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助纣为孽者？命运选择

古鸦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存在了多久，最初是什么模样，其实山都也不太清楚。他只是在试验帝江阵法的时候不小心降临过，那时候古鸦街还没有这样，怎么说，精美？

        那时候的古鸦街完全是混乱的，没有规则束缚，而被吸纳进来的又全是满是恶念的人，为了生存下去只能不断地掠夺和杀戮，那景象比起地狱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都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直到图腾红月降临，属于它的神殿拔地而起，宇宙之水倾巢而出将所有的生灵一并淹没。属于他们的怨灵化作古鸦自水中飞出，冲击着神殿的禁制，想要撕碎这个覆灭他们的存在。

        可是他们失败了，不仅没能复仇，反而成为了红月的侍卫，驻守神殿，蚕食随之而来的不受约束的灵魂。

        主宰命运的红月筑起长廊，建造鬼市，它自以为是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庇护所，而它索要的报酬仅仅只是他们的恐惧。它将恐惧代替信仰，壮大自己。它甚至想将山都也纳作麾下，那一战打得也算是惊天动地。

        然后山都就离开了。

        他再次进入实在那场大战之时，他利用帝江的阵法将图腾的毁灭力量转入古鸦街，狠狠地砸向红月，却被红月全数吸纳，压抑在水底。

        红月当时就告诉他，利用这种方法逃脱命运终究会被反噬，山都只是笑了笑，他迟早会回来承受他该承受的，只是现在不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要救楼烦。

        剖丹的方法也是红月告诉他的，它似乎很像将山都置于死地，想要吞纳他的灵魂。

        山都礼貌地谢过，挥手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古鸦街，这一走，就是千年时光。

        但是对于红月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罢了，它存在的时间远比任何一种生命久远，它是比帝江甚至龙族更加神秘的存在，它是虚无，是不可捕获。

        只可惜他犯的错太大，连天道规则都看不下去了，这才降下神罚，不然换做红月行刑，绝对不会这样折磨。不过这样也好，他挺过了神罚，还带来了一个比他更适合的麾下。

        红月照在楼烦的身上，询问他有什么执念。

        楼烦没有搭理，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昏迷的两人。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自有劫数。

        你予我信仰，我予你真相。

        楼烦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交给它。

        “如果我想要的真相，不是我自己解开的，不是他告诉我的，我不会相信。”楼烦道，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山都身上的血迹，想要愈合他溢血的伤口，“如果命运这般对我，我会报复。如果命运这般对他，我会替他报复。”

        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红月淡去，融入平静的洪流。

        楼烦这才从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窒息氛围里抽离出来，仰面倒下，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

        比起平静的神殿内，古鸦街长廊确实早已乱作一团，活得比较久的妖魔鬼怪纷纷觉得迎来的机会，想要逃离红月的桎梏，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星妃一样能够承受这数以千年记的孤寂，再深刻的执念也在日复一日没有盼头的生活中被磨灭殆尽，他们只想逃离，逃离这个鬼地方。

        百鬼夜行，古鸦纷飞，混战在一起，血沫、肉沫、残肢、碎衣横飞，他们引来一场争夺自由冠冕的狂欢，他们第一次走出那间狭窄的店铺，头顶日月脚踏实地用实力给自己挣出一条出路。

        星妃只是冷漠地看着，有山都留下的禁制在，她的书店算是免于战火，只是她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红月高悬，将每张狰狞的面目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将他们的丑恶和罪责一并暴露，所有人都是罪有应得，他们不该以为自己能够获救，他们不该表现出对自由的渴望，他们不该想要逃离，除了这里没有地方再会收留他们了，离开这里，他们就只有一条被抹杀的路可走。

        为什么不想活着呢？哪怕是行尸走肉的样子。为什么要逃离命运呢？明明是飞蛾扑火，还自诩为生命发光吗？

        有红月的加持，古鸦异常沸腾，不断有恶灵从执念者身体脱胎而出，被红月变成古鸦的模样，投入新一轮的蚕食。

        “星妃，我感应到了我的龟壳。”

        元绪坐在瓶子里弱声道。

        “那又如何，我们又出不去。”

        出去只是送死，元绪的龟壳和她这间书店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一种禁锢。

        元绪保持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可能是为了给她一些安慰吧，也可能是向弥补？他不确定，现在他完全凭借本能在行事。

