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洗澡

她报了警，张显无奈地叹了叹气，俞铭缚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知所以然地望着她，警察很快来到家里。

        她把从昨天到俞铭缚家吃饭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后，警察却很郑重地告诉她，张显说的是实话，而且现在就是两年后的时间，她和俞铭缚的夫妻关系是事实。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不对，是俞铭缚为了留住她所以疯了，谁会相信自己睡醒后就来到了两年后。

        看着眼前的两个警察，她让他们两个把警官证拿出来，她不相信他们是真的警察，这一定是俞铭缚找人假扮的。

        两位警官颇有些无奈地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递给了她，她检查证件后看不出是真是假，随后她又打了警局的电话对了下警号，确定眼前的两个人真的是警察后，把他们的警官证还给了他们。

        警察回去后，张显又解释说：“医生说太太您可能记忆会有缺失，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

        黎姮看到张显担忧的眼神看她，那样子就像她真的和俞铭缚过了两年的婚姻生活似的，只是她失忆了而已。而俞铭缚则坐在沙发上玩玩具，满脸的童真，一点也看不出在演戏。

        这些人果然都是演技派，一个个的一点也看不出在演。

        记忆缺失？以为她真的会信吗？

        她绝对不可能答应俞铭缚的求婚。

        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陈青，电话那头传来陈青熟悉的声音，“周末的时候带铭缚一起回来吃饭啊，妈在家准备好饭菜给你们。”

        连陈青也被收买了，不过陈青一直希望她嫁给俞铭缚，陈青被收买了无可厚非。

        她试探问：“妈，你还记得俞铭缚是怎么跟我求婚的吗？”

        陈青的语气开始进入回忆，“那天你不是要去海省嘛，突然就打电话跟爸妈说不去海省了决定留下来，你也不回家住了，刚好带了行礼就直接在他那里住下了。过了一周，铭缚他提着礼品上我们家来，对我和你爸说想和你在两个月后办婚礼，他和你都不喜欢热闹，所以打算只请双方的亲戚好友来。他说不想你去上班，怕你太累了，他想让你在家快快乐乐的，像读书的时候，为了让我们放心他永远不会亏待你，他还转了股份到你名下。”

        黎姮听着陈青说完了她和俞铭缚结婚的事，只觉得背后一阵恶寒，事情发展得没有一丝漏洞，这很符合俞铭缚想让她在家当笼中鸟的风格。

        于是等张显走后，她打电话给律师，让律师拿离婚协议书过来，她要和俞铭缚离婚。

        她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这个婚她是一定要离。

        电话那头的律师却说：“上市公司股东离婚后要对外界公告，您和俞总作为俞踬集团的股东，离婚肯定会影响集团的股价。太太您现在在俞踬集团上班，俞总在海外拓展业务，这会让有心人阴谋论，怕对集团不利，你还是等俞总回来了后再离婚更稳妥一些。”

        电话挂断后，她坐在沙发上陷入迷茫。

        看着变傻后的俞铭缚坐在地板上自己玩玩具，那沉浸式的模样泛着孩童的天真。

        是不是真的傻了，去医院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两个人去了最好的医院，她拿俞铭缚的身份证挂号后，医生面无表情询问了一通后，让她带着俞铭缚去做核磁共振。

        检查结果出来后，她看了报告，很多专业用语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大概知道俞铭缚伤到了脑神经。

        医生看了片后，问道：“这一个月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听医生这话，看来俞铭缚是真的傻了。她看了看俞铭缚，发现他定定地望着医生，眼睛一眨不眨，正襟危坐，那样子十足一个乖巧小朋友，显得很呆蠢。她收回视线，对医生说：“没有。”

        医生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好了，去交钱拿药就可以了。”

        她问：“医生，他要吃多久的药才能好？”

        医生打开电脑上的片看了看，说：“不好说，可能吃半年的药就好了，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总之要按时吃药。”

