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公司。

        两字刺入她的眼中。

        谈暮琦的手逐渐攥紧，之前时明明说的是不让，现在却又让她过去。

        看来为了解决这件事情，宁蕴衍倒是连原则都舍弃一部分。

        她知晓与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系，所以就算是之前宁蕴衍那样说过。

        也不会因为赌气不去的。

        谈暮琦穿着真丝吊带睡袍去到浴室中，想要快点洗漱去景万。

        镜子中的她发丝凌乱，眼睛因昨天晚上哭过的原因也很肿。

        她才看到的时候微微愣神几秒，随后伴随而来的就是苦笑。

        好像记忆中从来没有让自己这副样子过。

        她从房间内的小冰箱中取出冰块，用毛巾包好敷在眼睛上。

        上眼的一刻因为冰凉而瑟缩一下，但很快便适应。

        冰敷一会明显效果好了很多，她将剩余不多的碎冰倒进洗漱池中。

        听着冰块碰撞的清脆声响，谈暮琦思绪逐渐拉拢回来。

        毛巾被放置在脏衣篓中，只等着做卫生的阿姨来清理。

        她揉着还有些发凉的眼眶，用指腹轻微按压想要快些消肿。

        头发被她打理好，她站在穿衣镜前，看着从衣柜之中挑选出的暗红色锦缎旗袍。

        谈暮琦很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但她明白今天，不管怎样都不能输。

        挑选出最衬肤色的口红，戴上珍珠耳环。

        她将脖间的戒指取下，盯了片刻还是没将它放在化妆盒中，而是放在包里。

        脖间也被她换上耳环同款的珍珠项链，白中透粉的珍珠与衣服颜色巧合结合。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她微微转头，“请进。”

        上来的是在家中干了许久的张姨，看到谈暮琦的样子明显愣神。

        随后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又赶忙说道：“早饭已经做好，快下去吃。”

        谈暮琦抿唇笑一下，“好，就下去。”

        张姨看到谈暮琦的样子觉得有些古怪，但别的话未能说出口。

        餐桌之上无人说话，都是在安心吃饭。

        谈家家教极好，从小便培养出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谈暮琦从旋转楼梯之上慢慢走下来，高跟鞋叩击在大理石砖上的声音响亮。

        婀娜多姿的身形随着旗袍的摆动渐露渐影，绷直的小腿让人更显高挑。

        许是很久没看见过谈暮琦穿成这样，谈父谈母的眼中都闪过几分诧异和惊讶。

        而唯有谈牧澈只是捏紧手中的汤匙，脸色铁青。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都不愿意再提，一来是不想让谈暮琦继续伤心，二来是觉得她大了自然会有自己的主意。

        谈母亲自将碗筷摆放在谈暮琦坐的位置上，“这么大还赖床。”

        谈暮琦没否认，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这不是好久没回来，家里的床太舒服了。”

        “那以后就回来住。”谈母顺口说出的话，却让餐厅之中的人都有些发愣。

        自从谈暮琦与宁蕴衍订婚后，便很少回来住过。

        每每住下也只是一晚的时间，根本不长。

        谈母无意中说出的话却也是她的心里话。

        她知晓女儿的日子过得不易，若是想要去解除婚约也不是不行。

        谈暮琦又怎会没有读懂这个言外之意，连忙将话题岔开，“好啊，以后我一定多回来，今天的虾饺看着很不错。”

        谈父也在打诨，“坐下尝尝，张姨知道你回来早上赶忙做的。”

        夹了一个在自己的碗中，有些热气腾起。

        谈暮琦的眼中有些水汽在其中，不知是熏得还是怎得。

        早饭在小心翼翼的环境下结束，谈牧澈将抽出纸巾优雅的擦拭嘴角，“一会去哪？”

        吞下最后一口云吞，谈暮琦这才回答，“去景万。”

        “混小子找你了？”谈牧澈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我陪你去。”

