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幻形与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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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永远是抢占先机的核心要素◎
最后一名原住民修士的身体倒下, 尸体死死瞪着眼睛,哪怕脑袋已经被从脖颈上撕扯下来,也依旧死不瞑目地瞪视着天际。
破碎的残肢倾洒了一地, 流淌过整片坍塌楼层的血蜿蜒在她们脚下。被剧毒“雨水”冲刷后起了特殊的化学反应,此刻正黑红翻涌着冒起一个个恶心黏腻的泡。
距离叙燃登上这栋楼层,到大雨倾盆落下, 只是一小时都不到的时间。
全死了。
一个也没逃掉。
全都死了。
榆桐已经连“悲哀”的情绪都再生不出一点, 她无声握住老太太轮椅的扶手, 惨淡抬眼望了望唯一站立着的佛修。
“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沙哑开口,复又自嘲般的笑了笑,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意义了……本来,能够活到今天才死去,已经很不容易了。大家, 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叙燃没回这话, 倒不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而是她现在有些耳鸣。胸口那柄插进去将身体捅了个对穿的月刃正随着呼吸而一起一伏,在每一次喘息之间都疼得撕心裂肺。
除了眼前的血色,与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锐嗡响,她此刻只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与死亡照面的微妙界限。
那两名身披绿袍的“东西”, 就这样站在雨幕与高楼的交界线,平静地透过诡异的狮面面具盯着她。
在几息之前, 它们也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将月刃贯穿她的胸膛, 轻松得像是在剁一条大鱼。
刀刃流转之间,鱼鳞鱼皮便被刀口挑着与肉分开, 黏腻的线与内脏只在沾上刀口的瞬间便被随意抹去, 于是始终光洁锋利的刀继续斜切, 挑断黏膜将片片白嫩的肉分割开来。
理智上叙燃本应感到绝望,是一种直面天堑般巨大的实力差距,连反抗都生不起一丝的痛楚悲怆。
身体的本能却使得她发笑,即便每一次呼吸之间贯穿胸膛的月刃都带来了想象不到的剧痛,她仍在断断续续地发笑。
渐渐的,她从这样病态的笑意之中,感受到了有别于喜怒之外的荒诞快感。
为逃离又拥抱死亡,触碰不可及的界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反叛精神,诞生出快意。
叙燃从痛苦中感到狂喜。
“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
她一边咯血一边往外掏枪,反复无常的举动看起来像个疯子。
然而唯一还活着的两个人,一个正因为沉溺在自己的绝望情绪中屏蔽了这边混乱,另一个神情怔愣地坐在轮椅上,望向叙燃此刻满身腌臜狼狈不堪的面孔。
“……”
沈老死死盯着那张带有笑意的脸,有一个瞬间,恍惚中从满目的苍茫暴雨中看见了一条长长、长长的军备战壕。
昔日世界局势混乱的战场上,全副武装的士官长从泥泞中朝她露出一个笑,背后枪林弹雨的轰然爆炸声中,嘴唇开合着说了句什么。
已经太久了。久到那些曾经的战友都已经化为一捧黄土,而她却因为世人难以想象的机缘步入仙门,靠着另一个更高层位面的科技与灵气将寿命延长到了现在。
太久了,沈老根本不记得在那个世界混战的下午,士官长被炸得浑身粉碎之前同她说了什么。
但是沈老永远记得,该如何握枪……如何在绝望无人能依靠的逆境中,坚强地活下去。
一个凡人,一个从世界混战中杀出来,在前线告别了无数同胞尸骨、又踏进仙门凭着凡人的武器活到现在的女人,又怎会是什么凡夫俗子?
叙燃目光凝视着雨帘之下的影子,不断回荡着嗡声的耳鸣声中,她却听见一道苍老的声线响起。
在漫目倾斜而下的暴雨中,在覆盖了视野的猩红与血色里,老太太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友,想学枪决九重术式吗,我教你。”
“……”
滔滔雨幕倾泻而下。
叙燃扯开嘴角,视野范围内高速移动起来的绿袍快到看不清残影,她笑着举枪。
“好啊。”
轰——!!!
塌陷了一半的危楼上,截短霰/弹枪所特有的沉闷射击声久久回荡。
沈老与榆桐位于断裂的下一层楼面,找了个相对不容易被注意到的斜角。撑开的作用聊胜于无的屏障中,老太太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场上的一幕幕,以简陋通讯器传音道:“别去太过在意你枪的精准度,你现在所需感受的不是攻击,而是‘躲闪’。”
叙燃胸口剧烈起伏着喘气,视野中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绿袍几乎分裂成数个难以捕捉的影子。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又一次狠狠挨了一记之后暗骂一声。身体斜飞着滚落出去,要不是眼疾手快捉住建筑断层的支架,就要彻底跌落进雨幕之中。
暴露在毒雨中的那条小腿上,防护服的布料被溶解得吱吱冒烟。她咬牙凭手腕的力道生生翻上平层,还没站稳的下一秒其中一名绿袍人便直直攻来!
