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采选之事

余默心想，看来她总得想个办法将这事给杜绝了，不然月月年年复年年，被人盯着惦记着，谁知十几年后会出什么事。

        余默知道，只要穆湛一当皇帝，那么本来上下平和一团的气氛总有一天会破坏，也总有人会因为利益而闹出矛盾来，甚至于，将来刀剑相加。

        但是她没有想到，第一个产生矛盾的，却会是她与贺喜。

        “哦，你进宫几年了？”

        “回殿下，六年。”

        “那一定知道犯了错是如何处罚的吧？背一遍。”余默的话里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

        晨霞本来以为余默已经放过了她，再一听这话，心下一惊，可是看余默态度温和，不像是要罚她的样子，不敢怠慢，连忙背了起来。

        一直背了一刻，才背完了，讲的晨霞的嘴都干了。

        宫里的宫规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不过除过通用的之外，各处也有各处的规矩。

        余默看晨霞停了下来，似乎在观察自己的态度，心想这人也不死板，胆子也大，有闯劲有拼劲，也敢赌，可就是有些冒进轻浮了。当然，初次的印象并不能说明一切，或许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人怎么样，这要以后再看。

        “你刚说，让我责罚于您，宫人妄自走动，轻则三笞[chi]，重则十大笞，你既然知错了，下去后自己领十笞吧。”余默说的很平静，没有生气也没有轻蔑，像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晨霞一听这话，心下一紧，又同时一轻，虽然丢脸了，可到底不会伤了根本，以后只要安份一点，不要想那些做妃嫔的黄粱梦，或许还能有个好日子。

        “谢殿下教诲！”晨霞恭敬的磕了个头。

        “退下吧！”余默挥了挥手，又勺了一茶匙茶，吃了起来。

        心机倒是不浅，猜着穆湛出宫二十多年，不可能养成喝清茶的习惯，就拿了老式的茶过来，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爱喝的是清茶，穆湛也早也跟着喝清茶了。

        要不是冬天喝红茶好一点，而穆湛并不想用穆渊宫里那些旧的吃食，一时喝的是白水，这晨霞怕也不会犯这个错。

        女人女人，有很多女人真的就那么好吗？

        穆湛因为刚登基，很忙，所以这几日日日都开午朝。

        在午朝的时候，就有一些被提上来的新臣当场上奏章，请求穆湛采选良家子，以充后宫。

        穆湛看着殿下的众多大臣，突然就不说话了。

        这本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因为穆湛刚登基，很多穆渊的遗臣还弄不明白他的脾性，所以做事处处小心，整个大殿的气氛突然就安静的窒息。

        上奏的大臣本来是想卖穆湛一个好，挑了一个不会犯错的事情来说，没想到竟然会冷了场，一事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吓得身的冷汗直冒。

        穆湛早知道会遇到这一天，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头疼的事，他早就想好了对策，不出声只是想让众臣知道他对这件事反感的态度，希望他们能有自知之明，知道陛下不喜欢大臣提这事，以后少提。

        “采选之事，皇后会去做。”

        穆湛只是这样一句话，就结束了这件事。其他人看他兴趣不大，不敢再提。

        等下了朝，穆湛问了一下，暂时没有什么重要政事，先回了乾和宫一趟。

        他没有想到，采选之事会被这么快的提了起来，想来韦氏兄弟已经忍不了了，要是在四娘面前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就不好了，还是他先去提一提。

        穆湛走进殿里时，余默正恼着，听见殿外有脚步声，抬头去看，正是穆湛来了。

        “怎么，不高兴？”穆湛走过去，见余默只是仰头看着他，也没什么表情与动作，看到她面前案上放着的煮茶，坐在她身边问：“怎么弄这个？我早都习惯喝清茶了。”

        听到穆湛误会这是自己给他弄的，余默也没有解释。

        穆湛光是看余默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的试探是错的，这茶绝不可能是余默想给自己惊喜才弄来的。

        他心里隐约捕捉到了踪迹，但是还没有明确，就笑着着说：“我刚下午朝，那帮遗臣们建议我采选良家子呢。”

        余默心里一重，直直的看着穆湛。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他以前明明说过，只娶她一个，只有她一个。

        这是身份变了，想法也跟着变了？

        余默心里有些懒懒的。或许穆湛并没有想过要违背当初的承诺，可这试探已经代表了心智的不坚定。

        而人的想法一旦有了动摇，会在外力的作用下被直接橇走。

        区别只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已。

        倘若以后，不管这个以后是几年还是十几年，他娶了别的女人进来，她都可以预见自己的日子将会过的精彩绝伦无比缤纷。

        余默没反应的反应让穆湛心里一惊，不敢再与她开玩笑，可是她这冷默到无动于衷的态度，又让穆湛心里意难平，没有立刻开口解释。

        他拉起余默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手指摩搓着余默手上白皙细嫩光滑紧致的肌肤，轻轻的唉了一口气。他的四娘有时候总是让他觉得，她有爱情也好，没有爱情也罢，她实在不像是一般的女人。

