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叙旧

朱子荷把就餐地址发了过来，是离她这里不远的金丰饭店，从这里开车过去十分钟左右。

        现在下班高峰期，她并不打算开车，而是选择坐地铁。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得很是正式。

        今晚上是叙旧，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工作服换成日常服。

        好在她之前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放了两套常服，这会儿刚好可以用上。

        她上身选择了浅葱色针织衫，下身穿了及膝的萱草色裙子。

        衣服换好后，她稍微整理了头发，拿起包走出了办公室。

        朱子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小姮，你介意今晚上多两位朋友一起吃饭吗？”

        黎姮到不介意，毕竟今晚的饭是朱子荷请客，她回了可以后，朱子荷回了个ok。

        走在人潮汹涌的路上，跟随人流走进地铁站，再被人流挤进地铁，接着被人流挤下地铁，又跟随人流到了饭店。

        金丰饭店的建筑外观是古朴典雅，在城市的霓虹灯衬托下显得高贵而神秘。

        大厅是雍容华贵的复古气质，长廊摆了许多别具一格的艺术品。

        穿过长廊，有服务员上来主动问她是否定有位置，她报了朱小姐后，服务员领着她上了二楼的包厢。

        服务员为她推开包厢门，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朱子荷、朱子羡，还有一位是她不认识的男人。

        朱子羡今日穿的是白色衬衫，西装颜色偏深灰，可能是私人聚会，所以他衬衫解开了上面一颗扣子，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严肃。

        他脸部分明的线条在暖色灯光下让他整个人温柔中又带了些懒散。

        朱子荷明艳照人，披着微卷的长发，穿了挂脖长款连衣裙，裙子轻奢设计，裙尾采用鱼尾形状，把她身材衬得凹凸有致。

        包厢内三人齐齐看向她，在她身上定格了一瞬。

        她手不自觉抓住包带，不好意思地朝包厢里的人笑了笑，“对不起，我晚到了。”

        朱子羡发觉她的拘谨，嘴角挂上浅浅的笑，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笑说：“我们也刚坐下。”

        朱子荷朝她走过去，说：“黎姮，你一开门，我还以为是哪位刚出道的明星呢，十年没见，真的快认不出你了，短裙下的长腿可太亮眼了。”

        朱子羡站起身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伸手做了个请黎姮坐的手势。

        黎姮看了看他，笑道：“谢谢。”

        朱子羡问道：“今天你是挤地铁来的？”

        黎姮怔了怔，朱子羡难道是看见她进地铁站了？

        朱子荷怕黎姮拘束，伸手要帮她拿下肩上的包挂到包架上。

        黎姮伸手阻止朱子荷的动作，笑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朱子荷知道黎姮是个慢热的人，来的时候她还特地交代自己男友不能像在以前的饭局上似的乱开玩笑。

        “哎呀，黎姮，你不要搞得像陌生人似的，说话那么客气，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加同桌。”

        黎姮浅浅一笑，她知道朱子荷是个热心肠又有主见的人。

        “行吧，你自己来。”朱子荷也不再坚持要帮黎姮挂包，她太热情了可能还会让黎姮更不自在。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又道，“你是不是好奇我哥是怎么知道你是坐地铁来的？”

        黎姮坐到了朱子羡刚刚给她拉开的凳子上，说道：“是有些好奇。”

        朱子羡展齿一笑，接话道：“因为通往饭店的路都堵死了，如果开车的话，没有两三个小时是过不来的。小荷打电话给你，再到你到饭店，你只花了半个小时，所以只能是坐地铁了。”

        黎姮想了想，似有所悟，说：“我确实是坐地铁过来的。”

        朱子荷拉过旁边男人的手，向她介绍道：“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陈家沿。”

        黎姮朝陈家沿笑了笑。

        朱子荷的男朋友长很人高马大，西装革履，看起来是位成功人士。

        一米六五的朱子荷坐他旁边显得小鸟依人。

        陈家沿礼貌性地笑了笑，说：“能让你们兄妹俩又是拿包又是请君入座的，看得出你们三个人的同学情谊深厚。”

        朱子荷手托起下巴，怀念道：“我们三个一起出过班级板报，还在学校板报比赛中得了学校一等奖，怎么说也算是革命友谊。”

        黎姮想到了出板报时俞铭缚和朱子羡的事，从那以后，她和朱家兄妹都保持着距离，直到初中毕业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朱子羡帮她倒了杯热茶，她笑着说了谢谢。

        朱子羡对她柔柔一笑，又转头对朱子荷道：“小荷，陈年往事，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陈家沿看了黎姮好几眼，双眼皮、明亮的大眼睛、但眉宇间总有股阴郁，说：“黎小姐现在是做什么工作？气质看起来很特别。”

        朱子荷仔细打量了坐自己对面的黎姮，唇红齿白、笑起来不似真笑，说道：“你要说的是忧郁感？”

        陈家沿猛然大悟道：“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林黛玉的感觉。”

        对于朱子荷和陈家沿的打量和评价，黎姮礼貌性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朱子羡捕捉到了黎姮的不自在，把话接了过去，“我看我们还是先把菜点了，免得九点了还吃不上饭。”

        朱子荷道：“我哥说得对。服务员，点菜。”

        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放在餐桌上，朱子荷立即把菜单推给黎姮，说：“小姮，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菜？”

        黎姮知道在他们三个人中，自己是客，他们肯定是让自己先点菜，所以也就没有推托。

        接过菜单，翻了几页后，在上面点了个蟹粉豆腐就把菜单递给了朱子荷。

        朱子荷看了看，问：“怎么就点一个菜？你是怕吃穷我吗？放心吧，你就是把饭店里的菜都点一遍，也吃不穷我。”