        话语强硬，一贯是他的作风，可谈暮琦却不想这样。

        她连忙使出杀手锏，“不用啦哥哥，我自己去就好，就去了解一下情况，况且那么多人，他能对我干什么。”

        谈牧澈一向是最吃这套的，听到谈暮琦这么说也无可奈何，只得由她去。

        而后松口说道：“一会我送你去景万。”

        害怕谈暮琦不答应，又在后面添上一句，“把你送到楼下就走。”

        他这么一说，谈暮琦便回想起来宁蕴衍短信上面的消息，连声道：“宁蕴衍让助理来接我，况且景万和公司是两个方向，哥哥还是别麻烦。”

        谈牧澈听出她这么说有帮宁蕴衍说好话的成分在其中，冷哼一声，“他还挺会偷懒。”

        这下谈暮琦没再说话，说的是实话，她也没法帮忙遮掩。

        默默收拾好东西和自己，家里的四个人先后出门。

        谈暮琦是最晚出门的那一个。

        她才坐在沙发之上，便接到许助的电话：“路上有点堵车会晚些去，需要帮太太带早饭吗？”

        这话一听就是宁蕴衍提前交代过的，但是他本人一定不在车上。

        “你倒是会做人。”谈暮琦不想苛责许助，可宁蕴衍做的事情他做特助的自然也晓得得七七八八。

        不想再和他多言，谈暮琦将对着手机那端说：“不用，直接过来就好。”

        “好的太太，等到了我跟您打电话。”

        听完谈暮琦没再说什么便将电话挂断，精力还是要留在一会儿，现在用完可就不行。

        约过半个小时，谈暮琦收到许助的来电，她从别墅之中出去。

        一身暗红色的旗袍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与寻常不同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车上司机与许助已经等候多时，谈暮琦弯腰坐进许助打开的后车座之中。

        车还是昨天的车，但是身旁却没了昨日的人。

        谈暮琦状似不在意地问道：“你老板呢？”

        许助答得很快，“公司有个会议，等太太过去会议也就差不多结束。”

        敷衍的话术谈暮琦已经听够，若是放在寻常是要追问到底的。

        但是今天没有。

        她心中明了，宁蕴衍大抵还是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短信已经是他的让步，他不可能无条件地纵着她。

        或许想得到他的疼爱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个人不会是她。

        可她已经想明白，两人的婚姻在一开始就是明码标价的，爱情是在号码牌之外的衍生产物。

        想要拥有又谈何容易。

        她没有升起挡板，一个人在闭塞的环境之中太容易想东想西。

        索性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来放空自己，好想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就是不知宁蕴衍会不会让卓胭也在，但大概率是不会。

        他一向是不会让卓胭来经受这样的风暴。

        车子被停进宁蕴衍的专属车位，许助恭敬地将后车门拉开。

        谈暮琦从里面走出，身上的气势不容忽略。

        再加上她今天选择平日中并不常穿的颜色，便更多几分新奇感。

        从专属电梯直接上到顶层。

        听到电梯声响特助都抬头看着，发现是谈暮琦眼中都有几分的惊艳。

        谈暮琦没关注她们的眼神，只是微微扫过去一眼。

        杀伤力极强。

        她们纷纷低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可是耳朵却无时无刻不听着总裁办那边的动静。

        谈暮琦管得了她们的眼睛，也管不住她们的耳朵。

        索性随着他们去。

        高跟鞋走过铺着厚厚地毯的路，没有一点的声音。

        许助亦步亦趋地跟在谈暮琦的背后，保持着良好的距离。

        就在到了总裁办的门口，谈暮琦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

        门是没有关好的，一道哭哭啼啼的女声也不偏不倚落在谈暮琦的耳中。

        “蕴衍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身后的许助听着也十分尴尬，谈暮琦脸上没表情地将手收回来，想听听后面宁蕴衍是怎么说。

