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父女之间

“是，儿臣正有此意。因为儿臣不想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之下。”凤瑾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有因为这个原因，她也不会将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凤离帝对凤瑾的话点了点头，可随后又开口说：“你可知道，水至清则无鱼？”

        “儿臣明白，所以儿臣不会将所有眼线都拔除，而是会留些人在眼皮子底下。”

        “你明白这些就好。”凤离帝说完便不再言语。倒是凤瑾，看着凤离帝，总有一个问题盘旋在自己口中，想问却不知要怎样开口。

        “想问什么就问。你都大胆惯了，还会怕朕生气？”凤离帝看着凤瑾小心翼翼的表情有些好笑。这丫头难道还会在乎自己生不生气？这些日子以来，就她做的那些事，早够罚她一百次的了。

        “都说自古皇帝都很讨厌勾心斗角，那父皇呢？”凤瑾靠在床头轻声问到。

        “朕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人之间自相残杀，那样内耗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敌人得了便宜。”

        “可父皇，儿臣这样心机深沉，您不反对、不介意吗？”凤瑾有些不解的问凤离帝。按理说自己这样心思不正，父皇若知道了应该会狠狠地罚自己吧。可为何他知道了不仅没有罚自己，反而还教自己应该怎么做呢。凤瑾看着自家父皇深沉的眉眼，突然有些搞不懂他。

        “本质不一样啊。”凤离帝发现自己和凤瑾在一起老爱叹气，于是接着说：

        “朕知道后宫当中没有真心。所以朕从不妄自奢望朕的儿女们也会和睦相处。”

        “对于一些小打小闹，朕尚可容忍。只要不是太过分了，朕反而会觉得偶尔算计别人一次也无妨。左右也不过是吃一堑长一智而已。”

        “朕容忍不了的，是手足相残、自相残杀。”凤离帝看着凤瑾，眼神中有赞赏，有欣慰。

        凤瑾之所以现在如此得他喜爱，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凤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着痕迹的让凤芷若难堪也好，还是故作心狠教育宫人也罢；甚至是她偶尔口出狂言，屡屡犯禁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的行为。凤瑾虽说嚣张，但却并不跋扈。她不嫉妒凤芷若的能力，也不讽刺凤纯熙的性格和处事能力。她总是一副傲娇任性的样子，只不过是因为她是真性情。她从不主动挑事，而且就算凤芷若偶有发难，她也总会一笑置之，不会做的太过。

        无论凤瑾是因为什么没有下死手，他都很是欣赏凤瑾的气度，因为她知道分寸。

        “所以父皇，对于儿臣这些日子一直放肆的行为，您能容忍到现在，是因为儿臣没有触及到您的底线吗？”

        凤离帝看了眼凤瑾，说：“虽说你这丫头确实让人头疼，但毕竟没有什么大过，所以朕倒是可以稍加容忍。”

        “父皇，儿臣还有个大不敬的问题。”

        “说。”

        “如果有朝一日，皇兄或者皇姐们想要儿臣的命……”凤瑾只说到这里，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她相信凤离帝会理解的。

        “……”凤离帝久久没有回话，就在凤瑾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凤离帝又突然说话了：

        “那就不要手下留情了。”凤离帝说着，语气中有不自觉的无奈和心酸。

        其实凤离帝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女众多，一定会有为了皇位争抢的那一天。可自己只是想着，只要太过就行，可凤瑾一开始就看的很明白。

        是啊，皇家之中哪有什么真情存在？就算有，到最后也会为了明黄色的椅子而争的面目全非。

        “父皇，您放心。就算皇兄们真的想要儿臣的命，只要他们不太过分，儿臣都会留他们一命的。”凤瑾看着自家父皇，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如果他不是皇帝，只是和音榕皇后做一对普通夫妻，可能要比现在幸福；在退一步说，如果当初音榕皇后没有留下那样的遗言，自己的父皇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如今他完成了音榕皇后所有的遗愿，可却给自己晚年留下了一摊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可他父皇又做错什么了呢？明明这一切，最受伤的是他啊。

        “那你呢？”凤离帝看着凤瑾毫不关心的谈论人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他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真的错了，错的离谱！他愧对昭麟，可对于其他儿女，他又何尝不是亏欠良多的呢。

        “什么？”凤瑾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家父皇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说你的皇兄们想要你的命，只要不过分，你会留他们一命。可为何你自己没想过，你自己的处境呢？”

        凤瑾听到凤离帝的话之后一愣，随后展颜笑道：“父皇多虑了。儿臣这样古灵精怪的，他们算计不到儿臣身上。”

        “何况父皇做的已经很好了。您能从失去爱妻的痛心中振作起来处理国家大事；您能认识到自己对于大皇兄的亏欠，转而补偿他，这一切都已经做的很好了。”

        “至于儿臣，从未怪过您。儿臣之前性子木讷的时候，你虽然不喜儿臣，可却并未厌恶过儿臣。儿臣很感激您。”

        凤离帝听着凤瑾这一袭话，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儿竟然清醒的有些可怕，但也着实嚣张。

        “你倒是嚣张。”凤离帝看着凤瑾哪怕此时都是一副傲然的样子，觉得这是最对他胃口的一个女儿了。可一想到这丫头为了算计别人，竟狠心的给自己下毒，于是又对她说：

        “凤瑾，朕知道你嚣张惯了，也不将人命当回事。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是最愚蠢的！朕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出现第二次！”凤离帝一脸严肃的对着凤瑾说到。

        在他看到那片紫色花瓣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了解到了凤瑾在做什么，所以怒火中烧。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有能耐，为了这样一点小事就不惜对自己下毒。所以他希望能够告诉凤瑾，以后不要再将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了。

        “嗯，就算是为了不让父皇担心，儿臣也不会再这样做了。”凤瑾勾起一抹真诚的浅笑。看着凤离帝，凤瑾觉得这个父皇也还不错。最起码比她那母妃要好太多了。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此时会为了自己这一点小事担心，让凤瑾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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