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阿九的亲事

　　一早，宁氏来到儿子住的院子，刚好和正往外走的宁非碰个正着，“小非，你这是准备出门？”她看了儿子身上崭新的衣裳，满意地点点头，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穿什么都好看。

　　宁非也注意到她娘的目光了，张开胳膊扯了身上的衣裳一下，道：“娘，您给儿子做的衣裳又好看又合适，儿子多谢您了，不过以后就不要做了，伤眼睛，您提点着让丫头们做去。”顿了一下又道：“正准备去给您请安呢，然后儿子打算去看看阿九，顺便把舒伯接回来。”舒伯和奶娘把他养大，奶娘不在了，他肯定是要替舒伯养老的，而且能让他完全信任的只有舒伯，他要把舒伯接回来替他管院子。

　　宁氏很高兴，拍着宁非的手，嗔道：“什么请安不请安的，娘还能跟你计较这些？阿九啊，九王爷也是个好孩子，你跟他在一起娘放心。你快去吧，娘不耽误你了。”平民百姓之家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儿子有这个心她就知足了。

　　“给娘请安是孝道，是儿子该做的，娘，您放心，别的夫人有的荣耀你都得有，别的夫人没有的，您也有！”宁非掷地有声，“娘，儿子走了，晚上回来陪您用饭，玉雀，好生服侍夫人。”

　　宁氏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睛湿润了，感谢佛祖，让她拥有这么好的儿子，这十八年她总算没有白等，没有白盼。

　　宋相爷怎么也不敢相信吴行云居然会不同意，他委婉道出二女儿身子娇弱，夫人疼惜不忍她远嫁，愿意把容貌更美的大女儿嫁给他。本以为吴行云会欣然同意的，要知道他宋某人的女儿，哪怕是庶女，也多得是人抢着求娶。吴家不过是商贾，能娶到他的庶长女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可谁能想到吴家小子这般不是抬举，居然不同意，一口咬定与他有婚约的是宋家嫡女，他不要庶女。把他气得也没心思再与他说话，直接端茶送客，自己沉着脸去了内宅。

　　得了消息的相爷夫人姚氏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不同意？他凭什么不同意？他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吗？不同意那就退婚！”反正她的女儿绝对不会嫁到吴家去的。

　　“再看看。”宋相爷反倒踌躇了，心里明白换人吴家倒是有可能同意，但退婚就难多了，毕竟两家的联系太深。吴家大公子那里还得继续劝说，年轻人就是气盛，多栽几回跟头就好了。

　　宋相爷又料错了，他派出管家都上门商议好几回了，吴行云仍一口咬定只要嫡出。把宋相爷气得把茶杯都摔了。

　　宋清欢担忧地吃不下睡不好，只几天人就瘦了一圈，巴掌大的脸儿显得更小了。姚氏抱着女儿破口大骂，再三跟女儿保证一定不会让她嫁到吴家去，让她放心。

　　宋清欢虽乖巧地点头，但一颗心仍是悬在半空，她心中无比地烦躁，那该死的吴大公子，该死的瞎子，怎么就跟她过不去呢？她娘的话她还是相信的，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她更担心的是最后她成功避过这门婚事，她的名声也坏了。

　　不，绝对不可以。她的名声绝对不能坏！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宋清歌可乐坏了，之前爹说要她替妹妹嫁到吴家时，不亚于是道晴天霹雳，怎么会是她？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哭也哭了，求也求了，甚至闹过绝食。可是没有用，统统没有用。爹说家里锦衣玉食养她这么大，现在该她报答家里了。姨娘哭着求她看开点，那吴家到底豪富，她嫁过去这辈子都不会无缺了银子花用。

　　就在她绝望准备认命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吴家大公子不要庶女，与他订下婚约的是宋家嫡女，那他就只要嫡女。

　　啊哈哈，连老天都站在她这一边帮着她！不过这一回她可不敢再去嫡妹的院子奚落，吴大公子是坚持要嫡女不假，可宋清歌也知道嫡母和爹舍不得把嫡妹嫁过去，尤其是嫡母，她是绝对不会让嫡妹嫁给商贾之子的。这事还有的磨，尚未尘埃落定，不过听说嫡母暴怒，已经砸了三套茶具了，嫡妹都瘦得脱了形了。想想她心里就解气。

　　阿九好说歹说终于把太后说通，得以出宫回府。九王府尚未修葺完毕，本来太后是想留阿九在她宫里暂住些日子的，也好叙叙骨肉亲情。阿九却不同意，他都是成年男子了，住在后宫像什么样子？不出事还好，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他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太后听了阿九的顾虑，想了想，只好放他出宫去了。阿九见她神情失落，忙又许诺了许多。

