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风言风语

待卫妃羽退下后，陈氏在屋中静坐良久，凝神思索着方才卫妃羽的提议。

        如此一夜未眠，次日清晨，陈氏收拾衣装，来到了卫老夫人处。

        老夫人起早正在梳妆，听闻下人通报二夫人陈氏求见，心下奇怪，令其在外室等候，自己细细梳妆完毕，适才推门而去。

        陈氏在外室等候良久，心中不由忐忑，她又细细摸索了一遍自己的思路，确认没有什么漏洞后，她定定心神，安然等候。

        见老夫人掀帘而出，陈氏连忙起身，恭敬地上前行礼。

        “母亲万福金安，儿媳清晨打扰，实有要事相求。”

        老夫人见陈氏如此，也不再多言，二人草草用罢早膳，老夫人便清退了了下人，与陈氏一同向内室走去。

        陈氏左右环顾，确是无人在侧，她凑身上前，覆在老夫人耳畔，轻轻说着自己的计划。

        “母亲，那卫曦月无礼之极，不过是一个不通文墨的粗鄙之人，女儿家应学的德言容功一窍不通，若是嫁与皇室为妻，定是上不得台面啊！”

        老夫人见陈氏凑上前，心中不悦，但仍是耐着性子听陈氏所言。

        听完陈氏所陈述之缘由，老夫人面上微微一动，心道确有几分道理，她略一挑眉，示意陈氏继续说下去。

        陈氏见老夫人似有所动容，心中不免几分激动，多了几分成算，她继续说道：“若是卫曦月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卫府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可是要整个卫府为她善后啊！何况若是丢了皇家的面子”

        说到此处，陈氏也不再多言，只是浅浅暗示着老夫人。

        老夫人见陈氏言尽，细细思索着陈氏所言。若是卫曦月出了什么岔子，连累的是府中所有的未嫁女儿，尤其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羽姐儿，那样娇养着长大的一个孩子，怎受的了如此委屈。

        “你有什么打算？”陈氏既清晨前来，心中必定已有成算，但陈氏此举，似有利用自己之嫌，想到此处，老夫人便想着晾一晾陈氏，免得她日后无法无天。

        陈氏一时激动，将令卫曦月做妾的念头系数道来。

        “老身知晓了，只是此事关系到临妃娘娘，也不是老身能够决定，你且退下，老身自有考量。”老夫人神色淡淡，似是有些为难。

        陈氏面有不甘，但老夫人既以下了逐客令，她也只好委屈退去。

        老夫人自陈氏退下后，找来贴身侍女为自己更衣，重又整装，向宫中递了腰牌，请求面见临妃。

        临妃见卫府并未及时做出回应，略有不满，但碍于卫老将军的面子，一时也奈何不得，见卫府中人递了牌子，要求请见，便也同意了。

        “老妇拜见临妃娘娘”卫老夫人一步入临妃殿内，便深深拜了下去。

        临妃连称不敢，令老夫人速速免礼，待卫老夫人落座后，便询问道：“老夫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是因何踏入我这殿中来呢？”

        卫老夫人见临妃如此问道，心中知晓临妃这是在敲打自己，她唯唯回禀，道是与卫曦月亲事有关。

        临妃听得卫曦月，想到卫曦月种种所为，不免有些烦躁，她语气不快，只淡淡反问一句。

        老夫人见状，十分识趣，复又行了一礼，道：“恕老妇失礼，只是小女卫曦月性格顽劣，实在当不得皇子正妻啊。”

        临妃不悦之色更甚，微微一蹙细长柳眉，开口：“昨日你卫府说考虑，竟考虑出这样的结果吗，是看不上我儿吗？”

        老夫人连道不敢，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卫曦月不可作妻，但不敢拂了娘娘面子，愿令卫曦月为四皇子殿下做小。

        临妃听闻，面色渐渐和缓，她亲自上前，将老夫人扶起。

        “早知如此，你直接说来便是，我们马上便要成为亲家，你又何必与我客气。”

        老夫人见临妃如此说道，便明了了临妃立场，二人略略寒暄数句，老夫人便告退了。

        坐上马车，老夫人长舒一口气，心道此事总算有了个体面的收尾。一回府，她便传了消息给府中三房。

        柳氏听得老夫人派人传来的消息，心中女儿心高气傲，定是看不上霍泽宇那等“草包”，又担心这是老夫人与二房阴谋，慌得在房中连连踱步。

        卫曦月也知晓了这消息，见自己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逃不开霍泽宇此人，又一想自己竟要给那等阴毒小人做小，心中苦涩至极。

