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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下下个星期三如期而至。

        我不知道里德尔最终到底有没有弄明白那种血液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诺特到底有没有完成里德尔交给他的任务——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寝室里安静的有些诡异,里德尔好像暂时忘记了诺特的存在一样不再每天晚上站在他的床前向他问东问西。我觉得这明明对诺特应该是件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却愈加苍白。

        我记得很清楚,星期三那天早晨里德尔拿出一件长袍摊在床上,在诺特的注视下打开那瓶血蝎螺血液在两边衣袖和衣服下摆处各滴了几滴。我很想问问他是否真的知道这种血液的危险程度,但很显然我没办法开口。水晶瓶里的液体一下子便少了大半,剩下的一半被他仔细塞好重新放回诺特手里,诺特看起来害怕极了。

        “收好。”里德尔简单的说着,“我上次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吗。”我撇了撇嘴,又是这种带有浓厚里德尔风格的肯定式疑问句。不过他什么时候又和诺特交代事情了啊,我明明记着这几天晚上他都没有去找过诺特嘛。难道是我睡的太早了吗?

        诺特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低了下去。看起来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相处过后这个男孩已经摸索出一些和里德尔相处的方法,那就是闭上嘴,多用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想法,我不得不说比起一开始他说话的断断续续,这种交流模式要简洁高效多了。

        里德尔审视地看了诺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诺特在寝室里磨蹭了一会,把那半瓶血蝎螺血照旧放回了枕头底下(我得说这真是不长教训),也匆匆拎起皮包走出门去。

        很快我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大约晚饭刚过一会的时候诺特跌跌撞撞地闯进寝室,手忙脚乱地从枕头底下拿起那瓶血蝎螺血液塞进口袋,然后又以更加匆忙的脚步跑出门去。我想如果不是门足够宽的话,他这种走路的方式一定足够他把自己绊个狗啃泥。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就好像有一群弗洛伯黏虫在我的肚子里跳舞。我的脑子里一时间全是早上里德尔摊在床上的那件袍子和颜色暗红的血蝎螺血液。

        他真的很明确的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努力回忆早上离开时他脸上的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每一寸每一寸都是我所熟悉的冷漠,并没有一点危险将近的迹象。他一向都是个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绝不会动手的人,我应该相信他不是嘛。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好奇这个平常的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扒开门走出去,随着走廊上涌动人流来到礼堂,原本在此时应应该空无一人的礼堂却人头涌动,每个人都好像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每张形态各异的脸上好像藏着不同的秘密,我疑惑地向前走,走过格兰芬多长桌时隐约听到吉诺·韦斯莱哪怕尽力压低嗓门但依然足够被过路人听见的词句。

        他说,血。

        我的血液腾地沸腾起来,带着我所不能理解的震颤。我飞快掠过格兰芬多的长桌,直奔人最多的斯莱特林。我跳上椅子,环绕着四周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惴惴不安或是不怀好意或是事不关己的脸,阿布拉科萨斯,维罗妮卡,阿尔法德,安东尼,埃弗里,克拉布,高尔…不,这些都不是我所想要找的人。我又加快了脚步,走在斯莱特林椅子上凌乱的步伐简直和刚才的诺特有的一拼,周围间或传来一些异样的目光或者愚蠢的咒骂,但那些东西仿佛不再清晰。

        终于,我走到了斯莱特林长桌的尽头。

        诺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我看着他臃肿的影子撒在地上,内心居然该死的涌起一种窃喜。但紧接着还没来得及放回胸腔的心又被高高悬起。拉多夫斯不在,塞尔温不在,更重要的是,里德尔也不在。

        有一个瞬间,我很想揪住诺特的衣领,问问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我不能。我走到诺特身边,用我认为最凶狠的目光注视着他,可诺特却好像失去了视觉一般除了瑟瑟发抖什么也不会。他肥厚的嘴唇无意识的呢喃着什么,于是我跳上椅子,凑近这个此刻看起来除了恐惧一无是处的躯体。

