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晚上十点多，他们终于抵达了苏城。

        “你家现在在乌县什么地方？”

        出了高速收费站，陆嘉栩问颜盼，他要重新设置导航。

        乌县距离苏城城区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颜盼道：“时间不早了，你就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陆嘉栩不同意，“那怎么行，我必须把你平安送回家。”

        “可是这一来一回要一个多小时，等你到家就很晚了。”

        “没关系，我平时睡得也晚。”陆嘉栩又问了一遍，“你家现在具体的地址是？”

        见他坚持，颜盼便没有再推辞，报出了一个地名。

        还好去乌县的道路不堵，陆嘉栩顺利将颜盼送到了家门口。

        得知女儿快到家了，思女心切的陈娟早早地等在楼下，颜盼望见坐在轮椅上的母亲，赶紧下车：“妈，您怎么下来了呀？”

        陈娟满眼慈爱地看着女儿：“你这么久没回来，妈妈太想你了，想第一时间看到你。”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也不差这一时半刻。”颜盼取下自己颈间的围巾替母亲围好，语气有些嗔怪，“你腿脚不好，天气又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点，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陈娟有些好笑地反驳：“你还说我，自己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大冬天的羽绒服也不穿，就穿一件呢子大衣顶什么用？”

        “我这外套看着薄，但其实很保暖的。”颜盼小声辩驳，而且女明星的抗冻能力本就比一般人强，数九寒天出席活动都只能穿一条薄薄的裙子。

        陆嘉栩站在车旁看着母女俩亲昵地交谈，没有上前打扰，直到陈娟的视线扫向他，他才走过去问好：“阿姨，好久不见，我是陆嘉栩。”

        “陆嘉栩？”陈娟迟疑了一瞬，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颜盼提醒：“就是江意的继兄，以前住在我们家隔壁的。”

        陈娟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眉开眼笑道：“原来是嘉栩啊，你现在变得这么帅，我差点没认出来。”

        陆嘉栩谦逊一笑。

        “谢谢你送盼盼回来，你还没吃饭吧，走，一起上楼去我家吃！”

        “谢谢阿姨，我在路上吃过了，还是不打扰了。”

        “这有什么打扰的，你们在路上肯定没吃好，我今天做了很多菜，一直放在保温箱里，你上去就能开饭。”

        陈娟的态度很热情，陆嘉栩心念一动，刚想答应，却听颜盼道：“妈，沈阿姨还在家里等他呢，他们母子俩也很久没见了，您强行留下人家，沈阿姨怎么办呀？”

        “是我考虑不周了。”陈娟有些抱歉道，“嘉栩，阿姨还是不打扰你们母子团聚了，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去未来岳母家蹭饭的机会落空，陆嘉栩掩藏住心底的遗憾，微笑着点头。

        “那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下次再来阿姨家吃饭。”

        “好。”陆嘉栩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同陈娟和颜盼道别，重新上车。

        目送着陆嘉栩离开，颜盼也推着母亲进了电梯。

        到家后，陈娟要将保温箱里的菜端上餐桌，颜盼忙道：“妈，您放着别动，我自己来。”

        很久没吃过妈妈做的菜，尽管她有八点后就不再进食的习惯，但母亲的一片心意，她又岂能辜负。

        颜盼吃饭的时候，陈娟就一直坐在餐桌边看着她。

        “妈，你先去睡觉吧，等会儿我吃完了自己会收拾。”

        陈娟摇头：“我还不困，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颜盼笑了：“我这次可以在家待到元宵节后，保证让您看个够，到时候您不要嫌我烦就好。”

        “我怎么可能会嫌你烦？我巴不得你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要再走了。”陈娟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一个人住这大房子有多孤单。”

        颜盼心头一酸，“您要是觉得孤单，可以把外婆接过来一起住。”

        “你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她来了我又照顾不了她，搞不好她还要照顾我，还是让她在你舅舅家享清福吧。”

        颜盼心里难过，一时没有接话。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好不容易和女儿团圆，陈娟没有再提这些不好的事，转移话题问：“你和嘉栩是怎么回事？”

