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魔教秘宝，风雨欲来

红衣美人手腕一收，蜘蛛丝般的暗器便摆脱了暗红色的血渍，重新变回了透明的模样。乍一眼看去，就仿佛是一条断舌漂浮在空中。

        可怜那忠仆，隐姓埋名十载，一心追凶，为主家报仇。为此，不惜借着说书人的身份收集信息，并将魔教的丑闻公布于众。

        谁想，如此赤胆忠心之人，最后竟当着众人的面惨遭毒手。

        对于自诩为名门正道的武林中人来说，这无异于是朝他们脸上扇了巴掌。于是，当下就有脾气火爆的壮士抽出武器，一跃而起。

        “在光天化日下，竟敢用暗器偷袭！”他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还不快快速速报上名来！我劈山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有眼尖者认出了出手者的身份。天生四指，还使得一手劈山刀，他定是天残帮的缺一指。

        可惜这美人不走运，惹到了缺一指。要知道，缺一指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杀起人来根本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红衣美人似是迎面而来的刀光吓到，一动不动地呆立在窗边。就在旁观者闭上眼，不忍看美人香消玉损时，她却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红怜何错之有？胡编乱造者，就算死后到下面，也要遭受拔舌之苦，怜儿这是想他提前适应下呀。更何况，怜儿尊敬长者。又怎能忍心看他受剧毒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怜不解释倒还好，一说反而火上浇油，引得缺一指越发气愤。他一个跨步，飞过二楼的围栏。

        他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毒妇！尖牙利嘴！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长刀高高扬起，冲着她头颅砍去。

        对此，红怜从竹筒中抽出筷子，取下丝线上的舌头。接着，她手腕一甩，就将那节断舌钉在了酒楼内的牌匾上。

        谁也不知道，她在那一眨眼的功夫里还做了什么。人们只知道，等她放下竹筷时，缺一指轰然倒地。他瞬间栽下一楼，砸碎了一张桌子。

        最后，他双眼瞪大的如铜铃，仰躺在断裂的桌面。待到旁人准备去搀扶时，却发现一个三指宽的圆洞出现在他喉咙中，而他的鼻尖早已没了气息。

        “你个妖女！”

        面对底下人的大声指责，红怜举起宽大的袖摆，捂脸抽噎道，“怎么能这么说怜儿呢？”

        美人垂泪，本应是动人心弦，摄人心魂。但若是换做蛇蝎美人，就难免让人汗毛倒竖。尤其是那指责者不过刚骂完人，便被对方杀鸡儆猴，拔出了舌头。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她便向三个人的舌头下了手。经过两人死亡，一人重伤后，其余人到底还是学会惜命了。

        于是，原本喧闹的酒楼瞬间寂静，只能听见她一人啜泣的声音。

        就在众人以为势必会有一场血战时，红怜却突然捂着嘴，“噗嗤”一笑。

        她妖娆地笑道，“你们之前还不是栽脏魔教杀人灭口，泼脏水泼得欢快吗？好像还有不少人嚷嚷着要魔教中人好看？为何怜儿站在这了，你们又不说话了？莫不是叶公好龙，只会逞口舌之快？”

        听懂她的言语后，众人一片骇然。不过是探听一说书人讲述魔教秘辛，竟真招来了魔教中人。还是神鬼莫测，杀人不眨眼的蛇蝎美人，这怎能不让人感到胆寒不已？

        讲江湖义气，也要有命在，刚还上头的热血彻底冷却。

        久久等不到下一个反抗的人后，红怜眼神一冷。她撑着桌子起身，袅袅娉娉地走到围栏前。

        她低头俯视着一楼的看客们，不耐地拨弄了一下镯子：“不是总说魔教心狠手辣？怜儿成全你们……”

        林无极拿着酒盏的手一晃，木质的小酒杯瞬间撞上桌上的筷子。若真等红怜放完狠话，她恐怕就不得不如顾烨华的愿，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紧接着，一细长的暗器从角落处射-出，搅住了红怜身前的丝线。等到撞到她身上的那一瞬间，暗器瞬间化为木屑。

        感受到那熟悉的内力后，红怜顿时停住手指。

        教主在这？

        她循着暗器的方向看去，却对上一带着面具男子的目光，而他桌前的筷子少了一支。

        就这一迟疑间，她便听到了远处代表催促之意的笛声。由特制的笛子发出的声音，只有他们这三位护法才能听见。

        红怜顺势破窗而出，强行止住话头道，“魔教中人敢做敢当，魔教护法红怜就在教中恭候大家的到来。”

