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足女传闻（十六）

岑雨仰头，目测了一下瓜蛋到石膏像眼睛间的距离。“相信是相信，但”

        瓜蛋又是一爪爪拍下去，非常有家庭帝位地宣布：“没有过不去的困境，只有不敢尝试的兔子！”

        岑雨被瓜蛋的豪言给吓得不轻，以为原本温顺的乖崽经过鸭师傅这么一载，给载变性了呢。不过这么一来，岑雨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在意过自家小孩性别的问题。

        于是岑雨把脑袋顶上的兔兔抓了下来，趁着瓜蛋肚皮朝上的时候偷摸看了一眼。他一直以为瓜蛋是亲亲小棉袄来着，但其实瓜蛋是个小皮夹克。

        只能说，孩子性格腼腆受影响后还是会变化的，连社恐都有可能给变成社牛。岑雨当然没想过孩子的性格也会被父母影响，因为他对自己的‘社恐’人设那是相当的自信。

        瓜蛋在岑雨手心里扑腾了两下，一个兔兔旋风就把自己给翻了过来。虽然兔兔年纪小，但是肚皮朝上还是有点害羞。瓜蛋看着岑雨，小脑袋讨好地蹭着他的手掌心。

        “主人~~”

        没想到，这回岑雨出奇的冷漠。连爱的摸摸都不给了，直接捧着瓜蛋把它给放到了石膏像上。“你是个男孩子，说话不要这么黏黏糊糊，不然我要等多少年才能抱到兔宝宝？”

        今年刚刚一岁整的瓜孩子：嘤？？？

        【新人的想法真的很深奥哦，家人们，卡牌能生卡牌吗？】

        【你把我问住了】

        【听新人一番话，我好像发掘到了新的商机。比如，强强父母卡牌生下最强宝宝卡牌？】

        【拒绝牟利性质的卡牌配种，从你我做起，谢谢配合。】

        【（状况外）知道瓜蛋是男娃以后我更爱它了~~】

        【喂？是动物警长吗？我要举报直播间里有人对未成年兔兔意图不轨！】

        “那我，那我去了主人！”瓜蛋缩在石膏像上，一步三回头。“我真的去了！”

        岑雨对崽崽撒娇的抵抗力几乎为零，终于还是在瓜蛋奶萌奶萌的注视下伸手揉了揉它。小兔子被揉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非常享受地扬起脑袋去蹭他的手心。

        一番父慈子孝的友好互动过后，瓜蛋终于满意地上路了。

        小小的兔子跳跃能力出乎意料地强大，落在石膏像上就像米粒那么大的小家伙两三下就窜了数米高。那些左右错杂交替着的翅膀就是它的落脚点，刚刚好，足够瓜蛋稳稳站在上面。

        瓜蛋找好角度，又是几个跳跃，终于跳到了石膏像的眼睛上面。

        兔兔探出头，先是看了看岑雨，然后才低下头去找那朵白色小花的位置。等它看准方位后，便伸出两只前爪一小点，一小点地摸索着往下挪动。巴掌大的小兔团慢慢拉长，等爪爪碰到小花以后，兔团就变成了兔条。

        岑雨站在下面看，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炸鸡的好伙伴——拉丝年糕。

        瓜蛋虽然是只兔，但它的爪子灵活地堪比猫咪。只见瓜蛋使出一记猴子捞月，瞬间就把小花捞了上去。然后小嘴一张，叼着花茎就开始按照原路往回跳。

        不多时，小家伙就成功凯旋了，窝在主人怀里享受奖励的摸摸。

        岑雨接过瓜蛋嘴里的花，拿在手里打量着，不时用指尖捏着花茎，轻轻一搓，就让小花就像陀螺一样转起了圈。

        其实手上这朵花的花茎非常短小，而且还很柔软脆弱。有点像豆芽的感觉，而且长短也差不多。将花放在鼻子下，岑雨嗅了嗅，确认了这花和他几次闻到的香味是相同的。

        就在这时，教堂的钟声忽然响了起来。

        同时，岑雨眼前的那尊石膏像随着钟声的敲响活了过来。

        从石膏像的底部开始，那些原本半聚拢在一起的翅膀缓慢抖动起来，石膏体也渐渐变化成了鲜活的，富有生命力的模样。

        翅膀慢慢舒展开来，直至完全展开。与此同时，翅膀的根部开始有血液浮现出来，而且那些血液越积越多，不停地往外冒。将原本洁白无暇的翅膀染红还不够，还在顺着舒展开的翅膀往下滴落。

