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鲛人非人

在褚奉耐心用尽之前，赵归年匆匆跪下，道：“侯爷恕罪，老朽先前从未给鲛人看过诊，方才尽力一探，从如今的脉象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我看殿下的面色，应当是睡着了。”

        褚奉将子书十五的胳膊放进被褥里，将人引到门外：“睡着了为何会叫不醒？”

        赵归年摸着胡子，一副冥思苦想模样，道：“我先前听过一种说法，流往东海的河流中，有一些鱼在大河冰封之时确实是会安眠，它们在冬季前大肆捕食，安睡月余，待到开春又会悠悠转醒……殿下冻了一夜，想必不会那么快醒过来。”

        褚奉：“你和本侯讲山海经呢？可信么？他毕竟也是人，能和鱼一样么？”

        赵归年回忆起方才看到的鱼尾，心里暗道还是很可信的，便对褚奉旁敲侧击道：“传说中的鲛人并不是人，而是鲛，只是模样看起来像人，至于殿下，他是半个鲛人，鲛人的血脉强势霸道，想必侯爷也已经见识过殿下的不寻常之处了。”

        “不寻常之处？”

        褚奉皱眉细想片刻，他确实见过一些不寻常之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赵归年嘴里说的，便疑惑道：“当大夫的都这么见多识广？”

        赵归年擦着额头的汗，他说的是鱼尾啊，不是刚刚才看到吗：“不敢不敢，老朽也是听先前的师父传下来的话，得了一知半解，却从没碰到过，如今还是头一回。”

        一夜之间，侯府躺下三个人。

        褚莹莹产子，柳万三断腿，还有一个十五殿下，说是在冬眠……

        床榻也坏了，褚奉在书房宿了一夜，第二日上朝归来，眉头皱得更紧了。

        “侯爷，今日回来得晚了些。”

        顾青一如往常迎着人往回走，往常褚奉下朝归来不到巳时，今日已至午时，日头正毒。

        不知哪个院中传来褚适安的玩乐声，褚奉眉头稍舒展些：“醒了吗？”

        顾青知道他问的是谁，闻言摇了摇头：“听守夜的人说，动都未动过。”

        褚奉叹了口气：“三月节将至，皇后想要大办，要想个法子，让子书十五尽快醒来。”

        顾青整理官帽的手顿了顿：“皇后这是想看看十五殿下过得好不好？”

        褚奉丝毫不接茬：“皇后的心思，你猜来做什么？”

        顾青不敢再打探，有件事他也不知缘由，但侯爷对皇后娘娘，总是有些不同。

        顾青正琢磨着，褚奉突然停了脚步：“是不是暖了就会醒？顾叔，上几个火盆如何？”

        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卫宁在一棵树上道：“火盆？准备烤鱼了吗主子？”

        “烤什么鱼！”

        褚奉随脚踢了一块石头过去：“从此以后你都不准吃鱼了！”

        “哦”

        卫宁飞身闪开，再也不见踪影。

        两人在打闹，顾青却在低头思量：“可是侯爷，刚冻过，再猛然热一热，十五殿下能受得了吗？”

        听起来就觉得要熟了

        褚奉微眯起眼：“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少添些炭火，先试试看。”

        顾青想到那画面，咽了口唾沫，想着想着摇了摇头，忍不住抬眸打量着发号施令的自家侯爷。

        其实褚奉骨相极好，天圆地方，鼻梁挺拔，眉眼有神，若将其比作天地，那么四海内外皆是名山大泽，或巍峨，或绮丽，太阳一照，便是一派国泰民安的气象。

        不过这人时常锁着眉，要么就是冷眼打量着人，让人捉摸不透。

        他若是什么时候笑了起来，那才是真的山河日月交相争辉。

        可惜……这样的人，如今狠起心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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