“躲避!别老想着开枪!”
沈老立马对着传音器道,叙燃正要抬起想趁着近距离来一枪的手腕一顿,紧接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触感。
她几乎连滚带爬地以不那么好看的姿势滚出两个绿袍人的包围圈,抬手一摸脸。果然,之前匆忙间戴上的防毒面具彻底宣告报废,甚至净化器装置那边都被不知名的毒液腐蚀出孔洞,此刻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向边上蔓延。
叙燃果断将被腐蚀的面具扔在地上,再一次被迫体会了被追着像狗一样东躲西藏的处境。
终于忍不住抽空扯着沙哑到极致的破锣嗓子朝那边吼:“这玩意真的是这样学的吗?都这种时候了!您说,修真人不骗修真人!”
沈老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也一时没控制好语气,“都告诉你了,老娘出身凡界,你爱学不学吧!”
这大概也是叙燃目前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这名从前线退下来的老兵火爆的性子,当即选择闭上嘴,继续在这栋废墟平层之内被绿袍人当孙子似的撵得到处蹿。
而不知道是因为破罐子破摔似的心态还是什么别的因素,她再度回头注意绿袍人所在位置的时候,似乎感觉到“它们”的速度真的变慢了一些。
“我问你,像我们这样拿枪的远程攻击者,最要注意的点是什么。”
耳机中传来老太太一板一眼的问话,叙燃咳喘着持续狂奔躲闪,几乎没过脑子道:“不怕死的跟他们刚枪。”
“放屁!”
沈老似是被她气得够呛,耳机另一头隐隐出来榆桐安慰的动静,片刻后,老太太才又道:“是‘距离’。”
“若是有人跟你说,十步之外枪快,十步之内枪又准又快。这话要是放在几百年前的热武器战场上没错,但是现在,各类灵修鱼龙混杂的时代,这话就跟你的回答一样是放屁。”
额角的汗珠混着血一起流淌在失去了防毒面具的脸上,叙燃终于侧翻着倒进原先坍塌楼面的一个废弃房间之内。趁着暂时甩掉了如蛆附骨的绿袍人,抓紧宝贵的时间靠着墙剧烈喘气。
“呼、哈……那正确答案是什么?”
沈老一字一句道:“正确答案是‘距离’,对于我们这样的握枪者来说,距离永远是抢占先机的核心要素。必要时,甚至可以为了先一步抢占这样的优势,而放弃一些东西。”
“在我与老友的编写理论中,所有使用这种武器的修士们的第一课,便是如何与敌人拉开距离。”
枪决九重术式第一重:幻形
“……”
“!”
腥臭腐蚀性的涎水滴落在叙燃耳畔,几乎在畸形怪物的身型出现在视物范围之内的瞬间,叙燃手腕撑地猛地弹起身型,如同另一柄离弦之箭跳离开原地。
她快速在断裂的横梁之上奔走,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坍塌房间废墟边上,数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变异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榆桐,你们那小心点,怪物又出来了。”
叙燃飞快对着耳机撂下一句,便再次持续性地奔走,在满地变种怪物的畸形身躯中她似乎又在边缘看见了阴魂不散的绿影。
身体本能性地往更深处狂奔,边朝着耳机另一头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枪攻击?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它们’,这些怪物都能杀了我。”
老太太的回复同样迅速,“等你克服本能真正掌握了‘幻形’,在危机来临的一瞬间反应的不是攻击,而是率先拉开到最佳距离的时候。”
“我知道对所有人来说,戒断本能是需要日积月累的事情。但我们现在没时间一步步来,只能采用特殊手段。”
叙燃:“什么特殊手段?”
