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全是利用

沈遥青拎茶壶的手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陆十九继续道：“我派了两人跟着，一路随他们回青城。”

沈遥青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的品了一口。

“行。”

得到回复，陆十九便退下了。

画之在沈遥青面前素来藏不住事，她道：“小姐，会不会还是马的问题？”

若是庄术没有问题，那童晚意的死就跟百草堂没有关系，他们盯着也是无用。

沈遥青转着茶杯，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且看看吧。”

若是一路上都没有动静，待入了城可就不好动手了。

沈遥青一时也摸不准了。

马匹发疯找不出任何原因，好不容易抓住了百草堂这个漏洞，若是真和百草堂没有关系，贺彧怕是要更难过了。

贺彧也派人跟着庄术。

他也揣测着冯骥的做事风格，也是怀疑冯骥会在庄术回乡的路上出手，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冯骥没有动手。

贺彧倒是没有沈遥青猜想的一般心浮气躁，而是他已经认定了，童晚意的死就是与冯骥有关。

他已经猜出来为什么了。

因为童晚意的身份太低。

谢安的品性他了解，既然和童晚意有了关系，必然会娶她；贺彧都了解，身为谢安父亲的冯骥又怎么会不了解，所以他杀了童晚意。

按说谢安身为长公主之子身份已经很高了，不需要再娶一个身份贵重的来抬高自己，但若是谢安不是长公主的孩子呢。

贺彧会有此猜测，完全是基于肖家以及沈遥青的作为上。

沈遥青没有告知他关于肖家、关于冯骥的一切，但她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看出端倪来。

若此事是真，冯骥就有了必杀童晚意的理由。

他要给自己乃至谢安再上一层保险，哪怕他万分自信自己做过的事情不会被发现。

他要让谢安娶一个与他身份相当的夫人，若有朝一日他的事情败露，长公主不肯保他，甚至割舍掉谢安，但还要顾忌一下谢安的岳丈家；

大家族之中，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谢安的身份若是暴露，联姻效果全无，还赔了一个女儿，且皇家没脸，谢安的岳丈家也没脸。

冯骥赌的就是大家族的颜面。

届时只要他们能保住谢安，就能保住他。

冯骥此人机关算尽，对自己的儿子也全是利用。

不过……

宁愿如此凶险也要做这样的事情，不知对谢安生母到底是真爱呢，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贺彧心不在焉的工作，终于熬到了下衙，一刻不停的就往家里赶。

马车上听江觉说谢安相看的事情，心底大概有了谱。

太后娘娘看上了陈家二姑娘，长公主则心仪乔翎。

谢安在玉京名声好，家世好，想嫁给他的姑娘数不胜数，这两位除了还未订婚的荣王、请求陛下赐婚未果的贺彧，谢安的确是第一人选。

前两日廉王妃带着陈二姑娘去长公主府做客，自然是满意谢安的。

若是陈二姑娘和谢安喜结连理，自家妹妹的婚姻大事有了着落，日后必然和和美美的不说，就廉王而言，长公主府站队，争储之事便多一分胜算。

一举两得。

“谢安愿意？”贺彧冷哼一声，才出了童晚意的事情，谢安若是这么快就释怀了，他少不得要抽时间去打他一顿的。

江觉：“听说谢小侯爷躲去了望兰山庄。”

贺彧气便顺了。

他心里明白童晚意的事不怪谢安，是童晚意自己的选择，但就如他明知道是童晚意自己的选择，却依旧会选择怪自己是一样的。

谢安是既得利者，他是袖手旁观者。

两人谁都不无辜。

晚上用完膳，贺彧刚要跑就被国公夫人叫住了。

“去哪儿里？”

贺彧脚步一顿，转过头是笑容满面。

“乔霁不是说小妹这几日就回来了，我想去看看她院子收拾好了没有。”

国公夫人起身，温柔的看着贺彧：“真的？”

贺彧眨了下眼睛，道：“真的。”

国公夫人笑了：“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贺彧：“……”

都有下人干呢，有什么好看的？

但这话贺彧却是不敢说的。

见两人往外走，宣德公也抬步跟上。

他许久没有见到女儿了，这几日心情都很激动，晚上睡不着能打一夜的拳。

国公夫人和贺彧都没在意跟在后面的宣德公，自顾自的说话。

“我听江觉说，你晚上总出门，干什么去了？”

贺彧立刻矢口否认：“没有啊。”

觉得自己否认的太快，于是解释道：“我只是失眠睡不着，所以才会精神不好。”

“是吗？可是乔霁说，那天晚上在怀王府见到了你。”

八月份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贺彧只觉得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乔霁有病吗？怎么什么都跟他母亲说？

贺彧紧了紧手指，小心翼翼的道：“那天乔霁回来，我去怀王府和行舟说正事的。”

国公夫人闻言停住了脚步，侧身看向贺彧。

贺彧面色寻常，一本正经。

国公夫人贴脸开大：“那之前去沈府做什么？南院的墙好爬吗？”

贺彧：“……”

“我是不是教过你，不能随便爬姑娘家的墙头。”

贺彧忍住想要捂耳朵的冲动，这还是他在平川时被教训的话，那边冬日冷，他母亲揪着他的耳朵差点给揪掉了，就因为他跟一个女孩子打架没打过，不服气半夜翻墙头找场子，结果被好一顿收拾。

“嗯。”

国公夫人瞧着像是没有生气，但这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在贺彧看来，比她生气还要吓人。

“礼记多抄几遍，明日告假，在聆雅回来之前不许再出府半步。”

贺彧张了张口，在自家母亲和蔼的目光中，又闭上了。

“哦。”

看着贺彧离开，宣德公问国公夫人：“不是说沈家四姑娘还不错吗？”

国公夫人看了眼宣德公，冷笑：“那也得人家觉得贺彧不错才行。”

宣德公跟上国公夫人的脚步，继续道：“那你不是也说，沈四姑娘对贺彧也有感情吗？”

国公夫人：“有感情就要成亲吗？”

宣德公：“……”

他叹了口气，道：“夫人，乔霁说聆雅完整无缺活蹦乱跳的，你别担心了。”

国公夫人顿了顿，嘴硬：“我担心她做什么？不过是几个月没有消息而已。”

宣德公伸手握住国公夫人的手，宽慰她：“这几年大昶各地聆雅都转了个遍，这次回来说不定就不走了。”

国公夫人不以为然：“她若是能收心就好了。”

倒不是说姑娘家就该如何如何，可就如这次几个月没消息一样，置自己于危险之地，是真一点没考虑担忧她的亲人。

宣德公知道她担心什么，道：“若那地方当真凶险，聆雅历尽万难才出来，自然会懂得许多，有些东西我们教是教不会的。”

“就像锦眠，以前总觉得他这个性子难遇上互相喜欢欣赏的人，这不也遇上了吗？”

国公夫人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替他说话。”

宣德公：“……儿子这姻缘不易，我真怕他日后娶不到媳妇。”

国公夫人：“……”

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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