天赐书院入学考试将近，唯恐老夫人与二房不甘心，又使出什么手段，她沉吟片刻，令小环吩咐下去，盯紧老夫人那边的动静。

        小环闻言，面色有些踌躇，犹豫了半晌，她开口说道：“奴婢听闻，今日待姑娘走后，老夫人叫去了二夫人与三夫人，还将下人都遣了出去，似在商议什么。后来又看到三夫人掩面，快步自老夫人房中走去，径直回到了院内。”

        语涉三房，卫曦月并不多做评价，前日自己虽将天赐书院免试的机会让给了三房，但鉴于三房前世所作所为，卫曦月并不相信三房一家的心性。

        她赞赏地看了小环一眼，便令其退下了。

        卫曦月见屋中无人，本欲运行一遍小周天，以巩固内功。小环突又进来，通报三房之女卫晴雪来访。

        她心中不由疑窦丛生，卫晴雪向来是顶顶小心谨慎，轻易并不迈出闺阁半步，今日前来，不知可与老夫人将三房叫去一事有关？

        她这般想着，面上并不表露出来，只是令小环将卫晴雪引了进屋。

        卫晴雪为人向来谨慎，知晓着卫府之中暗潮涌动，她却丝毫不欲沾染分毫，从来便是行明哲保身之举，以求日后得以进退自如。

        对于卫曦月送来的这份大礼，她自是十分感激，却不知卫曦月缘何如此赤忱相待，对着卫曦月的这番示好，她暗暗记下，想着日后有机会定会相报。

        今日母亲自老夫人处归来，便径直走入父亲书房，与父亲不知商讨了些什么，自己被叫去后，之间父母皆是面色凝重，他们也不多言，只是吩咐自己，来卫曦月处叮嘱她务必要小心，一定要保护好她的母亲与幼弟。

        卫晴雪心道，这正是自己回报之时。母亲当着老夫人与二房陈氏的面，当众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自己一房怕是要被时时盯着了，该如何传递消息呢？

        她左思右想，令贴身丫鬟偷偷向卫曦月身边的小环通报，自己则是借故饭后去府内花园消食，在小环的带领下，偷偷来到卫曦月初。

        见到卫曦月后，二人互相行了一礼。时刻紧急，卫晴雪也不过多寒暄，会想起父母郑重的神色，她速速将今日老夫人与母亲的谈话转述了一遍，要卫曦月多加留心，便匆匆离去了。

        卫曦月挽留不及，虽然已经料到老夫人在天赐书院考试之前，必定会有做动静，但对于卫晴雪此举，她十分感激。

        她起身走到书桌之前，提笔写下自己关于考试的一些猜测，随后挥挥手将小环召来，令其将纸条秘密递给三房，万万不敢让二房的瞧见。

        卫晴雪回到花园，假意逛了一逛，适才回到院中，三爷与三夫人早已在房中等候多时，见卫晴雪回来，他们二人连忙迎了上前。

        “晴雪，怎么样了！”

        “父亲母亲放心，大姐姐已然知晓此事，日后定会留意的。”

        言罢各自回房，卫晴雪本欲漱洗更衣睡下，却见贴身丫鬟一身神秘，蹑手蹑脚走来，她奇道：“这是怎的了？缘何作出这幅样子来？”

        那丫鬟并不多言，只是神神秘秘将手探入袖中，摸索出一卷纸，在卫晴雪面前展开。

        卫晴雪见丫鬟如此神秘，频频瞥了丫鬟数眼。看到丫鬟展开了纸条，她凑身过去，定睛一瞧，见是卫曦月的笔迹，原是她写下的一些考试题。

        卫曦月竟待自己如此之好，她胸中流过一股暖流，将纸条接过，珍重地放入床头八宝柜中。

        卫曦月自三房中人走后，面向着窗户，负手而立，久久不语，抬眼看着皎洁的月色，不由想到了那日金谷园中月色，月儿啊月儿，你照着这江河万古，如何仍是这般纯粹呢

        长叹一口气，她也不再多想，传信给了霍凌霄，邀他与金谷园相见。

        次日一大早，卫曦月便听闻窗前“笃笃笃”三声，知晓是霍凌霄来到，但仍是奇道，可是有何等要事，怎来的如此之早？

        卫曦月推开窗，果不其然，霍凌霄长身玉立，柔顺的长发并未束入冠中，仅仅以一根玉色发带束起，许是一路匆匆赶来，发尾还沾着些许湿润。可能是这晨光灿烂，卫曦月竟一时看呆了去。

        霍凌霄见卫曦月半晌不曾言语，便开口道：“曦月，昨日收到信，担心你有什么事，夜晚不便打扰，今早便匆匆赶来，希望不曾耽误些什么。”

        卫曦月醒过神来，不免有些好笑，自己两世阅历，今日竟还会被这美色惑了心神。

        她定定心神，“三殿下，鹤哥儿此事，是否是殿下所为？”

        “确是我所为，几日相处，鹤哥儿他少年早熟，非池中之物也，况且恰逢多事之秋，与其将他护在温室之中，不若早早令他成熟起来。”

        听得霍凌霄此言，卫曦月不得不承认，确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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