        可许助好似是知道卓胭就在这里待了很久一样，壮胆走上前将门给推开。

        若是动作放在以前，谈暮琦自然不会怀疑什么。

        可是今天偏偏让她听到卓胭对宁蕴衍说的话后，许助还是这样的表现。

        就像是故意想要打断宁蕴衍说话一样。

        她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许助。

        面对她的视线，许助只是将头低下，没有其他的动作出现。

        办公室中的两人听到动静立刻看向门口，卓胭立刻将脸上的眼泪擦干。

        而坐在椅子上的宁蕴衍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衣，领口处的扣子有两颗没有扣。

        领带不在视线可以看见的范围之内，手上拿着一支钢笔在审阅眼前的文件。

        他和卓胭之间只有一个凳子扶手的距离。

        谈暮琦只是轻微看了卓胭一眼，就发现她与刚才听到声音的状态不一样。

        若是说刚才卓胭是故意在宁蕴衍面前撒娇博得同情，现在就明显是将最为要强的一面展现在谈暮琦面前。

        她身上所穿的旗袍让宁蕴衍眸色暗沉下来。

        两人的视线对视上。

        今日宁蕴衍并未戴眼镜，眼神所到之处什么都可以看见。

        可惜谈暮琦却看不透宁蕴衍究竟在想什么。

        与卓胭故作出来的矫揉不同，谈暮琦将优雅的身段运用到极致。

        坐在沙发上，谈暮琦见屋内剩余两人都不说话，先一步开口，“今天叫我来，不是让我来看你们哥哥妹妹情深的吧。”

        一出口便带着讽刺的意味，宁蕴衍眉头皱起，刚想要说话一旁卓胭插嘴，“自然不是，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清楚，但是监控你看了又怎么样？”

        说完她朝宁蕴衍的位置靠拢几分。

        谈暮琦似是听到可笑的话，将话在唇齿间又重复一遍，“我能怎么样？”

        而后自己先笑一下，起身慢慢朝卓胭的方向走去。

        脸上笑意不减，可却让卓胭看得害怕。

        她朝后退后背抵上办公桌，正面与谈暮琦对峙上。

        “我现在是不能拿你如何，但拿回证明我清白的东西可就不一定了。”

        谈暮琦走到卓胭的面前，身上的气势压制着她。

        可话却是对宁蕴衍说的。

        一直坐在椅子之中沉脸看着两人的宁蕴衍这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站起身，挺直的腿走到谈暮琦的身侧，与她对视。

        离得很近，谈暮琦可以听到他胸膛之中跳动的声音。

        曾几何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曾经贪恋过跳动有力的心跳。

        可是这样的节奏却不是为她。

        “暮暮，事情我已经查清楚，确实……是小胭。”

        说到后面宁蕴衍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也将眼神挪开。

        谈暮琦凄凉地笑了一下，虽说知道这件事情真相，可听到宁蕴衍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悲凉。

        “这么说，你知道她是在你的办公室中看到我的稿子。”

        这句话谈暮琦用的是陈述句，宁蕴衍没有否认。

        一把将宁蕴衍挣脱开，谈暮琦保持些和他的距离，“现在你想要怎么办？”

        手上一空，宁蕴衍有些不适应，看向自己的掌心又看向谈暮琦。

        站在一旁的卓胭不敢说话，这是她没有见过的场景。

        只是她昨晚在蕴衍哥哥面前撒娇好久，他也答应要保住自己，自然没有太大的问题。

        宁蕴衍看眼卓胭，而后又看眼谈暮琦，半哄道：“小胭已经知道错了，这件事情既然学校那边已经有了定论，就不要再去追究了。”

        第一次谈暮琦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伸出手指向宁蕴衍，嘴唇颤动，“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你为了保住卓胭牺牲我，那我以后在学校怎么做人？”

        “暮暮。”宁蕴衍刚想上前一步，便被谈暮琦阻止。

        她朝后退了一大步，“你别过来！”

