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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顾影走后,皇帝遣散下人,只留王全在身边。

        皇帝在龙椅上,久久的坐着,眼皮半敛。

        皇帝坐了多久,王全就在一旁站了有多久,不敢动弹。

        直到西山日落,晚霞的红光撒进宫殿中,染红了玉石铺成的地板,皇帝缓缓开口,“王全,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王全吓得腿软,直接跪倒在地,喉咙吞咽了一下,语句含着轻颤说:“奴婢不敢妄议主子。”

        皇帝仿佛行将就木,没了往日的精气神,“说吧,朕恕你无罪。”

        王全硬着头皮,“奴、奴婢斗胆,顾医师医术高明,应、应当不会出错。”

        皇帝又沉默着,他的眼眸如同深海一般晦暗不明,即便是王全这种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的人,这时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晚霞消失得快,不过一会儿,太阳就完全落了下去,宫中其余宫殿渐渐亮起了灯光。

        养心殿中,因为皇帝还没发话,其余下人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得在殿门外候着,不敢随意行动。养心殿成为整座皇宫里,最暗的地方。

        皇帝的声音沙哑,问:“今日几号了?”

        王全:“回陛下,十月初一了。”

        “十月初一,”皇帝轻声呢喃着,“是洛儿的生辰啊!”

        王全闻言,额角的汗瞬间沁了出来,悄声滴落在地板上,牙齿无知觉的轻颤了起来,他忍下心中的恐惧,勉强笑道:“陛下一下午未曾进过水食,可要传膳?”

        皇帝闭上双眼,“传吧!”

        王全松了一口气,“奴婢遵命。”

        。

        顾影出宫后,坐在马车上,路过幽暗小巷时,乘机与书或交换了身份,衣服一换,他便又成为了大周朝的晋王。

        秦嵘坐在晋王府的马车上,上面备着京城东巷闻名的酒,朝城外丘定山走去。

        丘定山是京城外的一座小山,没有多大,但山间没有寺庙,平日里也无人来这块地方。

        秦嵘提着酒,爬上山顶。

        只是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来过了。

        还没等秦嵘走进,两个身穿镇南公府服饰的侍卫,手中拿着剑挡在秦嵘面前。

        一个侍卫面无表情的说:“没有公爷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

        秦嵘从怀里掏出象征晋王的令牌,“去告诉秦越一声,就说我来了,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会进去。”说完,就把手里的令牌丢给其中一个侍卫。

        两个侍卫相互交换了下视线,其中一人收起剑,转身进去通报。

        不过一会,先前的侍卫就放行了。

        秦嵘缓缓走进,就见一个荒凉的无字碑立在面前,而秦越就坐在墓碑的面前,消沉的喝着酒,神色悲凉。

        秦嵘沉默地走近,半跪下,将手中提着的酒放在墓碑前,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大哥,你最爱喝东巷的女儿红。”说完,秦嵘打开一瓶酒封,将瓶中的酒全数倒在墓碑面前,又开了另一酒封,仰头喝了一大口。

        秦越见状,嗤笑一声,讥讽道:“秦嵘,你在这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秦嵘低垂着头,没理秦越。

        秦越想到当初的事,心中悲愤难耐,“当初若不是你诬告大哥,大哥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你怎么还有脸来这看他?”

        秦嵘又喝了一口酒,将还没喝完的酒一并倒在地上,站了起来,俯视的看着坐在地上稍显狼狈的秦越,沉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诬告大哥。”说完转身离去。

        他们的大哥名叫秦洛,他是皇后的儿子,为人端厚善良,英明果决,才貌双全,是百姓口口称赞的贤明太子,未来英明神武的皇帝。

        可是如此颇负盛名的太子,十年前却因谋反失败,逃至京城外的丘定山含恨自刎而亡。

        堂堂太子沦落得横尸山野,尸骨被野兽分食,如今的坟墓,也不过是后来秦越收集到的太子旧物所立的衣冠冢。

        曾经与太子交好的家族都被打成太子党,按反贼论处,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

        无一幸免。

        那一段时间里,满京城每天每夜都是哀哭声,即便那时秦嵘身处皇宫中,也依旧能听见整座京城老百姓的幽幽哭声。

        太子的母亲,皇后娘娘因太子自尽,全族被斩,悲愤难耐,于一夜间,自缢而亡。

        那一个月里,满城风雨,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从前与太子有任何的交集都会被皇帝发现,然后落个满门处斩的下场。