        颜盼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他什么时候联系上了，他还专程送你回来？”

        “上半年我拍了一部法医题材的电视剧，他刚好是我们剧组的专业顾问，就是那个时候联系上的。他也不是专程送我回来，他本来就要回家过年，顺带捎我一程。”颜盼如是解释。

        “我看这孩子现在是一表人才，”陈娟眼中满是欣赏，“他找女朋友了没？”

        “应该还没有。”颜盼顺口答完才意识到不对劲，“您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陈娟下一秒就道：“那你们可以发展一下啊，咱们两家以前关系那么近，知根知底的，要是能亲上加亲多好。”

        颜盼：“……”

        见她不说话，陈娟苦口婆心地劝：“你过完这个年就要28了，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可不能像你们圈里那些女明星一样，三四十岁还单着。”

        颜盼嘟囔：“我现在事业上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真没时间考虑这个，等我赚够了钱再说。”

        “钱是赚不完的，妈妈对于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也不想你那么累，只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呵护你一生一世的人。”陈娟顿了顿，有些伤感道，“就是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妈！”颜盼不想听母亲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扬声打断：“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陈娟苦笑着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她擦了一下眼角，“盼盼，你能满足妈妈这个心愿吗？”

        面对母亲泛着泪花、饱含期盼的眼神，颜盼怎么忍心说“不”呢。

        她强忍住泪意，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留意的，只是您别乱点鸳鸯谱，喜欢陆嘉栩的人多了去了，人家有更好的选择。”

        “我女儿就是最好的！”陈娟不假思索。

        颜盼无奈地笑：“那只是您的个人观点，别人不一定会这么认为。”

        陈娟还想说话，她按住母亲的手道：“我说了我会留意，您就别再操心了，等遇到了那个对的人，我一定会把他带到您面前来。”

        陈娟退了一步：“好吧，妈妈相信你的眼光。”

        虽然她觉得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比娱乐圈那些人要靠谱得多，但又怕硬把她和陆嘉栩凑作对会适得其反，只要她愿意找就行。

        陆嘉栩到家后时间已过零点，江家别墅却还灯火通明，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进屋，看了他们一眼，随口问：“怎么都还不睡？”

        “看春晚，顺便等你。”沈华英起身关切地问，“儿子你饿不饿，妈妈给你煮点夜宵吧？”

        “不用折腾了，我不饿。”陆嘉栩道，“我去洗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他回到自己房间拿换洗衣物，手机震了一下，他解锁查看，是颜盼发来的微信，问他到家了没。

        他立即回复：【刚到。】

        颜盼：【那就好，今天你辛苦了，早点休息，晚安好梦。】

        陆嘉栩回复【你也是】，很快又补了一句【新年快乐。】

        颜盼也回复【新年快乐】，还配上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陆嘉栩望着屏幕忍不住笑了起来，浑身的疲累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虽然睡得很晚，但是良好的作息习惯还是让他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简单洗漱过后，换上运动服去附近的生态公园晨跑，跑完十公里回来，沈华英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听见动静探头一看，惊讶地问：“怎么大过年的还出去跑步，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生物钟，习惯了。”

        陆嘉栩面容冷峻，有汗水顺着他刀削斧刻般分明的轮廓滑落下来，他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运动背心，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他完美的肌肉线条。

        虽然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儿子，沈华英还是被惊艳到了。她咽了咽口水，轻咳一声提醒道：“快去洗澡，当心着凉。”

        陆嘉栩答应着上楼去了，等他洗完澡，丰盛的早餐已经端上了桌。

        沈华英道：“小意怎么还没起床？嘉栩，你去叫一下他。”

        陆嘉栩没有动，“不用管他，他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醒。”

        每个周末他都是如此。

        “那怎么行呢，新年第一餐当然要一家人一起吃。”沈华英催促，“嘉栩，快去叫他。”