        听到俞铭缚有可能一辈子都会是傻子，她只觉得他为了留住她，竟然能让自己傻一辈子，这简直让她毛骨悚然。

        “谢谢医生。”她拿起挂号单站起来。

        “医生叔叔再见。”一直安安静静的俞铭缚突然出声。

        “再见。”医生礼貌地回了句。

        从医生诊室出来，“姐姐，拉手，我会走丢的。”俞铭缚傻兮兮的声音响起，接着他宽大的手握住她的手，他掌心粘腻的汗沾在她手背，让她感觉极度不适。

        甩开他的手，她冷声道：“以后没经过我的同意，不准碰我。”

        俞铭缚撇嘴不说话，瞪着双大眼无辜地望着她，那双眼睛如擦过的琉璃珠一样闪着亮光。

        原来阴鸷的人变傻了，眼神可以变得这么纯真。

        她从包里拿出湿巾递给他，“把手上的汗擦干净，脏兮兮的。”

        “姐姐很凶”他噘着嘴嘟囔。

        她嘴下依旧不留情，“知道我凶就不要靠近我。”

        把俞铭缚送回家后，她决定去律师事务所找个不认识的律师咨询离婚的事。

        临出门前，她交待俞铭缚，“不能一个人出门去，在家等我回来，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因为涉及到她和俞铭缚离婚的事，她不想带他一起去。

        虽然他智商只有两三岁，但保不准等他智商恢复了，难免会记住她曾经去咨询离婚的事。

        “姐姐，我想跟姐姐一起去，姐姐遇到坏人了，我可以保护姐姐。”他昂起头，志气昂扬，作势要当她的保护者，“就像昨天姐姐晕倒了，我抱姐姐回房间一样喔。”

        她装作没听见他的话，不回答他，自顾穿鞋，脸上是十足的不开心。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厌恶，他不再说跟她出去，而是乖巧懂事地应道：“姐姐，我知道的。我在家等姐姐回来，不给坏人开门。”

        她直奔最近的律师事务所，律师给她的答复是如果没有人知道俞铭缚傻了，那么她可以协议离婚。如果大家知道俞铭缚傻了，那么她现在只能起诉离婚。

        而起诉离婚要搜集感情破裂的证据，但俞铭缚除了病态的占有欲外，简直是模范丈夫。

        长相好、家世好、多金，这些年生活里只有她一个人，私生活干净到找不到一丝污点。

        所以，离婚最快的方法就是协议离婚了。

        回到家时，她一眼便看见俞铭缚坐在地上，抹了一身的黄橙色玉米糊，显得他整个人黏糊糊的。

        而他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手上粘的是什么东西，鼻子还使劲儿地左右嗅嗅空气中的味道。

        看见她回来，他哇哇大叫，黏糊糊的手撑在地上起身朝她跑过来，“姐姐，姐姐你回来啦…”

        在俞铭缚离她还有一米远时，她抓起旁边的木棍，顶住他的肚子，阻止他继续靠近她。

        俞铭缚看着顶在自己肚子上的木棍，想要侧身绕过木棍抱她，但她的木棍像长了眼睛似地总是跟着他的身体移动。

        他沉思了两秒，围着黎姮转了一圈，然而木棍也贴着他的身体跟着转了一圈，他嘴巴撅高表示他的不满。

        疑惑地盯了木棍几秒后，他似乎是悟到了她可能在生气，而后抬起头看着她，表情很严肃地说：“姐姐，宝宝刚刚很乖的喔，什么坏事都没干喔…”

        张显说宝宝是俞铭缚犯错时的自称，为的是提醒她他现在是个宝宝，年纪还小，不管他犯多大的错，她都要原谅他，不能打他。

        他又举起粘着玉米糊的手，那糊汁便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到手肘，最后滴落到地板，留下一片污渍。

        他下巴指了指被玉米糊濡湿的衣服，瞬间变成乖巧懂事的宝宝，声音清脆道，“晚上我不用姐姐帮我洗衣服的喔，宝宝可以自己洗衣服的喔…”

