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杀父仇人？

“这是，龙？”

        只见伊渊撩起右臂袖子，小臂上布满青筋的肌肉群附近，竟然盘踞着一条黄色双翼巨龙！

        角浪凹峭，目深鼻豁，鬣尖鳞密，上壮下杀，这不正是古籍描述的应龙之貌吗？

        相比之下，云安陌忽然觉得自己那条有些小家子气，但那是胎记，并非纹身，他也没得挑

        “小陌，撩起来给他看看。”

        听闻伊渊之言，云安陌莫名点了点头，从刚才那一拳开始，这个男人就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并非血脉上有什么纠缠，更像是前辈在照顾一个后辈。

        衣袖撩起，云安陌手臂上的青色小龙缓缓现身，依旧是一只应龙，两条巨龙风貌神似，只是比起伊渊臂上盘踞的应龙，明显气势要更下一头。

        “姓林的，还有话说？”

        “没没了，”林司眼神躲闪。

        来华阳市之前他早就打听过伊渊的名号，除非是他首肯，不然整片下城区，没人敢与他纹这父子款。

        而在上一次的交易中，他又可以确认伊渊百分百不是华安局条子。

        自己好像真的踢到铁板了？

        但他又回想了一下，貌似明明也不是他先动的手啊？为毛挨揍的又是他。

        “没有就快滚，别打扰我们叙旧。”

        伊渊不动声色拍了拍云安陌后背，示意换个地方说话，云安陌心领神会，收起摆在柜台的刀具便跟了上去。

        “等这次货运完，我要你，生不如死！”林司的眼神闪出一丝狠辣的光芒。

        “你们几个废物，快特么把我抠下来！”

        “坐吧。”

        古玩店地下室。

        伊渊替云安陌倒了杯凉水放在桌前，随后坐在他的对面，笑吟吟地看着他。

        云安陌只瞄了一眼，便拿起杯子将凉水一饮而尽，随后眼神直直注视着这个男人。

        “真不怕我下毒？”

        “说笑了，您这一身正气都快飘到我这来了，下毒不是您的风格。”

        再说，你这长得就是一副愣头青样子，别说下毒，暗杀前不吱对面一声那都是对自己一身肌肉的不尊重

        只不过后半句云安陌没敢说出口，他怕影响父子和睦。

        “你的性格居然和他差这么多，明明他最不愿意做的就是信任别人，当初，哪怕再多信任我们一点点，也不会死，‘暗夜’也不会解散”伊渊的话让云安陌有些莫名奇妙。

        什么意思？这个他指的是自己养父云傲吗？

        也就是说三年前将云傲佩刀与披风寄回来的人，是他？

        “自我介绍一下，伊渊，你父亲曾经的队友，现在的兄弟，也是你的干爹。”

        云安陌点了点头，对方手臂上的应龙纹与盘踞在云傲手臂上的几乎一样，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赢得他的信任。

        “请您告诉我，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伊渊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十八年前，上京遭受到来自神明的入侵，你父亲”

        “等一下！”

        “不是你想听吗？”

        “我爹才走了三年，您有必要从这么久远开始说吗？”

        “你说哪个爹？”

        “”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互相之间说的，都不是同一人。

        “云傲难道没告诉你关于他的消息？”

        “你这个他是我亲爹吗？”

        “没说就算了，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我也不好说什么，”伊渊叹了口气，接着道:”所以，你想知道的是云傲的死因？”

        云安陌重重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你也不用白费力气报仇了，因为杀死云傲的人，是我。”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云安陌大脑一空。

        什么叫杀死云傲的，是我？

        或许是消息太过于残酷，已经超出了云安陌的接受的范围，他失神地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许久过后，一股杀意从胸腔涌出，随即以极快的速度向四肢蔓延，最后涌入大脑，掌管整个身躯。

