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伤心

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猎要开始了，肃王府和齐王府里都在安排狩猎的事仪，皇帝一直迟迟不肯立太子，这让那些有心争夺太子之位的人更是焦虑，他们越是焦虑，表面上却是半点也不曾表露，明面上是一团和气，可暗地里却是你死我活的杀戮。

        肃王在朝中的声望颇高，这应该和他仁慈的性格有关吧！齐王心狠手辣，做事果断，为人也阴沉狡诈，他所生的子女皆是上的了战场的人物，前几次李含烟遭遇行刺，其实并不是齐王派去的人，是他手底下谋士段衍私自派去的人，肃王府没有放出风来，齐王自是不知道有人刺杀李含烟的事。

        李含烟和李未央交好，齐王也是比较喜欢李含烟柔柔弱弱的性格的，可能是他的女儿们都是些武学材料，性格刚硬如男子，他也是想体验一下有个柔柔弱弱的丫头在身边是什么感觉吧！

        李未央不想让李含烟和南城走的太近，她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怎么可以和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整天呆在一起，她手里拿着芙蓉糕和李含烟坐在秋千架上吃着，这个秋千架是齐王吩咐家仆做的，他的孩子自是不喜欢坐这个，他是为李含烟做的。

        小时候时她便喜欢往齐王府跑，总是喜欢拿着芙蓉糕看李未央练武，齐王便做了秋千给她，久而久之这个秋千便成了李含烟来齐王府必须要坐的。

        手中的芙蓉糕和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只是这味道比小时候吃的还要好吃上许多。

        “未央，这个芙蓉糕做的比之前还要好吃，这大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李含烟比较喜欢吃芙蓉糕，这个芙蓉糕吃起来不那么腻，而且咸中带点甜，是她喜欢吃的口味。

        “你这嘴这么挑，我家的厨子当然要再接再厉了，他要满足你这个小馋猫的要求啊！”

        轻柔的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红色的薄纱和蓝色的披帛交汇在一起，像是文人笔下的妙龄少女绫罗衣，窈窕多姿顾盼辉。

        李未央想起了她要和李含烟说南城的事，李含烟一直被养在温室里，她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血腥，她绝对不能让南城毁了她这个妹妹。

        “烟儿，你要和杜公的那个义子保持距离，他冷血无情，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大米还多，你不能再和他混在一起了！”

        “未央，他，他还好，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冷血无情，他其实挺好的。”她一说起南城，眼角总是微微的翘起，连嘴角都带有笑意。

        李未央还是担心，毕竟南城是杜公手里的一把利剑，她怕他会对李含烟不利。

        “烟儿，你一向喜欢魏景瑜，怎么这次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她佯装生气，脸上都有些怒容。

        李含烟赶忙安慰道：“我的好姐姐，我听你的还不行嘛！你可别生气了！你看你长的这么漂亮，生气的话多难看啊！”她最会拍人马匹了，也最会忽悠人了，同时也最会整人了。

        少时的情义最为真切，大人们之间的剑拨弩张从来都不会波及到孩子们的身上，他们总是在大人们的保护下无忧无虑的成长。

        杜公知道永安公主前一段时间和肃王闹着要南城做她的贴身侍卫，他虽是不明白那位公主为何性子转变的如此之快，本来这件事他不该过问，都是孩子们之间的事，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有时棋差一招，便是满盘皆输，他必须要好好的敲打一下南城了。

        书房里熏着上好的檀木香，这香有安神的作用，青烟袅袅，上好的字画挂在书房的角落里，杜公的书房多的是字画书籍，年少时南城便坐在书房里练字看书，每天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杜公对他特别严格，这也养成了他如今这般自律的性子。

        杜驿是肃王的谋臣，也是李未央和李含烟的启蒙老师，朝廷上下皆称其为杜公，他的话在朝廷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南城跪坐在一边给杜公倒茶，那茶是用山泉水泡的，喝起来很甘甜。

        杜公看着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心里也是有些不忍心，他一手将一个半大的孩子一步一步培养成了如今冷血无情的杀手，年纪轻轻的便如此的老成，他对南城死去的父母终究是有些愧疚的。

        “南城，为父将你培养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剑，你可曾怪过义父？”

        南城放下手中的茶壶，双膝跪地，朝着杜公一拜，“若不是义父收留孩儿，孩儿说不定早就被路边的野狗给咬死了，义父对孩子有养育之情，亦有再造之恩。”

        “南城，现在是关键时期，切不可为了儿女情长而乱了分寸，这可是大忌啊！公主是要嫁去草原的，你应该明白！”

