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杨家大院的夏夜5

解铃还须系铃人。

        其实，杨乡长又何尝不担心远行的儿子，夫妻俩想方设法给杨大雷物色了一个对象，把杨大雷从昆明骗回了家。

        由于家里人口多，杨大雷和唐一清刚一结婚，杨乡长夫妇就把杨大雷俩口分了出去。

        这些年，杨乡长年岁渐长，才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曾经被自己冷落的杨大雷。

        孩子们玩累了，各自躺在父母跟前的凉席上听父母聊天，院子里安静了许多。

        凉席是大家在乘凉前就准备好了的。

        对付炎热的夏天，杨家大院的人们有他们自己的智慧。

        为了晚饭方便，除了有钱有闲的杨乡长一家三口；各家各户都在做午饭的时候，多加一些米，煮上一大锅诸如绿豆稀饭、玉米稀饭什么的，提前盛出一盆来，放在凉水缸里。

        傍晚劳动回家的人们，洗漱干净后，就可以吃现成饭，既凉快又省事。

        讲究的，还会再炒份小菜，懒一点的，直接从泡菜坛里捞些泡菜作为下饭菜。

        不管菜好菜坏，一碗凉稀饭灌进肚里，那惬意是无与伦比的。

        再一碗喝下去，肚子已经滚圆，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想再吃。

        吃饱喝足，大人们搬凳子，孩子们自己拖凉席，就开始热热闹闹聚集在了院坝里。

        不知何时，月亮躲进了云层，沙沙地刮起了夜风，暑热已经完全消退。

        小一点的孩子，已经在凉席上睡熟了。

        大人们不时给熟睡的孩子们摇着蒲扇，自动降低了说话的声音。

        “今晚该不会下雨吧！”刘香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望望变得黑漆漆的天。

        “下吧，下了凉快一些。”

        “啊，祸秧——”刚站起来的刘香香，忽然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

        “哪里？”

        众人齐齐站起，看见一个拳头般大小、喷着蓝色火焰的东西，从西边的天空徐徐下坠。

        “大家快拍手，吼起来！”

        人们大惊失色，如临大敌。

        大家一边拍手，一边卖力地吼叫，杨大雷家的大白狗也“汪汪”叫着助威。

        几个反应快的女人，从屋子里拿来脸盆，一边吼，一边“铛铛”地敲。

        酣睡的孩子们被惊醒了，在大人的号召下，也懵懵懂懂，跟着一齐卖力地拍手吼叫，好不热闹。

        “对了，对了，掉到河边去了——幸好是看见啦！这东西落到屋前屋后，那可是百分之百要出事的！那年王家大院房子着火前，大家就看见落了火秧！”秦富贵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神秘莫测地说。

        “是啊，可惜没有飞回去，还是落到河那边去了！”

        唐一清有些遗憾，担心会给其他人家带去灾难。

        众人惊魂未定，又重新坐下，各自安抚自家的孩子。

        “什么是火秧，什么是祸殃？它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吼叫？”看大人们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秦青青迫不及待问大家。

        “就是灾星——火秧如果落到屋前屋后，房子就会着火；祸殃落到谁家，谁家就会死人。不过，它们怕吵，声音可以让它们改变方向，或者往回飞，或者到别的地方去。”

        刘香香似乎也被刚才的惊险给镇住了，不再同秦青青堵气，抢先接过话题，心平气和，耐心地给女儿讲解。

        “不会是迷信吧，有科学依据没有？”

        秦青青将信将疑地看着大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大家。

        很明显，刘香香不与秦青青计较，秦青青心里却还有疙瘩。

        “这个东西——我们高中化学老师上课的时候有提到过。他认为，‘火秧’可能含有特别多的磷，因为磷的着火点在40度，一到四十度就会自然；而‘祸殃’，应该含有某种对人体有害的放射物质。至于说声音是不是可以改变方向，就不知道了！”

        杨乡长上过大学的小儿子，此刻给出了他认为科学的解释。

        “啊，好可怕呀。”

        几个半大孩子听得津津有味，故作恐惧地互相吼叫着，吓得小一些的孩子，直往自己妈妈怀里躲。

        “别吵，认真听讲——”

        刘香香瞪着眼睛，呵斥一双小儿女。

        “前几年，一个火秧被我们吼到河对门，结果河对门的人也吼，那家伙又自己飞回到天上去了！”刘香香兴致勃勃地说：“咦，今晚上河对门的人怎么那般安静呢，不会都睡着了吧？”

        河对门的村庄，原来也属于烂朝门，与烂朝门隔着一条小河，遥遥相对，后来被划分到了孔雀乡。

        小河两边的稻田，把烂朝门与河对门的房屋隔开的有点远，大家与对河两岸的人们，只是见面打打招呼。除了亲戚，平常大家走动的并不多。

        “可能是都睡了，没人看见吧！”

        “现在几点啦，他们睡得也太早了吧！”

        杨乡长三媳妇不置可否。

        “差一刻，十点。”杨乡长眯缝起眼睛，看着手腕上的石英表说。

        整个院落，就杨乡长一块手表，谁家看时间都问他。

        一直以来，杨乡长总是任劳任怨为大家报时，哪怕三更半夜。

        谁家要起早煮饭，做事情看吉日，生孩子看时辰，只要一喊杨乡长，老人家立马应声为大家服务。

        秦富贵是个勤劳的人，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煮饭。

        因为不想总是麻烦老乡长，秦富贵常常是听鸡叫估摸着起床。这导致他常常半夜一两点就悄没声息地起床做饭，等他把饭煮好，左等右等不见天亮，才知道是又被公鸡骗了。

        “是有点晚了，散会。”杨大雷站起身来宣布。

        众人意犹未尽，准备起身。

        “汪汪”

        突然，大白竖起耳朵，吼叫着朝院外跑。

        大家不约而同往院外看。

        一个拿着手电筒的人影，径直朝院里走进来。

        “谁？”杨大雷大声问。

        通常情况下，杨大雷和秦富贵是杨家大院的护院先锋，无论是抓贼还是平常夜里的问询任务，都是他们俩打头阵。

        杨大雷的大哥是个文弱的教书先生，两个弟弟因为长期在县里工作，只是节假日才回家，所以照顾院里安全的任务，就理所当然落在了杨大雷和秦富贵的身上。

        “我——我找杨乡长。”来人搭着话，继续往院里走。

        杨家大院的人们对来访者早已习以为常，但对这种三更半夜来求助的人，自然会给予更多的关注，因为多半是紧急而又特别的。

        女人们回屋安顿好臂弯里熟睡的孩子，都重又回到院里来看究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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