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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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星慈是踩着盛夏的尾巴尖上来到这个世界的,每年九月十五号是连家最热闹的一天,连云希和丈夫周鹏会赶回家给小儿子庆贺生日。
不是说连念周不受宠,夫妻俩自由恋爱,在婚后蜜里调油的日子里生下他,后来感情出现裂缝,为了缓和夫妻关系,这才有了连星慈。
芙城的夏天热意鼓噪,小区内浓绿升腾。
下午四点多,少年骑着自行车满载而归,最近不知从哪儿兴起的潮流,车身上挂了七八只只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偶,全是班里同学送的生日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特地去批发市场做起了小买卖。
家里大门开着,进门之后车库里不只停着爸妈的汽车,还有几辆样式不同的自行车。
连星慈虽然不能精准地以物认主,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连念周的同学又来了。
陈姨看见他回来,笑眯眯拉着人往客厅里走,茶几上放着几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知道你生日,你哥哥同学特意带了礼物来。”
“哦,”连星慈朝楼梯的位置看了眼,地下层安安静静的,“人呢?”
陈姨指了指谢易安家,“你爸妈在楼上说事,他们不好意思闹腾,全都去了对面看电影。”
他应了声,对几位常客已经说不清欢迎还是排斥了,闷头上了楼。
连云希和陈鹏都在常驻地买了房子,连念周独占四楼,主卧却还给他们留着。
两人常年忙得脚不沾地,回来之后还有视频会议,连星慈换好衣服,本来想先和父母说说话,现在却停在四楼书房外,敲门的手干举了两秒,打消了这个念头。
家宴惯例是芙城一家叫水月巷的私房菜馆准备,赶六点送菜过来。
少年挨着那堆礼物做完数学作业,正意犹未尽想解决下一本,陈姨解下围裙,指着刚五点出头的复古挂钟,“小慈,你去叫一声你哥他们,别玩着忘了时间。”
连星慈没打算挪地儿,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楼上传来连云希和周鹏逐渐接近的说话声。
少年顿了顿,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说:“好。”
————
谢易安的妈妈和连云希这种事业型女性不同,结婚后就全心相夫教子,到现在的年纪反而越过越潇洒。
八月时,连星慈听她随口抱怨天气太热,没想到当晚就订了机票转巴黎去雷克雅未克,现在还没回来。
他顺着楼梯晚上,二楼小客厅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易哥,你看……”
“我操这男的和你好像!”
什么好像?
连星慈下意识思考,刚顺着楼梯转角上平台,就听到楼上传来暧昧的声响,他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家里没有大人,他们竟然直接在客厅里放那种电影。
“滚,他要是有我们易哥三分姿色,还至于下海?”
“是不像。”这句话来自连念周。
连星慈深吸里口气,还有心情说垃圾话,说明场面还没那么焦灼。
“靠,我女神身材好辣。”
“你女神不是……”
哄笑声中,少年脚步再次顿住,为难地停在走廊边的高大盆栽后。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跑过来,拿手机打个电话多方便?
“羞辱我?”一直沉默的谢易安终于在短暂的安静中开了口,一开口引来更大的喧闹,“老子这么短?”
几个高中男生顿时爆笑,有人在起哄声中故作镇定说要去厕所,连星慈一慌,当机立断往前走两步,刚好和对方迎面撞上。
“哟,弟弟来了?”
寸头躺在沙发上,热情地招呼他,“来,坐!哥哥带你见见成年人的世界。”
另一个黑皮贱嗖嗖说:“不会刚才就在外面偷听吧?”
怕什么来什么,对方话音刚落,连星慈就禁不住红了脸。
连念周随手将一包薯片扔过去,笑骂:“你他妈才会干这种事。”
沙发最里边,谢易安笑着拿过遥控器将投影仪关掉,连星慈忍不住看过去,只见他手指上还挂着个巴掌大的游戏机。
所以刚才他还有心情打游戏是吗?活菩萨吧?
偏偏连星慈的目光落点偶然和对方下半身某个地方诡异重合,寸头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别怀疑啊,你易哥,十八厘米。”
“你亲手量的?”
“我敢?老子目测!”
“操,你好猥琐。”
“兄弟之间比比大小怎么了?”
