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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章


连绵的阴雨终于被绚烂的阳光所取代,我的心情也终于恢复到了原点。我走下楼梯,觉得在地面上行走的感觉恍若隔世。在房间足不出户已经淡化了脑海中白天和黑夜的概念,我甚至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你需要吃点东西吗,塞尔温小姐?”

        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本来想拒绝,但咕咕作响的肚子告诉我我的确很久滴水未进了。我于是走到餐厅(很高兴里德尔不在,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沉默地在阿布拉克萨斯面前坐了下来,将煎蛋和培根卷成一团塞进嘴里。

        “庄园里有养什么大型动物吗?”

        随着填饱的肚子而来的还有一个困扰我良久的问题,我对于那天晚上右翼楼的尖叫和怪笑仍心有余悸。阿布拉克萨斯盘子里的牛排猛地被切下不规律的一大块,然后它的主人将它叉起来若无其事地送进了嘴里。

        “并没有。”

        很显然答案并不是如此。但在人类世界生活的经验告诉我不应该去试图打探别人不愿意诉诸于口的秘密,特别是当这个秘密和你没什么关系的时候。

        六月份过后,里德尔带来的书已经被我看完了大半,我从阿布拉克萨斯口中得知里德尔去了一家名叫博金博客的黑魔法器械店做店员。我当然不会相信里德尔会甘愿做一个普通的店员,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夏天是英国难得一见的和煦而又友好的季节。湿润的海风掠过陆地,将灼热带来的烦躁都收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日光。

        我把自己看书的地方从房间挪到了靠近右翼楼下的秋千上,纳吉尼有时会和我一起出来晒晒太阳。她沉重的脑袋枕在我的膝头,悠然又惬意。我们会一起看着马尔福庄园那些骄傲的白孔雀时不时仰首挺胸地经过,别有一番活泼的生气。坐在这里的日子是祥和而宁静的,但今天却似乎有些不同。

        太阳还未挂上头顶,像往常一样的专心致志却被一种指甲抓挠玻璃的声音打破了。灵猫的听觉比一般生物要敏锐的多,我坚信自己不会听错。考虑到上次因为那个怪声害得我惴惴不安了一个多月,我发誓这次一定要把始作俑者找出来,虽然我不会像里德尔那样毫不留情的对着这个东西施恶咒,但我一定要教会他如何在晚上保持安静。

        我在草坪上转了几圈后又贴着墙根走了几圈,毫不意外没有任何发现,但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噪音不是来自于外面的草坪也不是来源于建筑本身外部……那么──

        我将眼前这栋白色的翼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不同,任谁也不会相信这里面也许关着一个会在深夜乱叫的怪物。我并不想再踏足那里,但骨子里的刨根问底让我迫切地想知道真相。纠结了一番后,我用里德尔的飞行咒漂浮了起来,从最底层的窗子一间间往里看,窗户都拭擦的还算干净,能让人轻易从窗外看到里面的景象。我转过一楼和二楼的每一间房间,但里面都只有积灰的或大或小的木盒,或者干脆就是空的。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三楼了,但那里只有三四个窗户,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令人期待的收获,我这么想着,还是控制着自己向上升去。

        “这是什么!”

        我差点没被眼前的东西吓到松开魔杖然后掉下去。锃亮的窗户前悬挂着一团长长的头发,那是一个脑袋,而且看不见面孔。头发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因为它开始扭动起来,我又听到刚刚在下面听到的那种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更加清晰也更加刺耳。我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但窗户后的那个东西似乎打定主意要出来,它开始用身体一下一下撞击着玻璃,大有不让自己掉下去就不善罢甘休的趋势。

        “飞沙走石!”我对着玻璃窗喊道,石块凭空出现在半空中,它们冲向脆弱的玻璃把窗户打破一个大洞,窗后面的怪物也像是被恐吓了一般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观察了一会确定那个怪物不会有什么攻击性的行为,然后才从那个洞里飞进了房间,降落在地板上。

        房间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布满灰尘,恰恰相反,这和我的房间差不了多少。整个房间都是深紫色的色调,床幔被整齐地挂在两边,床上的被子掉下来一半,床头柜上甚至还摆着带有瓷碟的杯子,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和我们所吃的早餐如出一辙的煎蛋与培根。

        这看起来就像是个……住了人的地方?

