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吹梦到西洲

在一套流程商议下，秋狝的日子定在了韩王寿宴的前几日，时间卡的非常近。

        这都是一年之中最为盛大的日子，挨得如此近也就是说可以连续热闹好几天不带停。我和红莲听到这个消息激动时的啊，难以言表。

        韩王寿宴一切准备妥当，除此之外朝堂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姬无夜手下的司隶被张开地弹劾。在韩非韩宇的提议下，韩王任卫庄接管司隶一职。

        呦，卫庄当官了？

        我心情挺奇妙，照理说卫庄对封侯拜将都没有兴趣，怎么就答应了韩非接管区区一个司隶？

        这下姬无夜可有得受咯。

        我寻思要不要提前把冷宫树下的那两坛酒挖出来，庆祝卫庄喜提司隶一职。

        这事我想着想着就脱口而出。在我宫中蹭饭的红莲听见这话，表示相当的反对，理由是那么好的酒应当给她这个亲侄女，而不是卫庄这个狗（划掉）男人。

        “来，吃个桂花糕。”我拿起一块点心笑眯眯的堵住了她的嘴。

        红莲伤心红莲愤然。

        接下好几日，我和红莲都在彼此宫中来回奔波，不是挑衣服就是挑首饰，再来就是挑选秋狝用品。

        之前同她说好的那件赤金锦缎的劲装骑服已经制成，她派人送到了长华宫。换上后我直接钉在铜镜面前顾影自怜，半天不肯挪动脚步。

        这衣服真的真的好好看！！

        “殿下，自恋是种病。”夭夭冷酷无情粉碎我的好心情。

        我一个眼刀飞过去：“夭夭，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哥的人我就不敢打你噢，小心本公主修理你。”

        夭夭不以为意的笑：“殿下试试看啊？虽然我不是殿下的对手，但是跟侯爷告告状嘛还是…”

        “哎呀，本公主近来睡得不如何好，这嘴啊不太受控制，刚才说出什么话那完全是无心之失。”

        我毫无骨气的认怂。

        人嘛，总是要学会能屈能伸才会活得长长久久。

        秋狝向来声势浩大。

        当天一大早，宗亲贵族、文武官员的马车全部待命于韩宫宫前，待时辰一到，立即浩浩荡荡前往围场。

        围场内有早早设好的营地。我下了马车直接飞奔到自己的营帐内，夭夭帮我把身上的繁琐的宫服换成那套劲装。

        啧啧啧，这衣服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啊。

        红莲也换完了衣服，一身粉色骑服娇俏可爱，看得我连连赞叹不愧是我的大侄女。

        第一轮围猎即将开始。

        我和红莲到时已然有些晚。看台上人山人海，乌压压一群人。

        我一眼就看见了姬无夜身后，墨鸦和白凤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仗着距离较远，偷偷朝他们做了个鬼脸，姑且算是打了招呼。

        因着赶上韩王寿宴，这次秋狝来的人非常之多。韩宇把他收的那个叫作韩千乘的义子一齐带了过来；刚在前线打了胜仗的姬一虎也跟他老子站在一起。

        宫中妃嫔来了不少，以明珠夫人为首与韩王挨得最近。

        “姑姑这身骑服可真是衬得姑姑英姿飒爽啊。”

        韩非笑着恭维。

        我很受用，故作深沉的点点头。一旁的红莲就不乐意了，缠着韩非问她今天的衣裙怎么样。

        “你当然也很好看啦。”韩非无奈的回答。

        见这会儿大家都下场去牵马，我拽了拽韩非问：“卫庄怎么没来？”

        韩非贱兮兮的捂胸伤心状：“原来在姑姑眼里卫庄兄的事才是顶顶重要的是，韩非真的是…哎呦！”

        我一巴掌拍在他头顶：“少来，再废话我削你。”

        “咳咳，卫庄兄交接司隶之职的章程还没有办完，这次来不了。”他耸耸肩，“寿宴应当就可以参加了。”

        “…好吧。”

        我们说话的当机，众亲贵大臣兴致高昂，皆已准备就绪，跨上马匹，齐齐等待围猎开始的信号。

        一声哨响，侍卫军手中的猎物全部放出。台下众人立时催动马匹飞奔而出，哒哒哒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动。

        白亦非血衣白马一骑当先，而后就是姬无夜以及姬一虎，韩千乘与张良也遑不多让紧随其后。

        可惜卫庄没能来啊。

        我有点惋惜，想看看卫庄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风姿。

        每次围猎红莲都很兴奋，这会儿同因为身体而不能参加的韩非趴在看台上兴致勃勃观看。

        一盏茶的功夫，白亦非已经射中两只猎物。

        身为世袭大将军，他的骑射完全不输于他的剑法。往年围猎的头筹要么是他要么就是姬无夜，轮着换，搞得其他人想出风头都没有机会。

        身侧微风拂过。我扭头，明珠夫人扶着护栏，目光凝在人群中的白亦非身上。

        我笑了一下，从小白亦非在我们这些妹妹眼里就是标杆一样的存在，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想必她又是回忆起从前的日子了。

        “他本该就是这样。”

        明珠夫人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语气弥漫哀戚。

        是啊，如果没有当年那些事，白亦非本该就是一袭白衣，闪耀于朝堂的明日之子。

        我勾起的唇角复又沉沉垂下，安慰她：“姐姐，别多想了。”

