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呀撒要卡嗲

我执意看蓝凌离开才慢慢转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路过小吃店的时候，竟然看见查逸棠依然坐在中午我们坐过的那张靠窗的圆桌边。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拍了下他的肩膀，在对面坐下来。

        “等你的第三个问题”他自然的折起刚才正在写字的纸，放进了兜里。

        “不是吧，你！”我从桌下踢他的脚，他不动声色的躲开。

        “开玩笑的话，还真信啊，我吃完饭，想起中午走时落东西了，刚取上，你就进来了。”

        一连几天，蓝凌都准时出现，站在我一眼能看见的地方冲我招手，身边不时有女孩投来羡慕的目光。

        今天冰儿看见他时更是夸张的使劲的摇我的胳膊。

        “就是他啊，好高，好帅啊，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真的以为你在吹牛呢。”

        我白她一眼，故意逗他：“他帅，还是简言帅？”

        “哎呀”冰儿夸张的尖叫一声：“不和你说了，你去找你的心上人，我有眼力价，先闪了。”

        我兴奋的跑向他，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抱歉的说：“今天有点事，我过来给你说一声，就得回去了。”

        我心猛的一跳：“你妹妹的事吗？”

        “不是，别的事，你早点回家，明天我来接你去吃好吃的。”

        依依不舍的告别后，我像丢了魂似的，在街上晃悠，直到撞到一个人身上才停下来。

        “呦，冷悦，你不回家在这晃悠什么呢？”

        竟然是大番薯。

        “李老师，我没带钥匙，等大人回家了，我就回去。”

        “哦”大番薯挑了挑眉毛，眼睛滴溜溜的转起来。

        “你这会没地方可去喽？”

        “嗯”我小心的回答，总觉得他又有什么破烦事要交给我。

        “那，你能帮老师去送个东西吗？”

        “我…那个…该回去了。”

        “很近的，老师这会真有事，走不开。”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从电瓶车里取出来个盒子，塞在我手里，沉甸甸的。

        “就当帮老师个忙，来，我给你写地址。”

        我没有再拒绝，本来大番薯就不喜欢我，处处挑刺，今天笑着请我帮忙，我再推脱，怕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照着那地址，我兜兜转转，终于找到大番薯说的金汇巷里的五金店，店面很小，也没招牌，要不是大番薯图文并茂的小纸条，还真不好找。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一点声音都没有。

        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一推，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呀声，一个灰黑头发的人坐在柜台后面，面对着我，盯着我的校服，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盒子，冷笑了一声，抬手，示意我过去给他。

        接过盒子后，那男人再也没看我一眼，就转过身看电视了，我如释重负赶紧退出来回家了。

        第二天放学，蓝凌没出现。

        第三天依旧没有，之后的一个星期都再没出现，一点音信也没有，我试着呼过他，毫无回应。

        他会不会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生气慢慢演变成害怕，越来越强烈。

        一时间各种奇怪的想法都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我每天战战兢兢，魂不守舍，一放学就狂奔到校门口一直等到9点才离开，不停在希望-失望-希望的轮回中饱受折磨，我不敢相信，在初吻的一周后，我就失恋了，那个让我深深着迷的男孩，没留下一个字就彻底消失了。

        那段时间，大番薯却像捡到宝一样，又让我送了两次东西。

        依旧是盒子，依旧是那鬼地方，那人依旧没说过一个字。

        时间并不会因为谁的哀伤而停下流逝的脚步，我渐渐开始从害怕中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不断自我催眠，努力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努力保持平心静气，努力不让别人看出异样并为了打发多余的时间又开始在放学的时候和查逸棠去书店打工。

        听从了简言的劝告，我没有试图联系过婕儿，更没有再看见蓝凌。除了大番薯让我去送东西的次数频繁了，再没有发生过任何超出一个初二学生正常学习生活的事。

        一个月后，我终于迎来了转学后的第一次期末考。

        “怎么还在看？”查逸棠看我盯着成绩榜一动不动，不解的问。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榜单上的排名，喃喃的说。

        “你不会才发现我成绩很好吧”他故意打趣。

        我看都没看他，小声嘀咕：“臭美”

        “你呢？在哪里？我看了满满三大页纸都没找到你的名字，冷悦，你人在心不在哦”他背起双手，故意在我面前度起步来。

        “我病假休了10多天，能考年级246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没脸没皮的说。

        “简言请假的时间和你差不多，你看看他的名次”他走过来和我并肩站在榜前。

        “哎”我叹口气，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说：“我就是说，没想到像他那样的睡神，考试的时候可一点没含糊啊。”

        “他很聪明，记忆力非常好，绝对不是绣花枕头。”