        在外人看来，魔教妖女这是惊惧于高手的内力，所以才落荒而逃。

        但只有对招的两人知道，无论红怜是否出手抵抗，那筷子注定会碎在她身前，而不会碰到他半分。

        林无极偏过头，看向一旁气定神闲地为她换上新木筷的人。

        顾烨华会意一笑，似是早就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于是，还没等她开口，他就抢先一步反问道，“殿下可是怀疑臣？”

        从说书人提到魔教开始，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

        她起初以为说书人对顾烨华的害怕，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这种丢赏钱的方式。但就后面的观察来看，老者每次不经意瞟向她后，他声音都要略微抖上几分。

        以云承宇之前甚少出面的作风，他没有道理认出来并感到如此害怕。至于她魔教教主的身份，他更是无从发现。

        因此，那说书人与其说是被打赏吓到，不如说是对她身旁的人又怕又恨。

        林无极脑中念头一转，便对顾烨华在其中的作用有了猜测。即使说书人栽赃嫁祸的行为并非他直接指使，他也定是有推波助澜的行为，而绝非对此一无所知。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像他表现的那般效忠云承宇。

        想着，林无极目光沉沉地锁定住顾烨华。

        但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意味不明地感叹道，“本王不否认，这世上或许真有无心插柳柳成荫之事。但若是太过巧合，就难免显得有些刻意。”

        在她无形的威压下，顾烨华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襟。他放下酒壶，改而双手抱拳，行了一拱手礼。

        “君子诚之为贵[1]，臣承认臣早就知晓这位老先生的身份。而臣之所以邀请殿下来，除了品尝这酒楼的佳肴外，也是希望殿下能认识到魔教的残忍。臣只希望殿下在之后和魔教的合作中，不要对魔教心软，下不去手。”

        最高明的且不会被拆穿的谎言，永远是真话。句句是真话，但又没有一句是真相。

        这番听似忠心耿耿的话，或许真是他肺腑之言，但里面估计也参杂了不少水分。

        凭她的眼力，哪怕只有一瞬，她也足以看清细线上隐隐泛黑的血迹，以及那断舌上的一截若有若无的黑线。

        再考虑到说书人之前奇怪的表现，她不难断定他如红怜所说的那般身重剧毒。甚至于，他身上的毒恐怕和顾烨华逃不开关系。

        不过，有联系是好事，说明顾烨华的身份有迹可循。有所求亦是如此，说明他可以利用。

        至于想报复魔教的，多是林矫筠灭门后留下的遗孤。只要顺着魔教仇敌的方向查，总能查到他的身份。

        而以顾烨华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装扮、周身的气度，以及对神医谷奴仆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是来自小门小户中的人。既然如此，那他身份的范围还可以缩小。

        或许，她可以直接从神医谷查起。

        林无极敛下心中的算计，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魔教秘宝一事，你了解多少？”

        “殿下可真是高看臣了。论起魔教秘宝的效果，千机楼中又有谁能比殿下更清楚？殿下不会也和旁人一样，觉得光凭那半成品的圣泉就能解毒，连带着内力都能有所精进？”

        顾烨华似是有意强调，以至于说到后面时，他声音拖得老长。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蛊惑地说道，“殿下可以好好回忆一下。您之前在圣泉中遇见了什么东西，又或者说是……遇见了什么人。”

        听完，林无极目光一凛。

        所以他又知道些什么？

        连她身为魔教教主，她都不曾听闻过教中秘宝的事情，他却只差明着告诉她秘宝的身份。要知道，一般人猜测宝物是什么的时候，可不会想到把人也放进这一范畴中。

        由她的一滴血唤醒，死而复生的魔教三暗卫，以及顾烨华对云承宇内力增长一事毫不怀疑……

        秘宝莫非是指得她？

        林无极面上不显，只是沉着脸喝着酒，仿佛真的在回忆圣泉时的遭遇。

        另一边，一展翅有三米长的金雕飞过魔教上空。它拍打着翅膀，轻松地避开所有教众，从窗户处钻进了林无极的屋内。

        金雕浑身漆黑，唯有脖颈处有一圈金色纹路。而它脚上则绑着一小竹筒，竹筒表面则覆盖有一层红黑色的血渍。

        它收起翅膀，安安静静地站立在桌上。它百无聊赖地啄着羽毛，等待着屋子主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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