        而这一切的开端,传言中是由于,五皇子向皇帝告发太子谋反所至。

        可事实究竟怎样,就只有当初的罪魁祸首还有秦嵘这个被推出了棋子才知道究竟如何。

        太子的事早已尘埃落定,秦嵘身上背的锅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懒得同秦越解释。他日后若是真有本事为太子平反,那秦嵘也不会多说一句。

        秦嵘坐在马车中回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几个哥哥里就只有太子不会欺负他和秦越,有时还会为他们撑腰,把老二、老三、老四都狠狠的揍一顿。

        只是可惜太子比他们大了太多,他平日里忙碌国家公务,根本就没多少时间来护着他们,宫里的奴才也惯是些踩高捧低的玩意,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和秦越一同联合起来对付其他人的。

        相比起他来,秦越对太子和皇后的感情要比秦嵘要深厚得多。

        秦越被皇后收为义子一直养在皇后膝下,后来太子和皇后蒙难,他不过十五六岁毫无权势的一个不管在哪都惹人嫌弃的皇子,手中没有任何的全力,也更本护不住他的家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死去,他比任何人都要伤心。

        从那天之后,秦越便决定要去从军,他要得到兵权。当他有了足够多的权力时,便再也不再惧怕小人的诬陷,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了。

        。

        到了冬天,京城不管大街小巷,满是皑皑大雪。

        顾影身后披着貂皮披风,站在院中,观赏着满目的雪景。

        高闻举着伞,来到顾影身后,问:“张丞相的罪证,奴婢已经收集完整,殿下想什么时候交给陛下?”

        寒风吹过,顾影淡淡的说:“就明日上朝时吧!给了皇上一个月的时间了,可他却还一直犹豫不肯动手,是时候推他一把了。”

        “是。”高闻浅笑着应道,“说起来也奇怪得很,皇上年轻时眼里揉不得沙子,做事狠辣不留后路,如今老了倒是优柔寡断了起来。”

        顾影眼中含着讥讽,“那是他心虚了。他当初错判了太子哥哥,如今老了,后悔了。他怕再错判一次,又害了自己的好儿子啊!”

        顾影从梅花枝上,摘下一颗还未□□的花骨朵,放在手中轻拈,他说:“你差人去把白丫头唤来,我有话对她说。”

        “是。”高闻缓缓退下。

        大概半个多时辰后,白沛珊坐着马车来到顾影的府邸。

        她一路上走走停停,对府中的一切都具有新奇感。

        白沛珊看见顾影后,满脸带着笑容,高兴的跑了过来,“师傅,你找我何事啊?”

        顾影伸手把白沛珊肩头的雪拍掉,说:“白丫头你相信师傅吗?”

        白沛珊看着忽然严肃起来的师傅,也跟着正色道:“当然相信,在这世上我只会信师傅!”

        顾影:“接下来一个多月,京城里会不太太平。明日一早,你借着回乡祭祖的名义,带着你许爷爷先回一趟永安镇,我在那边安排些人手和住处,你们到了后就跟着他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住几个月,我让你们回来,你们才能回来,知道吗?”

        白沛珊面露惧色,“师傅,你是惹上什么权贵了吗?跑路还带着我和许爷爷跑。”

        顾影轻笑了下,手指着白沛珊的鼻尖,说道:“没办法啊,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徒弟了,我闯了泼天大祸,只能让你先跑了再说。不过有些事提前说好,你要是不听话,不小心被抓住了,那你可别怪师傅不近人情,不救你!”

        白沛珊嘟着嘴,手一挥把顾影的手拍掉,眼中含着担忧的看着顾影,“那我们跑了,那师傅你呢?”

        顾影:“不用担心师傅,师傅有把握全身而退。”

        白沛珊紧张的抓住顾影的衣袖,焦急的看着他,“师傅你可别骗我!”

        顾影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不会的。”

        白沛珊得到顾影的回答又高兴了会儿,但没多久秀气的眉头又皱起,“师傅,我恐怕很难离开镇南公府。秦越他才不会让我走呢!”

        “你只说你要回家祭祖,过几日便回来,他怎么可能不会让你去。”

        白沛珊的小脸都皱在一起,“可是他这个人又霸道又蛮横又无礼,脾气捉摸不定,谁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啊!到时候他直接把我给扣住,不准我走,怎么办?”

        顾影浅笑,“放心好了,他不会。”

        白沛珊疑惑的凑到顾影面前,“师傅,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了解秦越啊!”

        顾影抵拳尴尬的咳了一声,“前几日住在小公爷府上,对小公爷的人品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白沛珊撇嘴,“那好吧,师傅我先回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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