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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修)


沈翩翩出门坐公交车,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医院。

        沈展住的是特护病房,病房门口还有一个连发黝黑的士兵站岗。

        沈翩翩看了眼他,觉得这人看着挺年轻,二十多岁,但那浑身的气势,不像是普通军人。

        她还没走近,就被拦住:“特殊病房,这位同志请勿靠近。”

        “里面住的是不是沈展沈同志?我是沈翩翩,他的亲生女儿。”

        士兵看着她,点头说:“原来是你回来了,队长这会儿醒着。”

        还不等他推开病房门,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门内柳雪穿着蓝色碎花衬衣,梳着两条麻花辫,头上戴着珍珠发卡,看起来挺洋气的。

        她看见沈翩翩,热情地上来抱着她的胳膊,说:“翩翩姐你终于回来了,爸爸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看在沈展这个病患的份上,沈翩翩任由柳雪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没有反驳,只是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走到沈展的病床前。

        沈展虚弱地躺着,面容依然刚毅,不说话的饿时候,很是威严。

        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落在沈翩翩身上时,多了一抹慈爱,还有淡淡的愧疚。

        沈翩翩心里感慨,看起来沈展心里是有原身的。

        可惜原身没有机会如苏蕊的前世那般,和沈展解开心结了。

        沈翩翩嘴巴动了动,却叫不出‘爸爸’两个字。

        沈展却一点也不在意沈翩翩的沉默,朝她招手,嗓音微涩,带着几分虚弱:“翩翩,过来坐这儿,让爸爸好好看看。”

        柳雪在一旁跺了跺脚,推了下沈翩翩,撒娇般地说:“姐姐怎么不说话?爸爸偏心的很,姐姐一回来,爸爸眼里就没有我了。”

        沈展同样慈爱地看着柳雪,安慰她说:“雪儿别生气,你和翩翩都是爸爸的好女儿。”

        沈翩翩没兴趣看他们父慈女爱,转身看着柳雪:“你先出去,我有话和爸爸说。”

        柳雪噘着嘴,年轻充满朝气的少女这幅做派,十分娇俏可爱。

        她坐在床位,侧头看着沈翩翩,嘟着粉嫩的嘴唇,一脸纯真地说:“姐姐要和爸爸说什么悄悄话呀?我偏不出去,我也要听嘛。”

        她又看着沈展撒娇:“爸爸让我留下吧,我也想跟姐姐说说话嘛。”

        沈展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翩翩。

        沈翩翩在心里冷笑,她也懒得去猜测沈展的意思,面无表情地看着柳雪说:“你也不小了,要懂事些。我跟爸爸三年没见了,有很多话想说,不想你留在这里打扰我们父女团聚。”

        柳雪噘着嘴,一脸委屈。

        沈翩翩对她的耐心告罄,脸色冷了下来。

        柳雪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沈展的宠爱,还能顺便刺激她。可惜她不是原身,不会因为沈展偏爱柳雪,就难受。

        她之所以不想柳雪留在这里,一是因为她太聒噪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二是因为沈展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沈展作为父亲,很不合格,但他作为一个为国家为人民在战场上拼搏过的军人,值得人敬佩。

        她打算趁机在沈展的水杯里滴两滴灵水,给他调理一下身体。

        真让她和沈展说话,她也没多少话可说,又不是她亲爸。

        柳雪见沈展没有开口替她说话,也不敢太过分了,只噘着嘴一脸委屈。

        沈翩翩把她推出病房,对门口兵哥哥说:“这位同志,我跟爸爸说会儿话,麻烦你帮帮我看着,别让人进来打扰我们。”

        兵哥哥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然后点头:“烦心吧,保证不让人打扰你们。”

        “谢谢。”沈翩翩关上门,反锁。

        “翩翩,你别跟雪儿计较,她被她妈妈宠坏了,有些娇气。”沈展虚弱地开口:“这三年,你在乡下过得好不好?”

        沈翩翩闻言,心想难怪原身对沈展失望了,就冲沈展这态度,她要是原身,也不想要这个爸爸了。

        收回刚才对沈展的那一点点好感,沈翩翩淡淡地说:“我当然不会跟柳雪一般计较,她有亲妈宠着,有后爸疼着,千娇百宠,自然骄纵一些。我没妈宠着,亲爸也成了后爸,当然要有点眼色,处处忍让她了。”

        沈展脸色的笑容变得无奈,都这么多年了,女儿还是不肯接受柳雪。

        不过沈展也没有生气,只是叹息着说:“我们父女三年没见了,怎么还跟爸爸置气。”

        他的伤势很不好,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只有两成。若是他不在了,女儿该怎么办?

        女儿和薛霁华不亲,跟他妈感情也淡。这让他怎么能放得下心。

        沈翩翩看沈展的表情变得哀伤,在病床边上坐下,问:“你的伤势很严重吗?”