        “血…到处都是血…神奇生物保护课…禁林…炸尾螺…拉多夫斯…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他后半截的自我忏悔对我来说毫无益处,反正不管怎样他都已经搅入了这个愚蠢的棋局。已经身处其中的人类啊,不论是多少的忏悔也无法赎回曾经犯下的罪恶,因为发生即为事实,所谓的赎罪只是人类自我蒙蔽中较为高明的一种,它能助其赎脱心灵的罪恶,但却永远也得不到事实的宽恕。

        发生即为事实。

        但此刻不是思考诺特的时候,从他前半段的赘述里那些零碎的线索逐渐连成一条可怖的红线,所有的证据都直指一个方向。我不得不说拉多夫斯这回想到的是个高明的主意,血蝎螺和炸尾螺不论是从外貌还是体型方面都极为相似,如果不是洞悉两者之间差别的人根本无法将其区分开来。而冬天是血蝎螺冬眠的时期,按理来说它们不会伤人,可是同类的血液却足以将它们从浅眠中唤醒,给侵扰者一个致命一击。我再想起那晚和里德尔在诺特记忆里看见的拉多夫斯那张的得意洋洋的脸,一时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但是,如果是按照诺特刚才的说法,受伤的人不应该是拉多夫斯吗?那么里德尔又为什么不在呢?塞尔温不在倒是合情合理可以解释的通,因为他是拉多夫斯最忠实的跟班之一,如果拉多夫斯真的如诺特所说的那样受伤了的话,那么由塞尔温送他去医务室是理所当然。

        那么里德尔呢?据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可不像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血蝎螺的血味道极其浓郁,只要稍微沾上一点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无法完全消散,这大概也就是拉多夫斯让诺特和塞尔温只要提前两个星期让里德尔沾上血蝎螺的血就可以了。如果说早上里德尔的那件袍子最后不明不白的到拉多夫斯身上,那么他作为这件袍子的第一个经手人,他的身上是否不幸也会不幸沾上一点血蝎螺的血液呢?

        我已经不愿意往深处再想,我也不能确定如果轻微粘上血蝎螺的血液是否会遭到它的攻击,血蝎螺的攻击并不会一击致命,它会在血液里潜滋暗长,然后根据不同人的不同身体状况在不同长度的时间内爆发,这也就是为什么神奇生物保护课在上午,但是拉多夫斯却在下午出事的缘故。在我的记忆里这种生物虽然凶猛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不算什么威胁。可我一直都忽略了一点,非常重要的一点,里德尔不是我,哪怕平常他再怎么聪明善谋,再怎么步步为营,再怎么力量强大,他所拥有的始终只是一副身为人类的□□凡躯。而这样的□□凡躯是无法承受我所设想的那些变故。

        禁林。我的大脑里蹦出一个词,禁林。

        我在诺特自我安慰式的喃喃自语里朝礼堂大门走去,但很可惜我只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却忽略了在我背后一闪而过的寒光。

        我走出霍格沃滋城堡的大门,直奔禁林。期间我遇到了几个往回走的学生,但是没有人会怀疑一只四处乱荡的猫有什么问题。一条阳光被霍格沃兹高高耸立的天文塔劈成了两半,一半斜斜撒向光明的魁地奇球场,很快逸散在草地里。另一半藏匿在塔楼背后的阴影中,在幽暗的地方获得永生。

        我很顺利地来到禁林,这份顺利简直有些超乎寻常。一座木屋的周围围着木质的围栏,里面放着大小不同的铁笼子。我跳上围栏,靠近木门的一个铁笼子里关着一群炸尾螺。我凑近它们,里面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虽然灵猫可以通晓万物的语言,但是我得说这些叽叽喳喳实在让我分辨不清它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只来得及匆匆抓取几个关键词“异类”“两个”“大难临头”便很不耐烦地从上面跳了下去。

        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里德尔那个对自己极度自负的人一定没有想到哪怕是身上留有一点血蝎螺的味道也会不幸中招。清楚事实之后我的大脑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他的确极有可能不幸被血蝎螺扎了一下,不幸毒发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个该死的孤僻的人,没想到最终却害了自己。