        杜公所指他不是不知道，他们本就身份悬殊，有些事是不能抱有任何幻想的。

        “孩子谨记义父教诲！”他从未忤逆过他的义父，他所杀的人和所做的事皆出自于他义父，他生来就是保护肃王府的，这是义父给他的使命！

        李含烟和李未央在齐王府里闹着玩了一天，本来今日接她的是南城，可她从齐王府出来的时候却是元松来接的她，元松也是她的侍卫，在南城出任务时，便换他来保护公主。

        没有见到南城她还是有些小失落的，告别了李未央，她便由着元松扶上了马车，走了一段路后她掀起帘子，伸出头问旁边骑马的元松，“今日你不是休沐吗？怎么换成你当值了？”

        “公主，杜统领有任务，便换属下来接公主回府。”

        “那他可曾说过啥时候回来？”

        “杜统领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和属下说。”

        她将头伸了回去后，心里便有些生气，他出任务都不带告诉她的，果然是拖拖的直男。

        安心看出来了她有些不高心，便问道：“公主，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嘛！怎么这会儿到是不高兴了！”

        “那有啊！可能是有些累了吧！回去睡一会就好了。”

        马车一路驶向肃王府，而那条街上却站着一个人，他的个头很高，只是脸是冷的，过往的小娘子们都不敢看他，有些大胆的姑娘抬头直视他，却被他的一记眼神给吓了回去。

        他并没有出任务，这是他骗她的，他不能和公主走的太近，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李含烟并不知道南城骗了她，她还傻乎乎的等着南城回来，一眼便认定的人在别人的眼里可能是杀人无数的坏人，可是在爱慕他的人眼里，他便不是什么真正的坏人，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杀人的。

        南城一直待在杜府，杜公也没有说什么，这些天保护肃王府和永安公主的任务便就交给了元松，宫中正在准备秋季狩猎的事仪，这次是由皇帝亲自前去的，保护工作一定要做到位，这宫中的公主和各个府里的郡主、县主都是要去的。

        狩猎场的治安就交给了肃王，这些天他一直在和兵部忙这件事，李含烟根本就见不到肃王，这府中的吃食吃了好几个月后也感觉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她突然想念起了火锅，

        她和安心跑去了厨房，因为已经到了晚上，厨房里的人都已经休息了，她和安心动手搞了一顿火锅，夜里总是有些冷，那些在外面值班的侍卫们穿着单薄，小公主做好了火锅让安心拿给他们，让他们暖暖身子。

        她的善良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自己无缘无故的来到了这里，她连自己能否回去都还不知道呢！可是她却见不得别人受苦，她也从来都不苛待她身边的任何人，因为每个人都不容易，都是在为生活奔波。

        魏景瑜这几天也在忙狩猎的事，毕竟是皇帝亲自前去，这狩猎场的安全可是重中之重。

        南城一直躲着李含烟，这次是他骗了她，她现在还不知道，可是她迟早会发现的。

        李未央无意中看到了南城从杜府中出来，她和李含烟去农庄考察农桑时见她没有带侍卫，她随口便问了一句，“烟儿，你平常出去身边不是跟着南城或者元松嘛！怎么今日没有带着他们？”

        李含烟便走边说道：“南城去执行任务了，元松这几天也挺忙的，所幸有你在，我便就不麻烦他了！”

        李未央真真切切的说道：“南城回来了，他一直在杜府啊！前几天我还见到他了呢！”

        她自是相信李未央所说的话，当下便会回了肃王府，她派人假传消息说肃王要见他，他必定会来的。

        李含烟就在他去肃王府的必经之路等着他，他一路骑马赶往肃王府，却在一条大街上遇到了她，那时大街上早就没有人了，两人一马就这样对望着。

        南城下马，李含烟便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面前，他生的消瘦高大，她必须仰着头和他说话。

        “南城，你故意躲着我，是吗？”这次她的语气不再是甜甜的，而是充满了成人该有的质疑。

        南城没有说话，他未曾撒过谎，但是确实是他骗的她。

        “你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她是有些失落的，明明她那么在意他，可他却不在意自己。

        她在哭，可是她骨子里也有自己的骄傲，她擦干眼泪，努力的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南城看着她这样，他的心里也是一颤一颤的，他不是没有心，可是他有自己的苦衷，有些事他也是身不由己。

        他看她的眼神里有怜惜和心痛，她生活在光亮里，他怎么能将她带到黑暗里来呢？

        与其让她以后更痛苦，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掐灭她对他的希望。

        南城退后一步，行礼说道：“公主是君，属下是臣，臣一定会恪守臣的职责。”

        他挑明了说他们只是君臣关系，原来究竟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泪眼婆婆的转身，只留下了一句话，“杜小郎君是阿爹身边最得力之人，明日就不用到我这里当值了，有元松一个贴身侍卫就够了。”

        南城看着李含烟远去的背影，心里是有些酸楚的，他平生第一次伤了一个满眼都是他的姑娘，他一直跟在李含烟的身后，看她回府后他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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