        我怀疑地看着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头发,它现在倒没有刚才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而是像被抽掉了全部力气一般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我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用魔杖拨开那些头发,长长的头发下是一张女人的脸。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勉强有几分血色。我刚想放下她的头发,但那双眼睛却毫无预兆的睁了开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闯入我的视线,眼白突兀而瘆人,还没等我作出任何反应,她便再次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与此同时房门被从外面粗暴地撞开了──

        “阿布拉克萨斯?”我叫道,一边极力避免让女人尖利的指甲挠伤我的脸,“你居然在庄园里养个疯子!”

        阿布拉克萨斯的脸色煞白,他的眼睛在看到我和倒在地上尖叫的女人时瞬间充满一种前所未有的暴怒。那是我在这个冷静克制善于伪装的男孩身上从未见到过的,像是被惊扰了巢穴的野兽般的凶残。

        “出去!”我站了起来,身体还有些惯性地摇晃。

        “你!给!我!出!去!”一道白色的光从阿布拉克萨斯的杖尖射了出来,打在我还未来得及举起的手臂上,一股强有力的风将我一把推出了门外,我跌坐在地上,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我一点都没从刚才发生的事中回过神来,那道白光并不是什么攻击性的咒语,但它其中所蕴含的巨大的力量却让我感到有些脑震荡,阿布拉克萨斯到底搞什么鬼。我在心里不满地嘀咕着站起身来,尝试从外面突破那道门,但门却像铜墙铁壁一般不论什么咒语打在上面都无济于事,最终我只好收起了魔杖,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回到房间。

        我在房间度过了剩下的半天,我犹豫着要怎样告诉里德尔这件事,但还没等我的纠结得出结果,阿布拉克萨斯却先一步找上门来。

        “塞尔温小姐?”他的声音是我所熟悉的冷静克制及彬彬有礼,和上午那个暴怒的男孩判若两人。

        “我在。”我站起身来,希望他的到来的确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这件事情实在太过离奇,它毫无疑问让我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

        门外的人似乎等不及要说什么似的猛地将门推了开来,阿布拉克萨斯脸上的表情却不如刚才他的声音那样从容镇定──那张脸上写满了纠结和疲惫,只过了一个下午他却好像苍老了十岁。阿布拉克萨斯走进房间后立刻关上了门,还顺便对门用了个反锁咒,我很想友善的提醒他如果里德尔真的想进来的话一个反锁咒能发挥的作用可真是微乎其微,可显然这个男孩现在已经被什么事情折磨的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怎么回事?”我见阿布拉克萨斯一直不说话,便决定自己开启这个话题。却没想到我话音刚落,那双灰色的眼睛立刻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我,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这可真是奇怪。

        “你要发誓,你要发牢不可破誓言我才能告诉你。”

        他的声音有些不安的颤抖。

        我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灵猫无法被任何誓言所束缚,就算是我答应了他发誓又怎样,我依然还是可以把它告诉里德尔。不过阿布拉克萨斯当然并不知道这一点,在听到我愿意发誓后他仿佛卸下了千斤的担子。他打了个响指,一个面生的家养小精灵立刻出现在房间,我们在它的见证下完成了誓言。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在窗台上坐了下来,示意阿布拉克萨斯坐在床上,他张了张嘴,终于解答了我一个多月以来长久的疑惑。

        “那是我的母亲。”

        第一句话就差点让我从窗台上翻下去。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可他却好像习以为常的垂着眼睛,让睫毛盖住里面所有的情绪,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那是我的母亲,她和我父亲关系一直并不算好,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跑出了庄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了,三天后她被发现躺在庄园门口,醒来时就是神智不清的样子。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会魔法的女巫变成这幅样子,我想去查,但我的父亲认为这是件让家族蒙羞的事不让任何人去。于是我的母亲就被关在右翼楼的阁楼上,每星期都会有治疗师来给她医治。但成效并不显著,她还是大多数时候都像今天这样不清醒,少部分能够保持清醒的时候她倒是也会整理打扮一下自己,但那只是极少数时候──近乎于没有。”