        “怎么，有危机感了？他年级第29而已，和您老差的还远呢。”

        “你这是在夸我吗？”他歪着头看我。

        “当然，在我看来，他很有可能是昙花一现。”

        “你听说过他姐姐的事吗？”查逸棠突然问。

        “听冰儿说过一点。”我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提到简言的姐姐。

        “我和简言并没有很多交集，他和我哥更熟悉一些”他停下来，观察着我的反映。

        我无所谓的笑笑，心里有些意外但也很感激，说起查逸双，他会先考虑我的感受。

        我们停在校园外一条僻静的路上，周围鲜少有人经过。

        “我认识的简言，有高于同龄人的智商和成熟的思想，而且记忆力超群，哪怕只见过一次的人，说过哪几句话，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老人家，这些你都说过啦”我嘟囔着。

        “冷悦，别调皮，认真听”查逸棠认真的语气和眼神让我瞬间正经起来。

        “他是星岳的少爷，但也是他自己。”

        “没听懂”我诚实的回答。

        “在别人眼里，他是养尊处优的，不必活的战战兢兢，不用去争，所有好的东西都会争先恐会的送到他身边，光鲜的未来对他来说，或许就只需要他伸出双手。可是，他却想抛开先天条件，完全靠自己。”

        第一次，我对在我心里活的像个蝙蝠的简言，有了改观。

        “他亲眼目睹了姐姐被撕票。”查逸棠的声音低低的，弥漫着悲哀的情绪，仿佛是在讲述自己的遭遇。

        “这，我也听说了”我随意附和着，思绪不经意开了小差。

        “那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后来，他偷偷从外省跑回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瞒过了家里，私自进入了建一，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我哥和我。”

        “为什么是建一？”我不解的问。

        “只有那里，没人在意其他人的家庭背景，因为几乎每个人的家庭都是最底层的。”他自嘲似的提了提嘴角。

        “他去建一，是想脱离家庭？一个初中生，他能做什么？”

        “我们不知道他的想法，也想不通，他的目的，那时候的他像孤立无援的小狼，沉默寡言，下手凶狠，短短两个月就在建一坐稳了老大的位置。”

        原来毛毛口中那个建一的神秘人物，竟然就是简言，我瞠目结舌，实在很难把现在的他和故事里的他划等号。

        “那后来，他怎么，又选择回归少爷身份了呢？”

        查逸堂沉默的摇摇头。

        “他和婕儿关系匪浅你知道吗？”。

        “婕儿出事后才知道”

        “婕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追问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是婕儿不让说的？”我试探道。

        “不是对你，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大事，甚至连是谁的事知道的人都不多。”

        “我可以问你件事吗？”查逸棠看着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可以，是可以，但我目前我能说的不多”我模仿那天他的语气，故意说。

        “没问题，点头或是摇头都行”。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42天来，你一直想问我，但始终没开过口，我很谢谢你，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披着关怀的外衣，窥视我的伤口，再默默撒上一把盐。”

        “他们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

        我低下头无奈的回答，尽力想装作若无其事，可心里还是抽动起来，在努力尝试了几次深呼吸后成功把眼泪憋了回去。

        “有个人，只做了我9天男朋友后，就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毫无音信，无迹可寻。”我轻声说。

        “是我见过的那个，对吗？”

        我点点头。

        “他…”

        我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不愿提起他，不愿记起那有关他的那些片段，但此时此刻，我又特别想说点什么，关于我知道的，猜测的，我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而那个让我可以信任，可以倾诉的人，非查逸棠莫属。

        “我们可以不说他”查逸棠看着远处，语气担忧。

        “也许，说出来对我是好事”

        他没说话，静静等我开口。

        “婕儿，姓蓝，你知道吗？”

        他在路灯下慢慢前行，轻轻摇了摇头“第一次咱们四个偶遇，我根本没注意看她什么样。那段时间，我只注意到你和一个外校女生走的很近，第二次见面就是你们出事那次，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叫婕儿，而我哥一直以为她叫小雪，直到东区大小姐出事，她的名字被频繁提及，我才联想到，那个和你一起躺在医院的女孩，我哥的女友小雪，东区大小姐，这三重身份应该是同一个人。”

        我默默点头“蓝捷，她的名字。很特别，很好听”

        查逸棠跟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就像冷一样，蓝这个姓，并不常见，以前我就奇怪，为什么那张脸似曾相识，其实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尤其是眼睛。”

        我自嘲的笑着：“那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可以说，除了名字我对他一无所知，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无法自拔的想要见到他。当然，我没有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他，我希望只让他看见我好的一面。”