        “转过头去…”黎姮不想听他的废话，用木棍捅了捅他，示意道，“去拿抹布过来，把地板擦干净。”

        这木棍是黎姮刚才在路上买的，用来防俞铭缚。他虽然变傻了，可她心底对他的防备仍然未减。

        俞铭缚一听她凶他，委屈巴巴地抽嗒鼻子，喃喃自语：“姐姐打宝宝宝宝会痛的喔”

        看着俞铭缚像个三岁的小朋友，一脸不情愿地拿着抹布蹲在地上，手脚并用，笨拙地擦着地板，她并没打算上去帮他。

        过了一会，他举起抹布，“姐姐，宝宝把地板擦干净了…”她看了看地上，米糊已经被俞铭缚抓到垃圾桶里，黄白瓷砖上泛着些水光，还能瞧出黏糊糊的样子。

        她指了指卫生间，对俞铭缚不冷不热说：“拿着抹布去里面洗干净，再拿干净的抹布把这里擦一遍。”

        俞铭缚嘴巴撅起，但碍于她手上的木棍，还是乖巧地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骨节分明的手笨拙地搓着抹布，溅出来的水花飘到他身上，把他腰间的衣服尽数打湿。

        “姐姐不要靠近宝宝，要不然宝宝的衣服会吧姐姐的衣服弄湿…”他极其体贴地叮嘱她，语气尽是讨好。

        黎姮心里冷笑，只觉得为达目地什么都做的他更可怕了。

        俞铭缚又把地板擦了一遍，然后按照她的指示把抹布洗干净挂到了厨房的架子上，接着两只无处安放的手绞在一起，一双黑眸可怜兮兮又渴望地望着她，表示他衣服湿了，要她帮他洗澡。

        张显说俞铭缚现在是不能一个人洗澡的，因为伤了神经，他的手脚跟头脑有时候不能协调。

        “去卫生间里脱好衣服，然后转过身去等着我。”

        “宝宝知道了。”他进了浴室，不一会，他喊道，“姐姐，我脱好衣服了”他装乖的声音听起来十足是个好孩子，“姐姐，我背对门了”

        她走进去，看到他背对着她，他腰肩完美的比列完完全全展现在她面前，可她什么感受也没有。

        她打算只帮他搓背、洗头，剩下的他自己爱怎么洗就怎么洗，就算洗不干净，她也不可能帮他洗前面。

        洗澡的过程中，俞铭缚很不安分，总想转回头面对她和她说话，但她都会第一时间警告他不能转过来，要不然她以后不仅不会再帮他洗澡，还会用木棍打他。

        “姐姐每天都帮我洗澡，很辛苦，我想今晚上也帮姐姐洗一次澡…”俞铭缚清脆的声音里带了些奶气和童真。

        如果不是知道他智商只有三岁，她一定扬起手上的木棍，让他这个变态闭嘴。

        “你只要每天乖乖的不乱跑出门，按照我说的做，我就不辛苦。”

        “可是宝宝呆在家很无聊，宝宝也会想要去游乐园玩一玩喔，去公园也可以…宝宝会很乖的…”

        黎姮用沐浴刷帮他刷背，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好好洗澡，再说话我打你。”

        俞铭缚撇了撇嘴，过了一会，又喃喃自语，“姐姐太凶了，一点儿也不疼宝宝…”

        黎姮不想再和他说话，她挤了点洗发水到自己手上，使劲地在他头上揉搓了两下，他头上瞬间多了很多泡沫。

        她拿起花洒往他头上冲，头上的泡沫顺着他颀长的身体往下流。

        最后她随意地又冲了两下，关掉水龙头，说，“洗好了，我先出去了，你穿好衣服了再出来。”

        她刚走出来几步，后面就听到俞铭缚软萌的声音，“姐姐，宝宝”

        她下意识回头，却见他光着个身体与她面对面，很扭捏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身。大概是洗澡被热气蒸的，也可能是害羞，他脸和耳朵红得像番茄。

        她急忙背过身，气道：“你不穿衣服是不是想挨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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