        阿布拉克萨斯不歇气的讲完这段话,然后垂着手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的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但为了维持自己冒牌塞尔温家族小姐的形象我还是极力在阿布拉克萨斯低头的片刻克制着自己调整回旁若无人的表情,就好像这样离谱的事情我天天听说。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她养在庄园里。”我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般开口,我当然知道那是阿布拉克萨斯的母亲,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是人之常情,可对于一个纯血贵族来说,这的确是一件让人蒙羞的事,这更不符合马尔福家族一向善于趋利避害的形象。他大可以将自己的母亲安置在随便哪处偏僻的房产里,这样也不会有被人知道的风险。

        “这是我的责任。”他轻轻说。

        哦,真是多么似曾相识的话,我记得维罗妮卡那回阿布拉克萨斯也这样说过,我可真是不明白这些把身边的人都当成自己责任的话,人类难道不应该是自由无拘的吗?

        “我先告辞了。”阿布拉克萨斯有些局促地站起身,快走出房间时,他又像不放心似的转身对我说:“请千万不要告诉伏地魔,塞尔温小姐,拜托了。”

        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淡金色脑袋恭敬地低下,那是不同于迫于无奈的屈从,而是带着近乎于恳求的真诚,我有些发愣,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话,我见过里德尔对他人许下的诺言的样子,可那些样子总总是带着精心图谋的算计,每一句话都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我一直以为承诺这种东西都应该是那样充斥着虚伪的,是为了换取更伟大的利益的。但今天突如其来的阿布拉克萨斯却拎起了承诺的另一角,那种如此真诚而又不掺杂质,仅仅出于个人意愿的话语,这可真是奇怪。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沉默。晚上里德尔来检查灵魂的时候例行问我马尔福庄园最近的情况,我将阿布拉克萨斯母亲和后面的誓言以及阿布拉克萨斯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你做的很好。”里德尔将长袍挂进衣柜里后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评价道。

        “继续盯着他。”

        “接下来我需要怎么做?”不知道为什么,阿布拉克萨斯隐忍中含着悲伤的眼神以及深深低下的头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就像夏天里怎么也赶不走的讨厌的蚊子,我有些不舒服地甩了甩脑袋,想将那个小心翼翼的影子就这样甩出大脑。

        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被塞进了我的手心,让人分不清那吸走皮肤温度的冰凉到底是来源于匕首还是包裹着我的手掌。里德尔握着我的手,将匕首旋转了一下,尖锐的刀锋直抵心脏,我低下头,皱着眉头看着那把匕首银白色的锋利刀刃在明亮的烛光下熠熠生辉。

        “面对狡猾的敌人,在他露出马脚时,就要毫不犹豫的抓住,然后把尖刀刺进他的心脏。”里德尔的呼吸吹拂在我耳边,吹的人面庞发痒。

        “既然得到了信任,那就好好利用他,以眼下发生的事情看,成为他的朋友如何?”

        哦,我当然知道里德尔所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我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倒倒映出来自己的影子,勾起一个和眼睛的主人如出一辙的虚伪又亲切的笑容。

        匕首转了个方向,一条细长的银色链子随着里德尔松开的手掌落进我的掌心,我拎起那条链子,小巧的匕首垂在下方搭配起来仿佛一条漂亮的项链。

        “这是礼物吗?”我立刻将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全心全意地欣赏起这件实用性与美观性兼具的装饰,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里德尔的审美还是很不错的,当然,除了他总喜欢把自己裹在黑色的衣服里这一条除外。

        “你知道怎么做的,我的好女孩。”里德尔将那条我高高举起的链子接了过来,摆弄了几下后解开锁扣将它带在了我的脖子上,等他离开后我悄悄将从前还是灵猫的时候他编织的那个漂亮的草项圈用咒语缩小加固后一并穿进了链子里,于是最底端的匕首贴着心脏处的皮肤,带来浸透人心的冰凉,草结的项圈粗糙磨砺的质感,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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