密集的骚话输出让连星慈根本插不进嘴,他张了张口,被连念周揉着头发往外带,招呼着:“行了,去我家吃饭,再嘴几句,等会儿我妈亲自来请你们。”
“那怎么能行,走走走……”
一行人你推我挤往连家走,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连星慈还得不断应付各种问题。
“礼物?看到了,谢谢。”
“不知道,等下回去拆。”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他走在最前面推开入户门,听到身后有人怪笑着叫自己小扑克牌。
都说儿子像妈妈,小扑克牌一抬头,对上一张大号的扑克牌。
连云希虽然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套装,但没来得及卸掉的精致妆容依旧显得整个人干练利落,好在她一笑,整个人就柔和下来。
连星慈声音软下来,轻轻叫了声妈妈。
——
十六七的大男孩儿去人家家里做客,开始虽然生疏,耐不住浑身的热情多得像狗,不主动往外送就会溢出来,几人互爆丑事,没多久,饭桌上就热闹起来。
黑皮叫帅明明,不知道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说着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连星慈。
“差点忘了,弟弟,这是我同桌给你的,她今天有事来不了。”
礼物的包装纸和蝴蝶结都是粉色,连云希喝汤的动作一顿,“你同桌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当然是女生。”
“哦……”
有人不嫌事大地问:“就是给念周表白的那个女生?”
“可不是吗!”
高冷,不,在在座几人面前,连星慈只能算矮冷,总之不是窑里烧好的白瓷娃娃。
他乐于看着连念周被起哄,浑然不觉自己笑得十分开心。
连念周笑着回应父母的打趣:“她很好,是我不配。”
寸头看不过帅明明出风头,站起来以茶代酒敬来一圈。
有人趁机装傻卖乖,“叔叔阿姨,我们都特好奇,你们和谢易安爸妈取名的时候是不是电视里正在播广告?”
“他们仨,连星慈、连念周、谢易安,合起来不就那个枇杷膏的名字吗?”
当然不可能,谢易安第一次来家里时,连星慈已经小学毕业,那家伙还踩脏了他最喜欢的一块地毯。
实在要解释,大概是孽缘吧。
——
晚饭后,连星慈在众人催促下拆了礼物,高中生喜欢的东西成熟许多,香水、游戏机,唯一正经的是套电影主题拼图和高达。
连星慈礼貌地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几个大男生这才一块离开。
不过短暂的一天还没结束,换做其他的家庭,可能会走走程序营造温馨氛围煽情两句,但将近十一点的深夜,连云希和周鹏一同坐在沙发上,中间的空隙大得还能挤下一个人。
对面单人沙发上坐着驱车赶来的律师。
连家兄弟俩没反应过来,罚站似的站在壁炉正前方。
夫妇俩尊重自己,也尊重两个儿子,宣布离婚决定时,顺带让律师告知家中财产分配。
两人还郑重做出保证,就算两人以后再婚,也不会影响到连星慈和连念周的生活质量。
一场稀罕的家庭聚会持续了将近五十分钟,之后,连云希就以工作为由先一步离开。
连星慈看穿周鹏的想法,主动帮他把行李拿到院子里,送人出了云台丽景。
因为小小的生日宴,连星慈错过夏夜前的夕阳,送人走后,他坐在离家不远的长椅上,没有看星星的兴致,坐着半天没动,像是睡着了。
直到脸被毫无预兆地戳了一下。
少年抬头,谢易安收回手坐到他身边,说:“我其实还有个身份,你知道吗?”
“什么?”
连星慈本来就话少,这个时候更没有和人说话的欲望,他冷淡回:“下海男演员?不好意思,不追星。”
谢易安笑骂了一声,说自己是认真的,让他重新猜。
连星慈说猜不到。
“10101电台听过吗?我是台里的夜间主持人,化名知心哥哥。”谢易安敞着一双腿,吊儿郎当坐着,“要不要和哥哥交流交流烦心事啊?”
连星慈忍了忍,没忍住,说:“你还是下海吧。”
说完他起身要走,被一把拉住,谢易安往他手里塞了个毛茸茸的玩意儿,“我妈从国外寄回来的,说是限量版,送你。”
连星慈低头一看,比手掌大,触感很柔软的一只北极熊玩偶,脖子上还系着红格子围巾。
“帅明明走的时候从你自行车上顺了一个绿毛龟,说是极其符合他本人的气质,你别生气。”谢易安补充道。
连星慈安静了一会儿,说:“我不生气,我也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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