　　还是自己家里自在呀，阿九半躺在软榻上，桃花和桃夭一个给他捶腿，一个往他嘴里送着鲜果子，阿九觉得这日子简直赛过了神仙，当然若是不上朝那就更好了。

　　桃夭一边叉了一块香瓜送到阿九嘴巴，一边问：“公子，您真的不打算上朝？圣上不会怪罪吗？”

　　桃花抢过话头，道：“有什么好怪罪的，圣上是咱公子的亲哥哥，哪里就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怪罪公子的？日日天不亮就起来上朝，对公子来说也太难了点。”

　　阿九点了下头，“桃花说得对，公子我睡不饱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跟以前一样，大朝会上上就行了，我身子骨不大好，圣上应该能够体谅的。再说了，”话锋一转，阿九道：“我现在都是王爷了，以前勤政上进是为了升职，现在我还能往哪升？”总不能升做皇帝吧？所以，逍遥王爷才是他要走的路。

　　桃夭和桃花觉得有道理，又问：“那公子您的差事换不？还是原来那些？”

　　阿九眯着眼睛，“是呀！工部，户部，外加翰林院，够忙活的了。”其中翰林院他去得最少，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呢，赶明先去翰林院瞧瞧吧。

　　早朝上，众臣没有看到新鲜出炉的九王爷的身影，十分诧异。昭明帝也有些诧异，这时福喜公公贴在他耳边说了阿九使人递过来的消息，昭明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小九，偷懒都理直气壮，连个借口都不找，直接说他身子骨不好，早晨起不来，就不日日上早朝了。

　　他身子骨不好？真是会睁眼说瞎话！昭明帝真是哭笑不得，心里想着回头还是得说说小九，不过现在还是先给小九拟个封号吧。

　　“九王爷回朝，又屡立大功，朕欲封他为亲王，众卿觉得什么封号合适？”

　　众臣惊了一下，刚归来就封亲王爵？圣上这是多看重九王爷呀！众人虽意外了一下，倒也觉得在情理之中，皇室本就凋零，九王爷又和圣上一母同胞，多看重三分也是应该的。

　　于是大家相互看了一眼，有人走了出来，“圣上，臣觉得贤字挺好，九王爷宅心仁厚，堪配一个贤字。”

　　众臣听了觉得有理，纷纷点头附和，“圣上，臣也觉得贤字比较好。”

　　昭明帝却不大满意，他觉得贤字是不错，但还配不上他丰神俊逸的小九皇弟。“爱卿还有何提议？”

　　众臣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圣上这是不满意贤字了，便凝神继续想。然后有人提出了不少佳字，如宁，忠等。可昭明帝仍是不满意，他觉得这些字好是好，却太过平常，缺少了一股气势，配不上他家神袛般的小九。

　　整个早朝什么事都没议，就商量阿九的封号了，结果还没定下来。昭明帝看了眼时辰，挥手让散朝了，小九封号的事不急，交给礼部慢慢慢慢拟吧，他总要给小九挑一个最好的。

　　散朝后，众臣心里对年轻的九王爷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早朝不来，圣上都不以为意，连挑个封号都如此郑重其事大张旗鼓，足可见恩宠之重了。

　　所有的大臣心中都定下了要交好九王爷的决定，尤其是几位皇子的外家，更是心热。圣上看重九王爷，他说的话肯定有分量，要是添上这么个助力，无疑是如虎添翼。

　　把一个人拉入自己阵营最好的方式无疑是联姻了，撇去其他，光是九王妃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了，地位尊，辈分高，谁家的女儿若是有命做了九王妃，那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无上的助力和荣耀。

　　至于九王爷是佛子的这一档子事，早被他们抛到了脑后，就是有人想起，也很快就放到了一边。顾侯爷可以以身侍佛祖终生不娶，可九王爷却是不行的，哪怕他自己不娶，太后娘娘和圣上也会逼着他娶。

　　众臣猜的还真不错，慈恩宫里太后娘娘不正与圣上商议阿九的婚事吗？

　　“皇儿呀，小九年纪不小了，他的婚事你有什么章程吗？”太后娘娘问，小九都十八了，圣上十八的时候都已经大婚好几年了，不由得太后不着急。

　　昭明帝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小九的王妃，朕觉得要慎重挑选，给小九挑个好的，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头长大，都是我这个做皇兄的无能，现在终于把他找回来了，我们一定得好好补偿他。母后您哪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小九出生的时候，昭明帝十五六岁，正是当爹的年纪，再加上当时“灾星”的流言，昭明帝是日日为尚未出生的小九殚精竭虑，费的心思比他的哪个孩子都多。所以昭明帝看待小九跟儿子也不差什么。