        可是,这一切之中对我来说最大的问题却是在于,我为什么要找他,又为什么要救他呢?与五年前的那个雨夜相似的问题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但不幸的是与五年前一样,我依然不知道答案。如你所见,我不再是在职的灵猫,不一定要为这世间所有供奉我们的生命负责,更别提我要找的这个人类还一直时不时克扣我的饭食。但这种奇怪却又坚定的未知一直持续到我在黑湖边上最偏僻的一颗冬青树下看到一个软倒在地上的黑影长舒一口气时都没能找到合理的解释。当然,在后来我知道了答案之后,我却多么希望它从未存在过,我的生命也许在这个答案清晰的那一刻起便彻底枯萎了。

        我飞快地奔跑到那棵树下,跳上他的胸膛,感激地发现那人类的骨骼下仍有令人安稳的微弱起伏。那张我所熟悉的脸在血蝎螺的毒素和月光稀稀疏疏的影子下显得更加苍白,他的旁边还倒着一本书。这下好了,我现在几乎不用动脑子就能猜想出故事的全貌,聪明善谋(在里德尔自己心里)的里德尔洞悉了拉多夫斯的阴谋之后反用他的阴谋害了他,这其中诺特绝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这个笨蛋居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被血蝎螺扎了一下但却浑然不觉,反而还能悠然自得的到黑湖边上来看书,直到意识被毒素逐渐模糊倒在这里。

        我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思考这些,我抬起手,哦不,准确的来说是我抬起爪子,愣愣地搭在里德尔已经有些发黑的手背上。哦,我忘了,只有变回人形我们才能使用关于治愈的魔法。

        可是在人类面前我们是不能变回人形的,那将会非常危险,或许我可以飞快的跑回霍格沃茨,通过大喊大叫引起某些热心的格兰芬多的注意力,然后引着他们来带走里德尔。

        可是里德尔现在看起来好像更加危险,而这里也没有别人,唯一的人类还不幸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我动摇了。

        湖边猫的影子被越拉越长,最后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女性的窈窕影子。

        我拉起那只发黑的手,就像过去的一百年里我无数次拉起那些经受伤病的人一样。一股暖流在血管里跃动,久违的感觉流经四肢百骸。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怀念可以自如使用魔法的形态。淡淡的绿色丝线从指尖冒出来,缠绕在那只手上,就好像某种有关于生命的神奇契约。我满意地看着黑色的毒素在步步紧逼的绿色丝线下逐渐变浅,倒退,然后不甘的聚成一个小点。我皱着眉毛(哦,现在我倒是终于能见着自己的眉毛了)伸出指尖在那里点了点,血液立刻便跳上了指尖,我趁着它还未来得及开始扩散的时候就急忙把它甩了出去,红褐色的血液像一道失去生命的鬼影一样窜进湖水,被深不见底的湖所吞噬。

        这一切简直是顺利极了。在离开神庙这么些年后还能自如使用当时的魔法,这个发现不经让我觉得有些得意,我打赌如果杰特也来到人类世界这么久的话他一定不能记得那时候我们掌握的全部魔法,梅林啊,他实在是太贪玩了!

        拥有可以使用魔法的形态是那么的惬意,虽然灵猫也不错,但是每天只能匍匐在人类和各式各样的生物脚下行走未免让人觉得不大愉快,更别提生为灵猫甚至有时候还需要通过撒娇来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实在是太不符合灵猫的尊严了。我这么想着,忍不住在指尖变出几只散发着微光的萤火虫,它们的头很小,身体却几乎是头的两倍,那里面散发出神奇的荧光。我被这些扑闪着短小翅膀的生物逗笑了,于是我又接二连三地变出了色彩斑斓的蝴蝶,嗡嗡作响的蜜蜂,甚至还有精致小巧的蜂鸟,它们围绕着我肆意飞舞,我觉得自己就像处在台风的漩涡中心,有一种凌凌而起的畅意和快活,我觉得开心极了。

        但或许有些过于开心了。

        如果在我的大脑里还曾记得曾经读过的一句人类箴言,那么我便应该明白,福无双至,而祸不单行。

        就在我兴高采烈地伸出手指想要变出一些花蜜逗弄扑闪着的蜂鸟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猝不及防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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