        “朝陵，你不要让表哥失望。”

        她突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离开了台沿。

        ·

        此前我在韩王面前替红莲作说客，说服了韩王同意红莲下场参加秋狝活动，但围猎这一项因为危险就没得戏。我俩只好在看台上和胡美人边嗑瓜子、吃点心边聊天。

        第一轮围猎结束。

        侍卫清点猎物数量，第一名不出预料是白亦非拔得头筹。

        什么都别说，说就是我哥厉害，这里不接受否认。

        我暗自嘚瑟完，侍卫继续禀报数量，接下来依次是姬无夜，韩千乘，姬一虎，张良，等等一众宗亲大臣…

        我跟红莲咬耳朵：“子房是初次参加秋狝，成绩还挺不错嘛。”

        反观姬一虎：他老子毕竟是姬无夜，他的骑射不可能差，名次居然被韩千乘压了一筹，可见韩宇收的这个义子确实有点本事。

        韩王大喜，赏赐下去不少东西。

        白亦非面上还是一派淡漠。

        我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围猎结束，下面就是我和红莲翘首以盼的娱乐活动环节。

        这个环节的第一项，就是由禁军中最好三个的弓箭手分别发出三支羽箭，每支羽箭上都悬有金光闪闪的铃铛，摘得最远那支羽箭的人即为冠。

        今年的嘉奖礼是一对鸳鸯佩，成色极佳，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我对这鸳鸯佩没兴趣，主要就是想拿个第一，再玩得高兴一点。

        这个活动要分组，但是吧…

        ——能不能来个人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把我和姬一虎韩千乘红莲韩非张良这些小孩放在一组？

        差辈懂吗？我跟他们差辈了！

        还有韩非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是拉过来凑数的吧？

        我挺无语的翻身上马。

        赛前总少不得要客套几句，韩千乘离我最近，向我拱手示意：“早就听闻殿下骑术高超，千乘拭目以待。”

        “哦，好说、好说。”

        边上的姬一虎从刚才围猎结束就憋着股气，听到韩千乘和我叭叭，没好气的补了一句：“与其讨好昭义殿下，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能夺第几支箭。”

        韩千乘笑了笑，“千乘定不负姬小将军期望。”

        “你！”

        姬一虎气极，咬牙切齿：“咱们走着瞧！”

        前排围观的我大声提醒队伍另一端的红莲：“红莲，要注意安全啊！”

        “姑姑你太小看我啦！”

        说完话，三名弓箭手已经就位，负责主持的千夫长举手示意，所有人都定了定神。

        “咻”的一声，三枚羽箭射出。

        几乎是同一刻，我们这组的人全部策马飞出。

        ……哦当然，在队尾划水的那位九公子不算在内。

        我的骑术是白亦非一手教的，对比我相当有自信，瞄准了最远的那支羽箭就催马猛冲，紧咬着前面的韩千乘。

        他的目标也是最远的那支羽箭。这会儿他身躯紧绷，躬身贴近马背，手往箭尾白羽上握去——

        那弓箭手是好手，羽箭射出落入地面好几寸，光是坐在马上就算拿到也不可能□□。

        韩千乘一握握了一把空，想掉头再来夺箭。

        好机会。

        我咬紧牙关，手里攥住缰绳，踩稳马镫将整个身子仰面翻下去，抓住羽箭箭尾，手臂发力握紧，借着马前冲的力道顺势拔了出来。

        “哈，轮到我赢了！”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兴高采烈的举起羽箭，在空中晃了晃。

        “姑姑好厉害！”

        我的无脑吹小侄女红莲给我热烈鼓掌。

        草长落日圆，红衣于风中猎猎飞扬，我在场中又骑了几圈，心情无比畅快，尽了兴才缓下速度回去。

        第二支、第三支分别被姬一虎和张良摘得，韩千乘如果不来跟我争这第一支羽箭，怎么着也能夺一支到手里。

        啧啧，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终于反压韩千乘一筹的姬一虎得意洋洋越过他，驱马到我面前贺喜：“恭喜殿下摘得桂冠！”

        我摆摆手，骑到一直吊车尾的韩非面前，挑眉：“小九，划水划够了吗？”

        韩非嘿嘿嘿挠挠后脑。

        我抬头，直直望向看台上的白亦非，一脸我怎么样厉不厉害快夸夸我夸夸我的表情。

        隔着数丈距离，白亦非弯了弯唇角，嘴唇上下一碰对我比了一个口型：

        “不错。”

        ——这下我真的要膨胀了。

        ·

        秋狝晚上的活动非常热闹。营地里摆席，围观带过来的歌舞组围着篝火唱着歌，然后宗亲大臣吃着炙肉喝着酒。

        嗯，气氛还是挺和谐的，朝臣之间没有阴阳怪气的对话。

        我小声和韩非吐槽奏乐的乐器：“这笛子也忒次了。我跟你讲，我这次把我的笛子带过来了，你猜是什么笛子——龙血竹笛。”

        韩非吃惊的放下酒盏：“龙血竹笛不是断货断了二十年吗？姑姑你从哪里得来的？”

        “就新郑那家店铺啊，还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又把声音压低了些：“之前南阳的那些事，紫女姐姐一直不高兴呢。那家店铺里还有很多好东西，你赶紧买几个送给我们的大老板消消气。”

        韩非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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