        红月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方安稳的天地，还有熟悉的气息。

        看来是山都的老朋友啊。

        也是它的。

        数千万年，古鸦街都未曾接纳过人类，这个小女孩应该是第一个吧。它记得她刚进来时好像就是跟着山都一路的，只是她那是太过弱小，根本不值得红月交付心里和关注，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这个食人的地方活下来，还活得这样好。

        瞧瞧她那冷漠的神情，多么适合做一个刑罚者啊。

        你愿意吗？我的孩子？

        星妃在红月的指引下走出书店，古鸦纷纷冲向他，却又被红月的光束挡在外边，只能叫嚣，无法发作。

        “我不愿意。”

        星妃拒绝，她对这种不可名状的东西警惕心很强，对自己的认知也很清晰，不会轻易把自己给卖了。

        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孩子，我在通知你。

        命运早已安排好你的角色，你注定要成为古鸦街的执掌者，统领万鬼，永坠无间。

        “我不愿意。”

        我以图腾红月的名义为你加冕，孩子，请登上命运的殿堂。

        眼看着星妃就将手伸了出去，元绪拼命的召唤自己的龟壳，想要替她挡下这一遭。

        可他不知，星妃的眼前是什么景象。

        是当初元兽与图腾大战的景象，是血与泪交横的密林，是元绪抛下她离开的背影，是她失神绝望坐在尸体堆中央的无助模样。

        当初将她带离那个吃人山村的元绪在她的眼里几乎时顶天立地的模样，却一夕崩塌。

        她恨了他一千年，整整一千年，恨他带走自己又抛下自己，恨他让自己见到光明又将她扔进无边黑暗，恨他整整一千年都不曾寻过自己。

        可是红月却告诉她，告诉她她的书店是元绪的龟壳，告诉她元绪也曾进入古鸦街，只是被排斥离开，告诉她元绪寻了她一千年……

        假的！

        假的！！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他是恶者，我的怪罪没有错！

        泪水滑落，她也无助的跌坐在地上。

        元绪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可笑他至今仍然觉得自己懦弱下作，为了寻星妃枯守枯井，占据别人的身体，好不容易见面却又只是得到了星妃的厌弃，看着星妃即将被蛊惑的模样却无能为力。

        时间会磨平一切伤痕，你无法接受只是因为你活得还不够久，孩子。

        接受我的祝福，你讲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和寿命，你可以主宰这个世界所有的恶灵，你可以得到生命圆满的答案。

        “好。”

        星妃道。

        她捏碎了装着元绪灵魂的瓶子，将他丢进了书店，随后接受来自红月的洗礼。

        化作原型的元绪立刻就想要冲上来，却被古鸦团团围住，只能看着星妃被一点点地抽离神智，变成冷漠绝情的模样。

        这是星妃给自己选的一条路，她承受不住情绪的压力，所以她选择遗忘。

        可是遗忘怎么能代表解脱呢？

        红月无声地嘲笑，恶作剧般将元绪与书店结合起来，还与他本来面目，将他赐给星妃当坐骑。

        如果无法解脱，那就永远绑定在一起吧。

        你无法离开他，他也渴望弥补你，不是吗？

        “好。”

        星妃已经神智不清了，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惩罚元绪，还是在惩罚自己，或者受苦受难的是他们二人呢？她不管，她就这样任性一次，哪怕后悔她也可以承受，只希望这个懦夫不要离开。

        她真的需要陪伴了。

        红月很是满意这次苏醒，收束了古鸦回到神殿，重新降临在天际与洪流交接的地方，拨动命运的转盘，将三人送往渔阳弄，那个该是李桃姜解开命运之结的地方。

        某种程度上，李桃姜算是与它有相似之处。

        他们都是脱胎于腐烂的新生，只不过红月仰赖恶念与恐惧，而李桃姜则是凭借种族的特性。

        整个天地之间，往来数兆亿生灵，只有这样一位特殊的存在。

        她该是怎样迷人呢？她囊括了那么多种族的血脉，拥有真正不死的生命，被造物主赐予最神秘的天赋。

        红月迫不及待想要见证李桃姜何去何从，它预感到李桃姜将会是一种终结，但它并不能看清，终结的是她的生命，还是她的命运，亦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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