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出头

“脏小孩，听阿爷说你才十四？”楠艽从长夏那拐来点瓜子分给北桢两人靠着城墙坐地上磕。

        “嗯。”北桢的嘴里有几颗还没换好的牙，嗑瓜子时费力的使劲咬。

        “我长你一岁，我十五。早知道你才十四我就带你回府了。茶楼那老家伙嫌贫爱富，你在他手底下打杂会受欺负的。”楠艽嘴角下撇，突然感觉脑瓜上的冠子好重，轻轻拍了几下头。

        “没、没事。掌柜对我很好。”北桢说着脸颊被夕阳黄晕染的有点红了。

        跟她去府里？岂不要同吃同住……

        “他要是敢待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自小没有弟弟，阿爷阿娘兄弟姐妹众多，只有家里阿娘的三个亲哥哥和婶婶姨姨的九个堂哥。如今有你这个弟弟，我肯定好好照顾你！”

        楠艽抓北桢的手要下城墙时却听到身后他吃痛的叫了声：“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啊！”立马掀起他衣袖看到青色红紫的伤痕。

        “还说掌柜没欺负你？他都敢打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没！”眼见楠艽要误会掌柜赶紧拖着她不让走：“掌柜对我很好。是昨日、你给我钱后被乞丐知道，他们为了抢钱才…”

        “乞丐？”楠艽更震惊，她护得小孩什么时候成了乞丐都能欺负的人？

        “哪个乞丐？我让阿爷收拾他们！”

        “别！乞丐都是这样的。长安京的三教九流多得很，你不能都收拾一遍。反正我也习惯啦！一些小伤而已。呵呵…没什么的。”

        楠艽看着他手臂上的五颜六色心里作痛。这么多伤，他这么小，就习惯了……

        “是我没护好你。”那些紫青色映入她眼眶，他还笑着安慰自己。她不敢想象脏小孩身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伤。

        “没。你已经护我了。你知道，今天是几日吗？”脑袋被女孩轻轻拍着，抬头渴求的看她。

        “几日？”掰着手指算日子：“呃…今日七月五了。你瞧那太阳，都要下山了还那么燥热得晒。”

        那…遇到她的日子就是七月四了。

        圆圆的小脸低头偷偷的笑了，七月四可真是个好日子。

        这么平淡的日子，但日后的日子都成了好日子。

        “阿娘！”从茶楼回去时掌柜特意给北桢几件新衣裳让他换。

        巷子里破旧的屋子里只有简单的两张木削的桌子被用得有些单薄了，泥砌的床上被褥虽然缝了又补的旧了但很干净。北方的长安京又撞上夏日，屋里显得格外干燥。

        “这两日怎么总在外头？快来…”王燕放下只有几粒米的粥饭和野菜团，转头看到北桢身上的新衣裳手里拿着药袋和鼓鼓的金线荷包。

        “你是不是跟隔壁李狗蛋去偷钱了？我有没有说那是不对的！我是病了，可我脑子没烧坏！你这些药我都不会吃偷的哪家郎君娘子的钱立马还回去！咳咳咳…”

        “阿娘我没偷钱！”北桢一下子跪在地上急的眼泪闪在眼眶：“我在路边遇上一个好心人，她叫我去知越茶楼做工这些、都是掌柜给我的…”

        “你还骗人！知越茶楼那是南郊最好的茶楼！要怎样的好心人才有天大的脸面让你去那做工？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不孝的！”

        王燕气的抓起擀面杖要打人，可见他不像往日做坏事要挨打时到处窜也没舍得下手。

        “阿娘我没骗人…她说她叫南郊，她本、本昨日给我些银子让我给你买药，可是那群混混把我的钱抢走了。我只好去酒楼找掌柜求他让我做工他给我的银子。阿娘，我真的没骗人，真的没有！”

        楠艽…是越府里那位尊贵的十三娘子？

        王燕喘了口气气撇下了擀面杖流水不自觉的落下：“你跟这巷子里的人都不一样知道吗！他们可以偷鸡摸狗，但你不行！你是陈家的儿子是我的儿子！今后，你就好好在茶楼做工，再不要同这巷子的人偷奸耍滑了，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阿娘。阿娘你别哭，我一定好好做工好好长大。你别哭……”

        母子俩就那么跪在冰凉的地上，燥热的空气一阵又一阵袭来，却化不开他们心底的寒冷。

        陈帝，你欠我条命！

        “阿爷阿娘哥哥你们说北桢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晚膳桌上楠艽顾不得布膳给她夹的红烧肉一个劲靠着越庆昌讨赏。

        “是是是，好听得不得了！你说你，整日不务正业到有闲工夫给别人起名字！”三郎越榄平看着自家妹妹这样摇头叹息。

        “那怎么了？有本事你取一个？肯定没有北桢好听！”冲越榄平做鬼脸靠在越庆昌肩上嘚瑟。

        “好听，快吃饭吧！今日七月五啦，过两日就是七夕节灯市要开一月呢，带你和榄平去玩玩。”

        “好耶！阿娘千岁！”秦晓一说去玩楠艽比谁都高兴。

        “阿娘千岁，阿爷就早死是吧？”越庆昌逗笑的看楠艽狗腿子的模样叹气。

        “哪里？阿爷万岁！我去换衣裳，吃完咱就走！”

        “怎么饭都不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

        剩下用膳的三人望着一路小跑楠艽的背影，不觉得看向彼此笑了。

        “阿爷我要那个花灯…”

        灯市上楠艽看到一个奇怪的灯笼拽旁边衣袖要他买，回头却发现是兰付烈。

        周围的花灯杂耍篝火照得特别清楚，看着他的眸子时似见无尽深渊。

        他身上棕色的胡服不同她曾见过的那些安阳人。没有粗犷之气，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一刻，她好像有点知道为何三皇子要来大齐了。

        “三皇子？”楠艽愣了下低头发现还拉着他的袖子赶紧松手：“三皇子安…”

        “敬重在心，不在身。”楠艽身子还没低兰付烈就拉她起来了：“我还从未过过七夕节，给我讲讲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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