        沈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定定地看着女儿说:“翩翩,你长大了,爸爸也不瞒你。爸爸的脑袋里有一块以前受伤残留的弹片,最近弹片位置偏移了,必须要把弹片取出来。医生说手术风险很高。”

        “你会没事的。”沈翩翩干巴巴地说。在小说里,沈展平安无事,后续还为苏蕊和顾青昀的事业,提供了不少帮助呢。

        沈展满眼慈爱地看着沈翩翩,说:“你跟爸爸说说你在乡下的事,爸爸想知道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此时,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想了解自己的女儿。

        沈翩翩点头,跟他说着原身下乡的经历,捡好的说了一些。

        沈展之前还受过伤,还没养好,精神不太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翩翩见他睡了,送了口气。

        她到底不是原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展相处。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都到病床的另一侧,拿起沈展的水杯,运转异能,从指尖滴入两滴灵水。

        没多久沈展醒来了,沈翩翩喂他喝了些水。

        到了下午,沈展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多了。他的主治医生来查房,也发现沈翩的状态好了些。

        沈展脑袋里的弹片,让他清醒的时候,头痛难忍。

        沈翩翩给他喝的水里加了两滴灵水,虽然无法消除他头痛的毛病,但可以让她身体上的其他暗伤得到缓解,人也精神了许多。

        柳雪被沈翩翩推出病房,就气呼呼地走了。一直到晚上薛霁华来医院给沈展送饭,都没出现。

        薛霁华本以为下乡三年,繁重的农活,会让沈翩翩身材干瘦,皮肤粗糙蜡黄,彻底成为一个乡下村姑。

        可当她推开门,看见坐在窗下,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她的清丽美貌的沈翩翩,愣了下神。

        女儿只跟她说,沈翩翩脾气比之前更讨厌了,她还以为乡下的辛苦劳作,把她磋磨的性子更刻薄了。

        明明乡下日子不好过,沈翩翩却养的皮肤白皙,看起来比她精心培养的女儿皮肤还要莹白透亮。

        而且,她姿态慵懒地坐在那儿,扭头看她的目光清凌凌的,她却感觉了一种亲所未有的压迫感。

        她心底那些阴暗的心思,仿佛也被这双通透的眼眸,看的明白。

        薛霁华略显狼狈地避开视线,又有些懊恼,她竟然被沈翩翩一个眼神,逼得退让了。

        大概是这几天没睡好,精神不济,看差了吧。沈翩翩是个什么性子,她早就摸透了七八分。即使在乡下吃了苦头,成熟了些,也不可能给她这样的压迫。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沈翩翩,果然没有刚才那种感觉了。只是感觉却更糟糕了,她感觉沈翩翩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薛霁华压下心底乱七八糟的想法,调整好表情,亲切地抓着沈翩翩的手,一脸欣慰地说:“翩翩可算回来了,你爸整天念叨你呢。”

        薛霁华如此亲昵的举止,让沈翩翩浑身不自在,她脸上便流露出少许。

        薛霁华脸上却是一派自然,仿佛真的很想念沈翩翩这个继女。

        她和沈翩翩寒暄完,又笑盈盈地对沈展说:“老沈,翩翩这一回来,我发现你的气色真的好多了。”

        沈展微微点头:“我也觉得精神了些。”

        薛霁华打开饭盒,给沈展看:“雪儿下午专门排队去给你买的排骨,我妈给了些野山菌,我和排骨一起炖了汤,味道特别鲜。”

        沈展眯着眼吸了几口气,味道确实很诱人。

        他看向沈翩翩,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翩翩,那边柜子里有碗,你取一个,爸把这排骨汤分你一半。”

        “不用,我还不饿。”沈翩翩摇头拒绝了。

        下午沈展睡着后,她去外面转了转,买了两个大肉包子吃了。

        “翩翩别客气,排骨汤多,你爸一个人也喝不完。我给你到一些,你尝尝。”薛霁华关心地说:“这几年在乡下,吃了不少苦吧。听说那里肉很难买,你都没吃过几次排骨吧?回家了就别客气了。还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

        沈展听薛霁华这么一说,也心疼地看着沈翩翩。

        女儿下乡三年,一封信也没给他写过。沈展心里不是不难受。他知道女儿心里对他有怨气,却又不知道如何相处父女之间的隔阂。

        薛霁华总说,女儿还小,等再大一些,懂事了,就能体谅他了。他平时又太忙,一年在家待不了几天,很难花太多心思在女儿身上。

        这次执行任务受伤,牵动了脑袋里的弹片移了位,手术风险太大。他因袭惦记着唯一的女儿,坚持手术前见女儿一面。

        女儿今天回来,沈展嘴上没说,但心里很欣慰,觉得女儿确实长大了,懂事了许多,心里还是关心他这个父亲的。

        沈翩翩听着薛霁华的话冷笑,要是原身,怕是会不管不顾地把那碗排骨汤倒了。

        她无视掉沈展愧疚的眼神,看着薛霁华轻飘飘地说:“你说的没错,乡下那地方,每年分的粮食不够吃,顿顿不是红薯饭就是野菜糊糊。青黄不接的时候,野草也扒拉过。”

        “一年到头,肚子里就没什么油水。这排骨汤我就不喝了,我怕我这没吃过好东西的肚子不争气,喝一碗排骨汤喝的拉肚子。”

        沈翩翩有原身的记忆,知道原身没下乡之前,在沈家过得并不好。沈展在军部很少回来,柳雪对原身冷嘲热讽,薛霁华则是完全无视原身,对她冷暴力。

        而沈展回家了,薛霁华就会发挥超高的演技,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被继女待见、委曲求全的好后妈。让沈展更心疼她,对原身更加失望。

        不过此刻,薛霁华即使再善于伪装,也被沈翩翩一番话挤兑的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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