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修）

第二天早上，沈翩翩天不亮就起床，出去晨练了一个小时回来，薛霁华柳雪都还没起床。

        沈渺渺一家也都没起，只有沈奶奶在厨房里忙活，给等会儿要去上班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准备早饭。

        沈翩翩路过厨房，被沈奶奶黑着脸叫住：“翩翩快来，帮奶奶做早饭。一大早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帮忙干活，好吃懒做的玩意儿。”

        沈奶奶很生气，昨天听说沈翩翩回来，她等着沈翩翩去见她。

        结果沈翩翩压根就没想起她，让沈奶奶生了一肚子闷气，觉得她没礼貌，不尊敬她这个亲奶奶，还惹得沈渺渺和柳雪都红了眼。

        “哎呀，你说你年纪一大把了，该是享福的时候了，放着两个孝顺儿媳和两个贴心孙女不使唤，怎么还一大早地给他们做早饭呢。”

        沈翩翩站在厨房门口，没有要进去搭把手的意思：“不是应该你的好儿媳乖孙女做好早饭，给你端到床前嘛。”

        “死丫头快过来帮忙。”沈奶奶黑了脸。

        薛霁华从进门，总说工作累，早上想多睡会，就没做过早饭。大儿媳妇薛琴也有样学样，说早上没睡够，上班没精神。

        大儿子大孙子也要上班，沈奶奶心疼儿子孙子，不想让他们饿着肚子去上班，只能自己起来做早饭。反正她年纪大了，觉少，每天天不亮就醒了。

        好在薛霁华虽然懒，但每个月给她十块零花钱。

        大儿媳妇又懒又馋，还大手大脚的，每个月只给她五块零花钱。

        沈奶奶本来觉得，不就是帮忙做饭嘛，每个月还有儿媳孝敬的十五块零花钱，她也不吃亏。

        可听沈翩翩这么一说，沈奶奶觉得，她就是不帮忙做饭，两个儿媳妇也该孝敬她，哼。

        尤其是大儿媳，以前还挺勤快，现在越来越懒了。

        这都是她惯出来的。

        沈翩翩跑了一身汗，身上黏腻的很，打了盆温水，说：“你先忙，我去洗一洗。”

        沈奶奶看着沈翩翩潇洒的背影，气的拿着锅铲，站在院子里，喊：“薛琴，渺渺，起来！懒不死你们，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惯得你们一身懒病！你们出去看看，这条街上，谁家的儿媳妇大姑娘像你们这样懒，现在还；赖在被窝里，还要我这个双手哆哆嗦嗦的老婆子伺候你们，给你们做饭！”

        “是不是还要我端到你们床前，为你们吃，啊！”

        沈奶奶喊了好一会儿，薛琴都没动静，不过她大孙子沈朝阳被吵醒了，不耐烦地嘟囔：“奶奶，你大清早的干啥？我困死了，你别吵了，让我再睡会。”

        沈奶奶立马放轻了声音，说：“好了奶奶不喊了，阳阳你继续睡，啊。”

        安抚好大孙子，沈奶奶去敲沈渺渺的门。

        沈渺渺盯着很重的黑眼圈，不情不愿地出来了。

        “奶你别喊了，我这就帮你。”沈渺渺一脸疲惫。她心里有事，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还担心另一件事，沈翩翩把下乡的真相告诉了二叔。分遗产的事，她沾不了什么光，也不是很在意。

        她就怕二叔一气之下，给沈翩翩弄个回城名额，让她把当初该是沈翩翩的工作还给她。

        再让本该下乡的她去乡下受罪。

        知青们下乡的日子有多艰苦，她没感受过，但听说过也见过。

        她乡下的同学春节回来，变得又黑又瘦，原本油亮的头发变得枯黄。白净修长的手指，变得红肿不堪，还有脏兮兮的裂口，看起来很恶心。

        她无比庆幸当年哄骗沈翩翩替她下乡了。

        可现在沈翩翩没有以前好哄骗了。

        沈渺渺帮着一起做好早饭，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沈渺渺给沈翩翩盛了一碗稀饭，拿了一个白面馒头，用小碟子给她拨了一小份土豆丝和青椒鸡蛋。

        然后端着早饭，去找沈翩翩了。

        沈奶奶在一旁撇嘴：“渺渺你干啥？这饭给谁的？”

        “奶，我给翩翩送去，顺便跟她说会儿话，我们姐妹俩三年没见了，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呢。”

        沈奶奶哼了声，拿了个热馒头掰开抹了点猪油，边吃边回房歇着了。

        沈渺渺端着早餐敲响了沈翩翩的房门：“翩翩，我把早饭给你端来了。”

        沈翩翩正好把身上的汗擦了一遍，穿好衣服，开门让沈渺渺进来了。

        “你快趁热吃。”沈渺渺殷勤地帮她把饭菜摆在书桌上。

        沈翩翩毫不客气地开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渺渺这态度，大概是有求于她。

        沈翩翩不主动开口问，沈渺渺却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说：“翩翩，你别生气了好不？当初我病好了之后，就去了知青办，想把你换回来，可知青办的干事说，你的名字已经登记了，人也去了乡下，换不了。”

        沈翩翩漫不经心地说：“你不能换我回来，就当是政策不允许，可你答应给我每个月的补贴，为什么最后也没有了？”