        黎姮笑道：“还有你们点呢，我跟在你们后面吃。”

        朱子荷道：“行吧，知道你不好意思，也不强求你。”又把菜单推给了陈家沿。

        陈家沿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几下，把菜单推给了朱子羡。

        朱子羡笑道：“让小荷点吧，她知道我想吃什么。”

        朱子荷瞥了一眼黎姮，笑吟吟说：“是是是，作为你亲妹妹，我太知道你想吃什么了。”

        点好菜后，朱子荷转头问：“小姮，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黎姮关于她在哪里上班这个问题是怎么都避不开了，思忖了会儿，回道：“在一家酒店打工。”

        朱子荷调侃道，“没想到我们四个竟是同行啊，即是友又是敌。你是在哪家酒店上班呢？”

        黎姮：“一家小酒店，当个为人民服务的服务员。”她这句话不是说假话，而是觉得酒店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为顾客服务的人员。

        朱子羡看了看她，觉得她确实比以前会说话了，还学会了打官腔，多出来活动确实让她更自信。

        陈家沿笑道：“黎小姐气质很好，考虑跳槽吗？反正在哪里打工都是打工。”

        朱子荷推了推陈家沿，让他说话注意点。

        黎姮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下意识拿出了工作中的态度：“谢谢夸奖，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朱子荷觉得黎姮确实变了些，就是至少真的能放开和别人说话了，不像以前畏畏缩缩，要看俞铭缚脸色。

        “我哥那里缺助手呢，你要是干得不顺心，可以到他那里去，让他看在老同学的份上，给你安排最少的活，给最高级别的工资。”

        餐厅里的三双眼睛顿时看向朱子羡，朱子羡无奈地笑了笑，说：“你们说你们的，怎么话题说到我身上来了？黎姮要是真的来我这里上班，那应该是我梦想照进现实。”

        这时，服务员端了菜进来。

        吃饭的时候，服务员给他们酒杯都倒了红酒。

        黎姮带着歉意对他们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她知道这样很让别人扫兴、破坏和谐氛围，但她真的是不喝酒。

        大家似是没想到她连红酒也不喝，不过都没说什么。

        朱子羡把她酒杯里的酒倒进自己的酒杯里，笑道：“私人聚会，怎么开心怎么来，不需要经常说礼貌用语的。”他又让服务员换了果汁给她。

        陈家沿看着朱子羡很自然地把黎姮的酒倒进自己酒杯里，心下了然，笑道：“不喝酒挺好的，喝酒伤身。”

        吃饱饭后，四人从包厢出来时，隔壁包厢的门也刚好打开。

        黎姮看见杨晨健和一位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的女人一起从里面出来，女人打扮青春时尚，里面穿了件黑色印花t恤，外面披了浅棕色的薄款风衣，下面是白色短裤，人看起来清凉又高挑。

        杨晨健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四人中的黎姮。

        黎姮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在人前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

        毕竟俞踬集团内部人事变动越少人知道越好，俞铭缚还没有好之前，她做什么都要小心。

        杨晨健朝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旁边的女人扫了他们四人一眼，最后眼睛定在陈家沿身上，她笑道：“陈总，好巧，你也和朋友在这里吃饭呢。”

        陈家沿大方地介绍道：“是我的助理，赵骁。”又手掌指朱子荷道，“我未婚妻，朱子荷。”

        “朱小姐，您好。”赵骁这才介绍杨晨健，“这是我男朋友，杨晨健。”

        几人寒暄一番后道别。

        黎姮要挤地铁回去，朱子荷推着她道：“我等会儿要和陈家沿去酒吧放松放松，不能送你了，就让我哥送你回去吧，别跟我们客气，外面的路已经通了，现在也不堵车了。”

        朱子羡淡笑，“我顺路送你。”

        看到饭店外面的路在交警的指挥下确实已经畅通无阻，黎姮也没再推脱，上了朱子羡的车。

        司机在前面开车，黎姮和朱子羡坐在后面，两人的位置倒是不暧昧也不会太疏离，就是最正常的朋友的距离。

        车路过城市中最大的广场，彩色喷泉从地下涌出，汇聚成一条彩柱涌向天空。

        小朋友们穿梭在水柱间，欢声笑语好不快乐，大人们举着手机在记录小朋友们的童年。

        “黎姮，十八岁生日快乐。”

        她记得俞铭缚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带她来过这里，他用手盖住她的眼睛，再次把他的手从她眼上移开时，她看到的是一条通往天上的五彩水柱。

        那时候他的身高已经一米八六，比她高了一个头，他站在她身后，借着嘈杂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黎姮，如果这条彩柱是轮回道，我每次都要紧紧抓住你的手一起通过。”

        “在想往事？”朱子羡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沉思。

        黎姮收回思绪，对他笑了笑，说道：“嗯，想起以前的往事。”

        朱子羡似乎透过了她的双眼看到了她的心事，问道：“和俞铭缚的往事？”

        她不好意思地回了个嗯字。

        朱子羡朝她笑了笑，不再往下问。

        车离金枫酒店还要一百多米时，她怕让酒店的人看见了影响不好，便让司机停了下来，“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

        朱子羡问道：“你的车停在附近？”

        黎姮点了点头，说：“走过去几分钟就到了。”

        “我陪你走到你停车的地方。”朱子羡起身要下车。

        黎姮摆手，“不用，真的。我自己过去就行，不远的。”

        朱子羡看她慌乱的样子，知道她可能是不方便，朝她点了点头，笑道：“到家了报个平安。”

        黎姮挥手目送朱子羡的车远走后才朝金枫酒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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