        陆嘉栩只得来到江意的房间，这人果然睡得跟死猪一样，他叫了几声他都没反应，便一把抽走了他的被子。

        感受到寒意，江意这才哆嗦着睁开眼睛，见陆嘉栩手里抓着他的被子面无表情地站在床头，当即怒了：“陆嘉栩你有毛病啊，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陆嘉栩也不与他争辩，将被子丢回他身上，留下一句“起床吃早餐，全家人都在等你”，就转身离开了。

        被他这么一闹，江意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洗漱。

        他打着哈欠下楼来到餐厅，见他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江父忍不住训斥了一句：“成天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子，你看看嘉栩，一大早就出去跑步了，你也不知道学一学。”

        江意不以为意，拉开椅子大喇喇地坐下：“我傻啊我学他，放假也不休息，跑出去自虐，这不是有病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江父气结，还要训他，沈华英忙打圆场，“好了，赶紧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说着给丈夫递上一个刚剥好的鸡蛋。

        江父接过，沈华英又给江意也剥了一个蛋，却没有给自己儿子剥。

        江意嘴甜地道谢，“谢谢沈姨，还是您对我最好。”

        说完还得意地朝陆嘉栩扬了扬眉，陆嘉栩视若无睹，波澜不惊地喝着碗里的粥。

        餐桌上的气氛渐渐和谐，昨晚陆嘉栩回来得太晚，沈华英还没来得及和儿子说几句话，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交流了。

        “嘉栩，你还记得李阿姨的女儿瑶瑶吗？”

        陆嘉栩头也不抬地道：“不记得。”

        “就是以前住我们家旁边，你还给她补习过功课的那个小姑娘啊！”

        沈华英试图唤醒儿子的记忆，结果陆嘉栩还是道：“不记得。”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给你看看她现在的照片，长得可漂亮了。”沈华英翻开手机相册递到他面前。

        陆嘉栩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一眼，直截了当地问：“您到底想说什么？”

        沈华英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瑶瑶这姑娘真的很不错，刚刚研究生毕业，长相学历各方面都和你相配，又知根知底的，我看你们以前关系也挺好的，要不你俩试着接触一下？”

        陆嘉栩不由蹙眉：“谁告诉你我和她关系好？”

        沈华英诧异：“你大一暑假不是给人家补了一个礼拜的课吗，人小姑娘每次见到你都追在你屁股后头喊‘嘉栩哥哥’。”

        陆嘉栩眉头蹙得愈发紧了：“补课是我自愿的么。”

        还不是沈华英整天在他耳边念叨“李阿姨平时对你照顾有加，现在人家有需要，你不能知恩不报……”之类的话，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给她女儿补课，后来发现这个小姑娘过于粘人，他果断终止了。

        沈华英一时语塞，片刻后才道：“就算你当时不是自愿的，现在你也到该成家的年纪了，有好人选怎么就不能接触一下了？”

        陆嘉栩懒得说话。

        沈华英耳提面命道：“你都快奔三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说出去这正常吗？你看看小意，多会讨女孩子欢心，你怎么就不知道学学他。”

        江意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名，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

        江父冷哼道：“他这个臭毛病有什么好学的，一张嘴巧舌如簧，拈花惹草，看着就来气！”

        “……”江意莫名躺枪，一脸无辜，“你们不是在说陆嘉栩的问题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沈华英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也不是真的想让陆嘉栩学习江意，这两个孩子就是两个极端，一个不肯谈，一个谈的太多了，都不让人省心。

        江意不想替陆嘉栩挡/枪，赶紧爆/料：“沈姨，你也别太操心了，其实陆嘉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沈华英无比震惊。

        陆嘉栩目光凌厉地瞥了江意一眼，威胁意味十足。

        江意才不怕他，继续道：“他正在追那个姑娘，每天嘘寒问暖可殷勤了。”

        沈华英不敢置信地向儿子求证：“嘉栩，小意说的是真的吗？”

        陆嘉栩沉吟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华英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消化，“那姑娘是谁啊，有照片吗？”

        江意正想说话，右脚被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痛得嗷嗷直叫。

        陆嘉栩用眼神示意他闭嘴，对母亲道：“等我追到了您自然会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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