        余默将目光转到穆湛的脸上，怀疑的打探着他的神色。

        这么快就要坦白了？她还以为，以两人之间的感情，他会尽力的瞒着她，一直瞒到再也瞒不下去的那一天，难道连她的感受都不顾了么？

        余默继续持续的冷静与沉默，让穆湛心里的那一点不平之气轰的炸开，燃烧成熊熊烈火，他猛然双手捧起余默的脸，盯着她的双眼看。

        这双眼，无论经历多少世事，眼神看起来永远都是纯净清透的，只是笑时乌眸泓莹，如敛春水，而此时却是亮如夜星，凉冷薄寒。

        是不是无论自己爱不爱她，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穆湛恨恨的咬牙，视线下移到余默那张红嫩的嘴唇上，低下头含住，大力的吸吮。

        余默不乐意的推了推穆湛，穆湛更加生气，叩开余默的牙关，长驱直入。余默也不反抗了，只是张嘴任穆湛亲着，也不回应他。

        直吻到两人呼吸不畅，气喘吁吁，穆湛也没有放开余默，而是干脆将人压倒在了宽大而平整的坐具上。

        殿门与窗户皆是大开，穆熠在睡午觉，贺喜不在，江大娘未归，晨霞出去时脸色不好，其他人猜测着余默有可能会心情不好，都没有主动靠近。然而即便没有人，穆湛猜测着以余默的性子也会担心被人看见，可是她没有反应，好像就是大白天两人在西外殿这样亲密也没有问题。

        穆湛讨厌透了这种感觉，正在他心情糟糕的时候，殿门口传来一声惊呼，穆湛凶狠的眼神望了过去，发现是江大娘，脱口就骂：“滚！”

        刚刚归来的江大娘却是呆了般一动不动，她刚开始时是实在没有想到穆湛会大白天的在外殿做这种事被惊呆了，然后被穆湛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浓厚压抑的煞气给吓住了。在这一刻，她深深的感觉到了一个帝王所带给她庞大如海倾覆般的压力。

        穆湛看江大娘不动，恼怒极了，随手抓起旁边案上一件东西不扔了出去。余默看他要起身，连忙拉住了他。这要是让他这样出去，不会是要过去踩人吧。那个人是贺喜的表妹，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

        见余默终于有了反应，穆湛心下怒火皆散，扶起了余默，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良久，他才叹惜道：“四娘，我有时候觉得，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有时候觉得，你根本就不爱我。

        余默亲了一下穆湛的唇，认真的看着他道：“怎么会呢，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

        尽管知道这是假话，穆湛心情也好了起来。就算排在儿子之后，那儿子也是他生的儿子。

        “那你听到我说采选良家女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穆湛一手搂着余默，一手帮她正了正头上的钗环，两人之间的气氛这才好了起来。

        “虽然来得早，但这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余默望着穆湛身上斜了的衣襟，说完帮他正了正。

        穆湛被这话赌住了。感情四娘是在等自己的后话，是自己先耐不住了。

        “可你也应该一巴掌呼过来，教训我只能有你一个，不能妄想其他女人。”穆湛边说边拉起余默的左手慢慢的捏着。

        余默被逗的笑了，一巴掌呼到穆渊的肩上，敛了笑认真的盯着穆湛道：“穆湛，穆湛的穆，你要记得你对我的承诺，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不光只有我一个，心里也只能想我一个，爱我一个！”

        穆湛笑了起来，搂着余默在她脸上忍不住的亲了亲，连声应道：“好好了，我只有你一个，心里只想你一个也只爱你一个。你也要一样！”

        “嗯，无论心里心外我只想你一个只爱你一个。”余默也回以穆湛相应的承诺。

        两人腻歪着，穆湛解释道：“午朝时那些人让我采选，我觉得也是时候该采选良家子，跟着我的人那么多，很多都浪费掉了大好的光阴没有成亲，你要帮他们选个如意的娘子。”

        余默一想起到时候那些人抱着成为皇亲国戚的美梦，结果得知女儿侄女什么的全嫁的是功臣时会有的表情，偷偷的笑，笑着笑着就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来。

        穆湛心情也跟着大好，捏着余默的手道：“本来应该告诉他们我不想采选的，但对他们来说太过突然，抗拒的态度就会很强劲，经过这一事后，他们大致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再说的话，他们也更容易接受了。”

        余默点着头，循序渐进，应该如此。

        又说了一会儿话，穆湛还忙，就向走了。

        一出了乾和宫，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对着跟在身后的贺喜道：“去查一查，中午是谁给皇后奉的茶。”

        一定是那人惹了四娘不高兴，才迁怒到自己身上，否则她也不会冷眼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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