        说到这里，当初沈渺渺和原主说好的，每个月给五块钱十斤粮票。

        沈渺渺每个月寄给原身十五块钱，十斤粮票，其中有十块钱是薛霁华让沈渺渺一起寄的。

        只是一年零三个月后，沈渺渺的答应好的补贴没有了，薛霁华给的补贴也同样没了。

        沈渺渺心里苦，当初装病哄骗沈翩翩替她下乡，她接替了原本是沈翩翩的工作，一个月二十四块钱工资。

        每个月要上缴一半给家里，还要给沈翩翩寄五块钱十斤粮票。这样一来，她根本攒不下钱，想买的新衣服买不起，想吃的零食买不起。

        默默喜欢的男同志，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对方面前，都不行。

        最后她把心一横，答应给沈翩翩的钱和补贴，干脆不给了。

        她听下乡的同学说，乡下虽然苦了点累了点，可是地多，根本不缺吃的。她好几个下乡的同学，每个月都给家里寄当地的土产品和自己省下来的粮票呢。

        沈翩翩在乡下好好劳动挣工分，能吃饱穿暖。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苦着自己省下五块钱十斤粮票补贴沈翩翩了。

        不过现在想让沈翩翩消气，沈渺渺不得不好声好语地哄着：“我知道当初答应给你的补贴，最后没了，你很生气。我也很自责，我怕你在乡下吃不好穿不暖，我怕你心里怨恨我，我都不敢给你写信了。”

        “可是我也没办法，朝阳也可以工作了，爸妈要花钱给他弄个好工作，好处费就得给人家好几百。家里的生活拮据，妈妈就让我把所有的工资上缴，我不同意她就去我单位闹。”沈渺渺说的自己都委屈的眼泪直流，抽泣不已。

        她真的太委屈了，每个月二十四快的工资，她却连件好看的衣服都穿不起。

        沈翩翩暂时摸不清她打的什么注意，就敷衍地顺着她说：“哎，你妈那个脾气，我知道你的也不容易。”

        沈渺渺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她抱住沈翩翩的胳膊，感动地说：“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翩翩你放心，欠你两年的补贴，我会想办法给你补上的。”

        “你的工资都在你妈手里，你怎么给我补上？”沈翩翩挑眉，这么大方地要给把欠她的补上，恐怕是另有算计吧？

        沈渺渺抹了把眼泪，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沈翩翩，坚定地说：“这你别管了，是我欠你的，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补上。”

        看着沈翩翩神色动容，沈渺渺抓着她的手说：“只是翩翩，当初你替我下乡的事，能不能别跟二叔说呀。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可二叔这次的情况很不乐观，不能生气。”

        “医生说，二叔即使手术成功了，身体也会大不如从前，要精心养着才行。”

        沈翩翩沉默了一阵，才说：“他是我爸，他身体不好，我自然不会说让他生气的话。”

        在沈展手术前，她当然不会说这件事。

        听了沈翩翩的话，沈渺渺松了口气。沈翩翩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哄。

        只是想到要给沈翩翩一百二十块钱，二百四十斤粮票，她就万分不舍。

        她辛辛苦苦三年，也就攒了二十多块私房钱。她看上的一件呢绒大衣，百货大楼里卖一百多块呢。

        “翩翩，那些东西，我一次拿不出来，一年之内给清，好不好？”沈渺渺语气卑微地恳求。

        爸妈说，先把沈翩翩安抚住，别让她去二叔跟前乱说。二叔这次情况很不乐观，脑袋里的弹片移动位置了，必须做手术，但手术的成功率很低。

        他们家人都已经做好了手术失败的准备。

        可既然手术很可能虎失败，那些东西也没必要现在就给沈翩翩吧。

        先拖一拖，等二叔手术失败后，沈翩翩即使把这事说出去，也没有人会替她做主了。

        至于薛霁华，在外面表现得把沈翩翩当亲生女儿看，可这些年她早就明白了，薛霁华对沈翩翩的好，都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做给外人看的。

        薛霁华是不会替沈翩翩做主的。

        毕竟，当初让沈翩翩替她下乡，还是薛霁华无意间说出来的。

        沈翩翩笑眯眯地看着沈渺渺，说出的话却让她绝望：“不行哦。你一次拿不出来，还有你爸妈，你弟弟，他们都用工作，每个月工资也都不低吧。你们一家人凑一凑，肯定能凑出来的。”

        “翩翩，我妈……”沈渺渺还想继续糊弄沈翩翩。

        可沈翩翩不想听她废话，直接起身说：“哎，我知道你妈抠门，想从她手里拿钱，比登天还难。我还是去跟我爸说一声吧。”

        沈渺渺脸色难看取来，她算是看出来了，哪怕她情真意切地跟她解释，求她原谅，她们之间的姐妹情，也回不到从前了。

        沈翩翩整理背包，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不过我觉得我爸不会跟你爸妈要这笔钱，他大概会自己把这笔钱补给我。说不定我爸觉得我受了委屈，会给我更多钱呢。反正他这次情况很不乐观，我现在不说，怕是以后他也没机会替我讨回公道了。”

        “哎，翩翩，你听我说。”沈渺渺吓的赶紧拦着沈翩翩，低声相劝：“你别跟二叔说。我知道这事是我亏欠了你，可二叔的身体，不能生气的。你别惹他生气，啊。”

        沈翩翩侧头，一脸委屈地说：“你明知道自己亏欠了我，却不想给我补偿，我只能找我爸告状了。这次不告，我怕以后想告都没机会了。”

        “我给，欠你的我会想办法给你的，我……我去找我同学借。”沈渺渺暗恨，看来下乡几年，沈翩翩变精明了许多。

        只是刚才和沈翩翩说了，她妈把钱攥得紧，很难从她妈那儿拿钱。她要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再出门一趟，假装去借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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