        “我明白”。差逸棠诚恳的说。

        我松了口气，心里感觉舒服多了，思路也流畅起来。

        “我喜欢的那个人，也姓蓝，叫蓝凌。我想婕儿应该是他的亲妹妹，他们也许还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查逸棠脚下一顿。

        “你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九十，他们有相同的姓氏，相似的容貌，而且，婕儿出事那天，6点半左右他也接到消息说妹妹出事了。”

        “蓝凌。蓝凌。蓝捷的亲哥哥。”他想了想继续说：“难道你一直都知道她是咱们东区的大小姐”

        我无力的摇摇头。

        “我听过关于她的传闻，也知道她和简言的关系不一般，但我们认识纯属巧合，她那人嘴坏心软，一直很照顾我。”

        “那婕儿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吗？关于她的家人，我哥或是简言？”

        “婕儿没有和我说过任何关于她自己、家人、朋友的往事，我们也从不谈论任何人，我们在一起就是吃和玩。所以，即便有些时候我好奇的要死，有些时候几乎要抓住她把我所有的疑问都问清楚，到最后都放弃了，因为我渐渐觉得，不知道，会比知道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简简单单的保持这份友谊。”

        差逸堂点点头。

        “婕儿出事后几天，蓝凌也不见了，起初我很害怕，总觉得出了大事，但后来想到，对婕儿格外关心的还有简言，那么也许她和她哥哥的情况还没有太坏。”

        “咦，我突然发现，你哥和简言可是情敌啊，他们这样也可以做朋友吗？简言可比你哥在乎婕儿多了。”

        “除了在学校，你和简言还在哪里接触过吗？”

        “对啊”我不知道他在奇怪什么。

        “冷悦”查逸棠忽然很严肃的叫我名字

        “干嘛啊，这幅表情。”

        “我觉得，简言好像特别在意你。”

        “哪有…这一个学期我们总过只说过两次话。加起来也就10句，你看到了，他平时看都不看我一眼，校外也只有一次接触，他也奇奇怪怪的，就是那时候我发现他喜欢婕儿的。”

        他抬起一只手“听我说完。”

        “他不止一次的向我问起你的事，尤其他不在学校的时候，听说你和我哥有过节后，还郑重其事的告诉我哥绝对不能再动你，那段时间，你在校外有男朋友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也是他警告班里的同学，绝对不能漏风，不能要老李知道，还有……”

        “还有？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不知道”

        我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考虑那是什么，思绪又转回来了。

        “扯远了咱俩，一开始，你想给我说简言什么来着，因为婕儿的话题被我打断了。”

        “听了你说的，我觉得我还需要去证实一件事，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晚你给毛毛的字条上写了什么，能让他那么听话？”

        他转过头去，假装对远处的一个亮点很感兴趣。

        “别装，毛毛那人，做惯了的两面三刀，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乖乖放弃？”

        “我假冒了一个人，骗了骗他而已。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婕儿的关系了，我哥和他，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我长舒一口气，像是真的放下心来。

        “说起你哥”

        我装作生气的样子抬起脚就踢他，这一次他没躲。

        “哎呦”他抱着左腿，哇哇大叫。

        “装，你！你!你！就眼看这你哥那么凑我，两次唉”我大叫着又给了他两脚。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饶命，饶命。”

        我被他连连告饶的模样逗得前仰后合，

        忽而记起蓝凌走后，我都没有真正笑过。

        “我好冤啊，我是无辜的”他一边跑一边说。

        “哪里跑……你无辜，我不无辜嘛，过来，替你哥再挨一脚，我气消了，这事就翻篇。”我扯住他的书包，对他拳打脚踢。

        “我说远远就听到什么刺耳的声音，你们听到没”毛毛酸溜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俩闻声回头。

        毛毛，查逸双，蒋亮，胖头。

        他们没停下脚步，查逸双和毛毛更是目不斜视，到是蒋亮故意慢下来，饶有性质的看着路边的我们，慢悠悠的开口，像是对着胖头，又像是自言自语。

        “哎呀，这是逸双的弟弟吧，很久没见，又变帅了，这旁边的是谁啊，没见过，难不成是那个小吃店的小拉嘎，有能耐的小拉嘎。”

        查逸堂听到那三个字瞬间脸色就暗了下来，毛毛吹起了口哨，一脸看戏的神情，查逸双面色铁青，仿佛一个嘴巴挨在脸上，胖头眉头微蹙，拽了一把蒋亮的胳膊：“喝多了吧你，赶紧走”

        我迎着他的目光，那句蓝凌教我的，心中默念了无数次的话，从嘴里一字一句的甩出

        呀撒要卡嗲！

        气氛诡异极了，此句一出，空气都凝结了。

        静止的画面里，一个摸不着头脑的我，和五张整齐划一错愕的脸。

        查逸堂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冷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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