        宁蕴衍语气紧张，将后面没说完的话说完，“小胭答应去你们老师那边澄清这件事情，既然比赛你已经退出，就不要再纠结这些。”

        “你到底还有没有心，”谈暮琦丢下这句话，情绪逐渐低沉，“这就是你给我的解决方案。”

        两行清泪顺着脸旁流下，她说出想了许久的话，“我本来是不想与你争执的，来这也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

        “你说过让我少来你的办公室，但是卓胭却可以随意进出，还看到并且改动我的设计稿，可宁蕴衍，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与我的关系是我难以启齿的事情，因为我在你的心目之中并不是这样的。”

        她扶住桌边，另一只手掐入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对于一个设计师而言，出现抄袭的事件这一辈子便毁了，卓胭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老师会怎么想我，以后学校之中就不会有一丝流言传出吗？既然你不能解决这件事情，那就把监控给我。”

        最后一句话说得坚定，也是她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

        在此时，卓胭突然冲到谈暮琦的面前，“你不过就是名存实亡的未婚妻，有什么资格——。”

        “啪。”

        清脆的响声在办公室中回荡开来，谈暮琦扬在空中的手还没有放下去。

        卓胭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你打我？”

        谈暮琦在这瞬间，又恢复自己的身份，“这巴掌是你欠我的，你们郎情妾意我管不着，但这件事情我必须澄清。”

        卓胭听到这话又是一阵的委屈，朝宁蕴衍的身上靠。

        但这次宁蕴衍却是直接避开，未能如她所愿，“你先出去。”

        他目光锐利盯着谈暮琦，但话是对卓胭说的。

        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宁蕴衍打断，“出去！”

        鲜少有这么厉害的时候，卓胭不情愿地走出办公室，捂着半张脸。

        宁蕴衍眉心隐忍地跳动，将她按在椅子之上坐下。

        “暮暮，我从不容忍别人践踏你宁太太的身份。”

        践踏？

        这个词从宁蕴衍的嘴中说出却充满讽刺的意味。

        谈暮琦不怒反笑，眼底开始泛红，“原来是你不允许的，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我从来没有用夫妻的身份求过你什么，可今天，我只想让你看在我还是你枕边人的分上，将监控给我。”

        这话说得低下，可宁蕴衍却一刻也不想再听下去，吻住她的红唇。

        然而没过几秒，两人间的口腔之中传来一股的铁锈味。

        宁蕴衍唇角有处明显的破痕，他似是不在意，只是手指轻微摸下，指腹上全是红色。

        将她松开，两人固执地对视。

        谈暮琦看到他唇上的伤口，以前时她从不愿伤害他。

        宁蕴衍眼眸中有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最终抽出抽屉，拿出一个u盘，“你想要的都在这。”

        谈暮琦拿了u盘便直接起身，不愿多待一秒。

        身后视线灼热，她没有理会，只是在她快要开门的时候，宁蕴衍传来声音，“暮暮，宁太太只会是你。”

        她没有一丝的停顿，承诺听多了，便与假话无异。

        “我担不起这一称呼。”

        留下这么一句话，谈暮琦走出办公室。

        房内只残留她身上淡淡的暖调香水气息，让人没法忽视。

        将u盘放进包中，谈暮琦离开景万。

        她没在意秘书们探究的眼神，只想离开。

        手机传来震动，她拿出来看到是好友乔梨的电话。

        轻咳然后接通，乔梨马上说：“你和卓胭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又干不要脸的事了。”

        “没事，梨梨，我拿到u盘了。”

        乔梨静默两秒，“是不是还和宁蕴衍有关系。”

        第一次谈暮琦没替宁蕴衍做任何的遮掩，“嗯”了一声。

        抬头看向景万的高楼，顶层的阳光更烈，让她睁不开眼。

        她轻声说道：“梨梨，我不想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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