　　太后点头，“皇儿跟母后想到一块去了，这些年小九也没在宫里长大，他娶王妃一定得给他挑一个好的，贤良淑德就不用说了，小九的王妃还得长得漂亮，咱小九生得这般好，不然两人站在一起也不般配。皇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昭明帝的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那倒是！不过咱们小九生得未免也太好了点，满京城比他好看的闺秀还真不多。”

　　太后娘娘也笑，与有荣焉的样子，“再不好找也得找，母后想过了，除了长得好看品性脾气好，只要身家清白，家世不家世的倒是不甚重要，小九有你这个皇兄护着，他也不需要借助岳家的势力。”

　　“母后所言甚是！”昭明帝点点头，忽而像想起什么似的，“要不再让平湖皇姐举办个赏花宴？凡七品以上官员家的适龄闺秀均可参加，让小九也去看看，毕竟是他娶王妃，他看着满意才行。顺便再把几位皇子妃也再瞧瞧。”

　　太后娘娘倒是很赞同，“正妃毕竟不同于侧妃，多瞧上几回总是好的。明儿我就召平湖进宫说。”顿了一下又道：“我瞧着平湖家里慧茹丫头就不错，能说会道，欢欢喜喜的，跟小九也能处到一块去，就是差着了辈分。配皇子吧，她年龄又大了些，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倒是不介意，可谁知道他们的生母介不介意？儿子是她们的，我呀就不操这个心了。”

　　昭明帝却是把脸一正，道：“母后此言差矣，您是皇子们的亲祖母，他们的婚事您不操心谁操心？母后瞧着慧茹丫头是吧？我觉得那丫头也挺好，成日乐呵呵的，瞧着就让人高兴。要不就指给老大？”大皇子今年十七了，不过就是差上一岁，也不算什么。

　　太后连连摆手，“可别，我就是这么一说，别回头好心办了坏事，大小子不高兴，还连带着坏了慧茹丫头的名声。皇儿要是过意不去就捡朝中那有出息的品性好的后生给慧茹丫头挑上一个。”

　　“这样也好！”昭明帝点头，“只要平湖皇姐不嫌身份低，翰林院倒有几个年轻有为的。”

　　太后笑，“你平湖皇姐肯定不嫌弃，她当初连阿九这个无父无母的都瞧得上。”

　　想起前事，昭明帝也笑了。

　　至于阿九是佛子的事，两个人极有默契地一字不提。

　　宫妃们得知太后娘娘和圣上在给九王爷挑王妃，各自盘算起来，日日去太后宫中请安，不着痕迹地推荐起自己娘家亲戚家的闺秀，还有那更聪明的，干脆把水灵灵的大姑娘召进宫，给太后的请安的时候就带在身边，直接让太后相看，以期博个好印象。

　　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一时间太后的慈恩宫里莺莺燕燕，热闹极了！

　　这一切阿九根本就不知道，在府里赖了两天他终于想起来要去当差了，想到许久不曾去翰林院了，阿九便觉得去瞧瞧，好歹他还是个编撰呢。

　　这一回来翰林院与当初可不同了，当初他不过是个小小编撰，随便指个人都能接待他。现在他贵为九王爷，他来翰林院，翰林院的梅掌院都得亲自来迎接。

　　“下官不知九王爷大驾光临，还望恕罪。”阿九本就熟门熟路，今天又一个随从都没带，小豆子被他赶去念书了，桃花和桃夭结伴逛街去了，舒伯被宁非接走了，再说他出门领这个老头也不像回事，索性就一个人出门了。太后娘娘倒是想给他人，他一个也没要。

　　阿九溜溜达达就进来了，看门的也没在意，等梅掌院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逛了好一会了。

　　“梅掌院快快请起。”阿九忙道：“梅掌院不用如此，本王就是来看看，本王现在身上还挂着编撰的差呢，以后还是会经常来麻烦梅掌院的。”

　　什么？九王爷以后还要在翰林院呆下去？梅掌院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道：“九王爷能纡尊降贵来翰林院，是我等的荣幸，以后还望九王爷多多指教。”

　　两个人你来我往着，心中对彼此都有些欣赏，尤其是梅掌院，看着阿九的目光满是赞赏，年纪轻轻便滴水不漏，不愧是天生的皇家人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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