        母女二人相顾无言，惟有柳氏面上泪千行，诉说着她们的伤痛。

        霍凌霄听闻宫中耳目传来消息，道临妃要令卫曦月为霍凌宇做妾，不由大为震惊，此举意料之外，但确像是临妃之流的手段。

        知晓卫曦月为人孤傲清高，定是大大受不了如此折辱，担心卫曦月情急之下，做出何等偏激之举。

        城中早已传出些风言风语，他也不好直接将卫曦月约出。思索片刻，他急急写下帖子，飞鸽传书，邀约卫曦月子时于金谷园湖心亭相见。

        卫曦月回到房中后，见窗台之上立着一只鸽子，似是有些熟悉，看到那鸽子脚上绑着一个小桶，她上前将桶取下，拿出其中纸条，浏览过后，心下有些许宽慰，回了信后将鸽子放飞。

        夜半金谷园中，卫曦月飞身掠去，霍凌霄早已在亭中等候，见卫曦月到来，他忧心忡忡地抬眸望去。

        见卫曦月面上并没有过多神色，他稍稍安定一些，直言道：“曦月，我已知晓临妃所图之事，你且放心，此事交由我来解决。”

        卫曦月见霍凌霄如此坚决地支持自己，心中十分感激，但卫清檀的是亟待解决，她犹豫片刻，将自进宫那日，至今日白天的事情悉数告知霍凌霄。

        霍凌霄见事态竟如此复杂，他低头静思，复又以眼神安抚卫曦月，道：“曦月，你放心，我恰巧有一些人手，卫小公子的事情我一并会解决的。”

        如此关键时刻，卫曦月也不再多言，只是向霍凌霄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配合他的安排的。

        次日，霍凌霄令手下在城中传布关于霍凌宇的流言蜚语，一时之间，京城上下流传着“四皇子艳福不浅，阅遍卫府众女”的传闻。

        此事被监察御史听闻，自是上禀于皇帝处。今上最是看重名声不过，听得宠妃的皇子竟做出如此不体面之事，气得当场拂袖摔了桌上茶盏。

        “来人，让卫珂沐来见我！”

        卫珂沐骤然听到皇帝所令，心中疑窦丛生，跟着内侍一同去面上。

        “卫珂沐，枉朕如此信任于你，堂堂百年卫家，家教竟如此不堪吗！”

        刚刚步入殿内，皇帝劈头盖脸便丢来一句话，卫珂沐心声不解，连道不敢。

        皇帝将御史的折子摔倒了卫珂沐面前，卫珂沐捡起一看，心道不妙。

        他不由苦笑，母亲啊母亲，你怎么这般为难你的儿呢

        卫珂沐面对皇帝的怒火，连连请罪，道：“微臣回府定会严整家风，不给陛下抹黑。”

        回府之后，卫珂沐尚未更衣，便径直去了卫老夫人处。

        卫老夫人听闻卫珂沐到来，心中欢喜，珂沐忙得脚不沾地，许久没有来自己处了。

        “母亲，四殿下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面上的笑尚未收回，便听得卫珂沐硬邦邦一句砸在地上，她笑意一凝，并不愿卫珂沐知晓。

        见老夫人面色不对，卫珂沐便什么都知晓了，他大步上前，拉着卫老夫人坐下。

        “母亲，儿子今日入宫去，陛下向儿子讲了京中的一些传言，是关于四皇子的。”卫珂沐言罢便不再多说，紧盯着卫老夫人，希望她明白自己暗示。

        老夫人听卫珂沐如此说道，心中一切都明了了，见卫珂沐仅盯着自己，她僵硬地扯出一个笑。

        “为娘知道了，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去忙嘛，放心。”

        卫珂沐见状，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只是嘱咐道：“母亲，陛下明日或许会诏您入宫，你也不必掩饰，悉数道来便可。”

        言罢便转身离去，卫老夫人尚且不及挽留。

        见卫珂沐匆匆离去，甚至连晚膳都未与自己同进，老夫人长叹一声。

        深夜，月黑风高，卫府之中一阵风掠过，地上的叶子转了几转，霍凌霄手下暗卫聚集卫府。

        为首那人落入老夫人院中，四处环顾，见周遭并无动静，便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人跟上。

        一行人沿着角房挨个盘查，终于在院中最深处的角落找到了关押卫清檀之处。

        领头那人见找到了地方，又是一个手势，一行人有序散开，两人跃上房顶放哨，一人悄悄摸去，一个手刀，看门的下人应声而倒。

        他向首领一比手势，首领知晓下人已被解决，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二人一道摸入房内。

        房中卫清檀并未熟睡，听到门外动静后，他猝然惊起，环抱着双臂，警惕地扫视周遭。

        见屋内进来两人，他紧紧地缩在角落，那两人看到卫清檀如此警觉，眼中划过一丝赏识，首领掏出袖中玉佩，向卫清檀晃了晃。

        认出长姐的玉佩，卫清檀放下心来，跟着一行暗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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