沈老:“濒死刺激。”
她瞳孔紧缩。
几乎在耳机中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满地聚拢的变异怪物浪潮中,两抹如同噩梦般的绿色一左一右在视野中跃起。
胸口前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拔出的断刃狠狠扎在皮肉中,一抽一抽地提醒着她死亡的痛楚与绝望。
叙燃握着霰/弹枪的手指用力到颤抖,指节泛白地扣在冷硬枪身上。在那瞬间对于剧痛的回忆与仇恨几乎要让她释放出真身,爆裂着给它们一人来一梭子。
她眼珠子通红,身体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似是僵硬得不知所措,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来克制自己的每一块肌肉紧绷着无所作为。
甚至叙燃在余光中再一次看见了,那柄闪动着冷光朝自己刺来的,如弯弓般屈起的月刃。
“……”
“呵呵哈哈哈哈……”
控制不住身体在又一次濒死时刻的本能反应,尤其是这次,在自己刻意放纵的情况下依然走到了这一步。
叙燃全身颤抖着发笑,感受到自己背后的整条脊椎处都像是烧起来了一样滚烫。
在如此肆意触碰到死亡界限的间隙中,她垂下头,低笑着说道:“我十三岁时,一万米负重越野能跑进二十分钟内,您看,我有机会吗?”
四周似有隐隐梵音响起,微弱的金光升腾之中,她听见老太太肃穆的嗓音。
“全身灵气调动到悬钟穴,快!”
“……当年我手下那些新兵蛋子,在训练几年后都能触碰到这层的门槛,你要再学不会,那干脆直接死这得了。”
“哈哈哈哈哈哈……”
多余阻塞的血从叙燃口中喷出来,注意到绿袍人在看见从自己身后诞生的金光时,竟然有些迟疑地停顿一瞬身形。
她于是笑得更大声,偏了偏头道:“我骗你们哒,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狂笑声中,周身灵气运转的方式,被这样被堪称亲手杀死身体本能的途经硬生生改变。
佛修脚踩一地废墟横梁高高跃起!在骤然上升的视物范围之中,叙燃感受到一股有别于先前被追杀时的愤懑憋屈。
她瞳孔像是浸透在浓烈欲滴的血池之中,肆意穿梭在变异怪物与绿袍人的包围圈中。
无数利齿与毒液想要穿透她的身型,却在接触到佛修皮肤的一瞬间被堪称诡谲的步伐躲避。
她像是变成了一团影子,一滴雨珠,一抹浮动着腥气的挥舞残影,舞着触摸不到的轨迹在重重危机中来去自如。
那也是叙燃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意义上的“自由”。
不是自己一贯信奉的自由意志,而是彻底掌控了身体的每一寸骨血经脉,拥有能够肆意行走于世的自由。
她在那条绝对禁止挑战的边界线上狂乱舞蹈,界限的两边鬼影幢幢,森然伫立着凝视乱舞的人。
而舞者不知疲倦,脚尖落下的弧度如同炸裂的鼓点,鼓点落下,舞动一下。投射出的诡丽影子同样狂乱曳动,在鬼神的注视下,在噩梦的边境上,抛却自身地尽情起舞。
呼啸而过的烈风中,沈老缩在轮椅之上,仿佛能够透过通讯器另一头的动静看见恣肆穿梭于噩梦之中的佛修。
“别在这上面消耗太多精力,等到‘幻形’足以使得你与敌人拉开距离,这个时候你便可以发挥远程优势进攻了。”
她的语气依然平淡,可就在边上的榆桐却清晰看见了老者脸上抑制不住的欣赏与喜悦。
那是一种真正遇见同类人的狂喜,或许也带着点他乡遇故知类似的欣然,连带着老太太整张苍老的面孔都生动舒展起来。
“……真好。”
于是榆桐在怔愣片刻后也微笑起来。
正如同之前沈老所说那般,榆桐其实真正感兴趣的不是枪械武器,只是不忍见到老者失落的目光,不忍那倾注了她与同伴毕生心血所做的术法失传罢了。
沈老困于凡人之躯,但对比起真正的凡人来说,她幸又不幸地触摸到了仙家的门槛。因为特殊的机缘而步入上界,成为城市中一名怪异的“修者”。
她毕生都在研究完善那本枪谱,途中也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一路走到后面,道友们也继续攀登那更高的大道去了,只剩下年复一年而容颜老去的女人,始终窝在一亩三分地,钻研着老式枪械这种本应随着科技发展而淘汰的热武器全新的可能性。
可以说在理论上,她优于任何人。在体质上,却始终无法突破凡体与仙门的差距界限。
当一个在短时间之内便能领悟术法第一重,甚至隐隐做到举一反三的佛修出现之际。就连在之前对叙燃毫不熟悉的原住民修士都察觉到了,老太太对这个人的莫名狂热情绪。
像是终于等来了一名多年心血的寄托付诸者,如同迎接毕生可能完成的最完美作品。
来自归墟市的佛修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甚至疯狂到能让它们连续“杀死”自己两次只为逆转本能,在几分钟之内就领悟了枪决九重术式第一重,叙燃的天赋甚至都无法仅凭“天才”来形容。
榆桐能够看得出来,老太太心中掩盖不住的狂喜。
她也为终实现夙愿的沈老而喜悦。
……
“剩下的灵气不太够,这鬼地方的空气污染指数都远远超标了。”
叙燃在极速穿行间不断回身朝着怪物群开枪,边开口边下意识望了眼手腕上的计时器。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漫天倾泄而下的暴雨轰然动静似乎是静谧了一秒。
侧身滚过怪物的利爪,又几乎以瞬移的速度身形消失在其中一名绿袍人的身后,叙燃趁着空隙再度探头确认了一秒,认定那并不是错觉。
“雨停了。”
此刻的红桦市笼罩在腾然升起的白雾与重度污染气体之中,但好在最能够造成威胁的降雨已经根据设置好的程序而停止。
她微微松了口气,朝着通讯器道,“榆桐,你赶紧带着沈老先跑,我在这拖它们一会儿。”
“恐怕还得麻烦你再撑一会!”