        “为为什么！！！”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伊渊。

        突然，云安陌动了，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新的身份。

        杀父仇人！

        隐忍下来，找个机会暗杀？

        愤怒让他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他甚至觉得不久前把伊渊当亲人的自己有些可笑。

        对云傲的感情以及报仇的信念如同一把尖刀切断了理智对自己大脑的控制，重拳狠狠挥出，目标直击伊渊正脸。

        明知自己不是对手，明知这一拳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但这一刻，他只想发泄。

        而令他惊讶的是，伊渊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举动，只是坐在椅子上微笑，仿佛做好了迎接报复的准备。

        他在笑？

        他为什么笑得出来？

        他凭什么笑得出来！！！

        猛烈的拳风扑面而来，伊渊却是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哪怕到最后，云安陌的重拳停留在自己眼前不到五毫米的位置，他依旧直直地注视前方，脸上挂着那在云安陌看来极度嘲讽的笑容。

        “我走了，谢谢！”

        上齿与下齿反复摩擦，发出清脆的咯吱声，云安陌颤抖着收回手臂从椅子上站起。

        最后一丝尚存的理智阻止了他，让他知道了自己真正应该做的并不是短暂的泄愤。

        “不想知道原因吗？”

        “”沉默片刻，云安陌再次坐了回去，眼神狠狠瞪着伊渊。

        “先给你讲个故事吧，十八年前，一个五人小队接到了紧急任务，保住上京，斩杀神明，

        那时的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胜利，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他们与神明鏖战三天三夜最终把祂赶出了上京，纵使那时的他们伤痕累累，但谁也没有放弃任务，不约而同地追了上去，

        一直到太平洋之上，大片的神话生物从天而降，将后路切断，就在其余四人决定放手一搏之时，

        其中一人站了出来，他释放出了所有人未曾见过的神谕光芒为他们开辟出一条血路，最终，四人存活，一人，尸沉大海。

        但四人回去将事情如实上报后，上头的人却选择将这件事隐瞒，并且取消小队一切荣誉，理由是，未上报持有神谕。”

        “那可是英雄啊，拯救他们的英雄！他们，到底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

        说到这，伊渊的情绪忽然有些失控，云安陌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动作。

        摇了摇头，伊渊继续将故事讲了下去:”后来，小队被迫解散，持有不同信念的四人各奔东西，

        有人在政府机关谋了一官半职，有人独自行走于暗巷中继续着他的英雄之路，也有人不愿离去孤身一人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至于最后那个人成为了一颗社会毒瘤，为钱不惜残害手足，十八年来旧居地下不见天日，这几年中他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替兄弟们抚养孩子。”

        “我说这些，你明白了吗？”

        “抚养？你把杀死自己兄弟后给他的子女寄上三年的钱这种行为叫抚养？你也配？！”

        一掌重重拍下，云安陌在木桌上留下了一个深深凹陷的手印，随即再次站起:”如果我是故事中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拼了命救下一个毒贩，我会自杀。”

        “你的钱，我会还给你，只不过到时候，希望你有命花。”

        “等等。”

        “如果害怕自己的将来，现在就可以动手，我虽然打不过你，但这不意味着我会畏惧！”云安陌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神中独留下一抹倔强。

        “这几天都别出门，我有一个重要交易要做，动静可能有些大”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这个东西，拿好。”

        “我不要你的钱，脏。”

        “这是云傲留给你和他女儿的。”

        “”

        最终，云安陌将黑色信封收好，离开了古玩店。

        站在店门口，云安陌一人呆站着，时不时望一眼自己握在手中的整瓶‘夜幕’，怎么也笑不出来，这是趁着伊渊倒水时自己从书架上偷的。

        不需要对方多说，他已经知道了伊渊在干些什么。

        独自一人来到邮局，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寄出举报信，他想，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报仇。

        而且这一天，不会太晚。

        “您好，先生，是要寄什么东西吗？”

        云安陌点了点头，将自己前一晚写下的记录档案递出:”帮我寄一封邮件，署名:斩神使，地点是上京城，万花路，999号，钟楼。”

        另一边，坐在椅子上愣神的伊渊忽然一掌拍在眼前的桌子上，几秒钟过后，一声清脆的电子零件落地声响起。

        伊渊没有去捡，只是默默转头离开。

        就在他离去不久，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纽扣大小的电子零件陡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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