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破绽

他不明白陈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白花花的资料就摆在了沈天河的面前。

        他在这个小黑屋里面呆了这么久，他的耐心早就已经被耗光了——他一个在学校都懒得看一眼书的人，你让他在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资料？

        如果现在沈天河的手没有被拷住，他第一反应肯定是将这份资料狠狠的掀到天上。

        也就幸亏是他现在不能动……沈天河在心中暗骂，但是面上也只能极不情愿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射在资料上。

        资料上的字他明明都是认识的，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让他这么不理解呢？

        什么叫白桦靠关系挤掉别人的名额进入圣德？又是什么叫白桦一直跟学校边上的混混有联系？他还在资料上看见了那个每次白桦受到陆笙欺负之后来给他通风报信的人的名字。

        资料上显示，那个学生跟白桦并没有多好的关系，只是每次被白桦用好处提前差遣才来给他报信。

        “……”

        沈天河的脑子彻底迷糊了，甚至看到白桦这次夏令营竟是跟陆笙住在一起都没反应过来。

        这些东西怎么都跟他知道的事情不太一样？

        他知道白桦是转校生，但是白桦曾今跟他说过是白母一定要她考进圣德；他也认识白桦的好朋友是哪些，她们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的很要好，沈天河不知道这都是白桦用利益经营来的；沈天河熟悉那个总是被欺负、柔弱需要保护的白桦，但是他从来不知道她的柔弱只是他面前的限定态度，资料上写着她之所以一定要转学到圣德来，一是因为母亲，二是因为在原来的初中，她跟学校外面的那群曾经还是同学的小混混，她们一起把一个身体有缺陷的同学逼得跳了楼。

        沈天河下意识地甩手腕将资料给摔到了地上，这上面的一切都太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你们是从哪搜到的这些资料！都是假的吧？！”

        陈宇看着资料上的东西表情复杂，如果对方真的是资料上所说的人，那这样看起来无害甚至柔弱的人，对于社会简直就是藏在阳光中的蛇虫鼠害。

        “你们要记住，你们可是警察，警察办案可不能编造假证据！”

        沈天河整个脑子都空白了，他瞪着陈宇，试图让对方承认自己的诡计，但是他在陈宇眼中什么也看不出来……有一点看出来了，就是对于他还在试图否认的怜悯。

        陈宇沉默了一会，说：“你还年轻，被人这么蒙骗确实是很难辨认防不胜防……”

        沈天河暴怒：“你闭嘴！”

        他试图找出资料中的破绽，但是越回想却越好像洞察出几丝蛛丝马迹。

        为什么第一次他跟白桦产生争吵，她的那些好朋友都在一边沉默不语？为什么明明是因为成绩好才能进圣德的白桦，有些他都能看出来的题她却会做错？为什么几次看见白桦跟小混混在一起，说是被威胁但是每次都好端端的？

        最让他在意的是，为什么他每次随着她‘好朋友’的指引急匆匆的过去，都能看见陆笙气得难以自持地要对白桦动手？

        沈天河与陆笙青梅竹马，他应该是最熟悉陆笙的人没有之一，他知道陆笙虽然骄纵了些，嘴毒了些，但是日常自持矜贵并不喜欢亲自动手，他当时全被白桦满脸的泪水搅乱了心神，如今再想，他的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那唯一一次他觉得过分了的争吵，陆笙气的眼睛都红了，抬手就要收拾白桦。

        当时白桦说陆笙‘没有父母教导’。

        但是抬起的手被沈天河死死捏住了，他记得他当时的力气用得不小，让红着眼睛的陆笙露出一丝痛苦，扯动嘴角，化得鬼画符一样的小脸转过来对他露出一个似哭未哭一样的表情，但是终是狠狠埂住脖子被咽了下去，又重新抬起高傲的头颅。

        沈天河心间一窒，有点慌乱地握紧了手，指甲刺在手心传来隐隐刺痛。

        “陆笙真的跟白桦住在一间房间里？”

        陈宇点头，翻出夏令营老师的记录想给沈天河看。

        但是沈天河只是看了陈宇点头后，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他又想起了唐甜传给他的，白桦跟韩默东的聊天记录，白桦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在他脑中闪回，他有点喘不过来气想地知道白桦为什么要这样瞒骗他，又想起陆笙掉下去时候看向白桦的满脸惊恐。

        “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那个梦一瞬间又出现，陆笙的痛苦怨恨仿佛透过梦传递给了他，让沈天河痛苦地低下头，心脏难受地如同刀绞，他狠狠地咬牙，半天才浑身一抽猛地睁眼，怔怔地看向滴在桌子上的清泪。

        原来有这么痛苦吗？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身处悬崖边上的你时？

        -

        陈宇等沈天河冷静下来才开始慢慢劝导他。事已至此，希望他能够配合警方的调查，不要一味的包庇。

        但是沈天河从头到尾说的都是真的，就算知道了白桦从从头到尾的欺骗，他也确实没有真的看到白桦推人。

        陈宇端着盒饭有些苦恼地埋头塞了一大口饭，虽然十有八九能猜到这件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们现在没有证据，那就没有权利关押白桦，等到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以后，他们就必须得放人了。

        物证物证没有，人证——这件事发生的时候确实有几个人离事发现场很近，但是他们去山庄带沈天河白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那几个有可能有线索的人证，看起来这几个人似乎出事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越来越觉得这个案子奇怪的陈宇停下了刨饭的动作，资料放在手边的桌子上，他饭都没咽下去就开始问同事：“则个资料的来历你擦清楚了么？”

        同事面对他没丝毫没有形象的模样早就习惯了，很自然地将他的口齿不清在脑中翻译过来。

        “来历没查到，但是我们按着资料上的线索进行查证，这上面的东西基本可以确信是真的。”

        这资料是有人在他们审讯人的回来时候放在陈宇办公桌上的，本以为是出外勤的同事这么快就取得了进展，但是打开翻了一番，却发现里面的东西行文规格不像是出自他们之手。

        他们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很快将资料送进了小黑屋给陈宇查看，并且告知了资料的奇怪来历。

        陈宇当时匆匆一瞥，发现这上面记录了白桦从小学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甚至其中还包括了她的考试成绩，转校记录，甚至跟沈天河的恋爱进度都有。

        可惜的是关于夏令营，资料只简单总结了一下白桦的表现和人际关系，对于当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做记录。

        资料上语句冷漠客观，看起来公事公办，除了单独为沈天河开了一个板块，基本上一切资料只涉及白桦个人，跟专业的警察调查几乎不遑多让，让人难以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小姑娘做如此详细的搜查。

        陈宇当时当然没表现出来诧异，而是顺着资料中的内容企图诈一诈沈天河。

        但很可惜，看沈天河刚才的表现，他显然毫不知情。

        如果这份资料不是恶作剧的话，那么它出现的原因就非常值得商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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