可下一秒耳机中却传来女修紧绷的声线,“你不清楚红桦市目前的局势,在每一次大规模人工降雨之后,圣教那边的‘播种人’就会随机行动。一般来说它们不会路过这片地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当初将安全据点选在这栋楼里……可是,今天怕是不太走运。”
“东南角的拐弯处,我已经看见了一队‘播种人’在朝这边行动。”
叙燃啧了一声,回头放冷枪的空隙中,思索着如何顺利逃出这片区域的计划。
她记得在《红桦市安全手册》上有写过,第三突击小队的任务是全面清剿聚集在城市的播种人,那么也就意味着,有播种人出现的地方将有极大可能性遇到自己的同行。
不过也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第三突击小队身上。
毕竟就连雪霁带领的那支队伍中都混进了“它”,看手册的内容上其他几支队伍中混进不好东西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谁知道到时候碰见的“第三小队”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她深呼一口气,心道还是得靠自己,于是边试图将绿袍人勾引出楼层边问道:“第二重呢?您术式的第二重是什么,如果还不是什么攻击招式的话我就自己来了。”
大和尚说,得道佛修的佛身领域对于这些东西是天然的克制。叙燃早就在被追击与被捅刀中憋了一肚子火,更别提那把刀现在还插在自己胸口,随便低头一看就能看到破开的好大一个血洞。
她等待了片刻耳机那一头老太太的回复,意念已经随时准备进入领域空间中。
“……枪决九重术式的第二重,名为,‘开刃’。”
“开刃?”
叙燃咂咂嘴,“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附魔爆改?照这个说法,我有一大堆‘开刃’的枪。”
她说着,回身几枪打在变异怪物俯冲而来的身型上。
脚下步伐不断移动,难以捉摸的身型诡谲运动间,叙燃甚至自发领悟出了以最少的步子节省精力而达到闪避的法子。为了不引起楼下拐角处播种人的注意,她还特意给枪身按上了消/音器,如果榆桐她们那的屏障稍微撑一下,很难注意到此处危楼上的动静。
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别在耳后的通讯器中,突然传来女修的惊呼与怒喝。
“……”
在听见动静的下一秒,叙燃几乎是以刚刚领悟的“幻形”术式运行功法冲下楼去的。
堪称跳楼般坠落几层楼面,她看见榆桐双手捏诀掀起一道风墙似的屏障,然而,却赶不上绿色影子的速度。
简陋制作的轮椅呈现四分五裂状散落一地,叙燃翻身持枪想也没想朝着那个方向打去,一面吼道:“趴下!”
消音/器作用下的枪械射击中,沈老睁着双眼,目睹几乎同一时间朝自己射来的月刃与子弹。
刺耳的撞击铮响。
子弹打在特制金属上,虽然未完全摧毁,却碰撞出了一个缺口。
“……”
叙燃与榆桐同时飞奔起来,一个锁定身披绿袍的未知人影,一个朝向坠落而下的苍老身形。
骤然绽放而出的真身手臂团聚屈起成天然的防护罩,抵挡住了绿袍人紧随其后的攻击动作。短暂的空隙时刻,叙燃在怒放的八只手臂真身虚影中回过头来,甚至自己也不清楚语气中的情绪。
“您不是说,十步之外,是枪快吗?我连停顿都没有顿,我在第一时间开的枪。”
两鬓斑白的老者突然笑起来,笑得脸上皱纹都堆在一起。向来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眯着,不像是曾经血战沙场的士兵,而真正如同她这个年纪的和蔼老人一样了。
老太太像个孩子一样笑着说道:“可是,你的枪,还没‘开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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