        一时间，竟变成了一帘滴血的瀑布。

        奇怪的是，按理来说这么多血应该腥臭扑鼻，但实际上血腥味并不明显，甚至岑雨只能闻到与血毫不相干的花香味。就和他手里这朵洁白之花一样的香气。

        岑雨捂住瓜蛋的眼睛往后退了几步，就看到隐藏在翅膀羽毛之下，竟然出现了无数颗大大小小的眼球。

        那些眼球咕噜咕噜四下乱转，倏地，同时转向了岑雨。

        被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的诡异眼球盯着，让人汗毛直立，岑雨虽然只是轻微的密集恐惧症，但看到这尊石膏像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这股麻酥酥的感觉不减反增，逐渐汇聚成让人想要呕吐的恶心感。

        刺激得岑雨直蹙眉，强忍着不适逼迫自己不去看其他地方，只去看中间最大的那颗眼球。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朋友，这是天使。】

        【不可能，谁家天使长这个鬼样子？而且哪有教堂供奉天使像的？】

        【信我，这就是天使。有传言，只有魔物的长相才会像人，而且大多极为貌美，因为它们需要借此引诱人类，但天使则正好相反。不过为什么天使像出现在教堂里这又不是现实世界，你管那么多干嘛！】

        【哇哦~~又是学到奇怪知识的一天呢。】

        “不要怕，孩子。”

        不知道从哪传出的空灵声音，岑雨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但他知道，是面前的石膏像在和他说话。

        “你喜欢手里的花吗？”

        岑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又抬头看向眼球。“我很喜欢它，也听别人提起过，说花的名字叫做洁白之花。”

        天使缓慢扇动着身上的翅膀，竟生出了一种纯洁的，无法用人类文化来形容的诡谲之美。“那是你们为它起的名字。”天使话音一转，原本平和到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里忽然多出了一股压迫力，“未曾赠予你的花，为何会出现在你手里？”

        岑雨神色不变，举起手里的花说道：“小镇被魔物侵占，神父告诉我只有拿到洁白之花、圣水还有魔鬼的血之后才能拯救小镇。”说完，岑雨垂下眼帘，挤出了一滴鳄鱼的眼泪。“我只是想拯救我的家乡。”

        天使虽不是神明，但仍然可以洞察人心。可天使在岑雨身上却什么也看不见，存在于他身上的，是他都无法洞察的未知。这个发现惊得天使大眼睛直转，左右摇摆了一瞬，说道：“要想彻底除掉魔物，你还需要最后一步。”

        “要让魔物，心甘情愿的死去。”

        岑雨想辞职了，说真的，这不纯纯为难人吗？可能是他怨念太强烈，天使也有了凡人的感情，那就是生怕岑雨尥蹶子不干。

        “此身是我沉眠于此地的一缕意识，为了阻止魔物的侵蚀。只有教堂钟声响起之时，才能将我从沉眠中唤醒。”

        “我无法容忍恶念的存在，孩子。”

        “为了将魔物永远驱逐出去，我将赐福予你。”

        语重心长的语气，无法让人推脱的说辞，真真是像极了甩锅的上司。不过岑雨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毕竟从他被绑架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在做老黄牛的工作，拿乞丐的赏钱。

        岑雨叹气，只能默默接受赐福。

        赐福的过程很短，岑雨只感觉右眼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然后天使就告诉他赐福完成了。

        可还没等他去问赐福有什么用，随着教堂钟声最后的尾音消失，眼前的天使像就瞬间复原了，再次变回了原本的石膏像。

        【别担心啦，这不是有011在嘛~】发现岑雨有疑惑，小屏幕马上狗腿起来，011大人就这么闪亮登场了。

        岑雨痛得睁不开眼，还一个劲儿地流眼泪。他这辈子都没哭这么惨过，张嘴说话都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可怜巴巴的模样简直和往常气人又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搞得011都不好意思嘲讽他男人有泪不轻谈了。

        【这个赐福的效果很好哦，可以抵御一次魔物的致命攻击呢。多棒啊！】011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说话有多像在哄孩子。

        岑雨捧着瓜蛋，把脸上的泪水蹭了孩子一身。可怜的瓜蛋，背上的毛毛湿得都打结了，还满脑子都是主人的好。

        缓了缓，岑雨就眨巴着睁开了眼睛。“011，有没有镜子？”

        011闻言，漆黑的小屏幕摇身一变，就变出了一面镜子。岑雨凑过去，发现自己右眼的眼睛里多了一个金色的印记，形状，就和那朵洁白之花一模一样。

        【这是我离盛世美颜最近的一次！】

        【和小哥哥贴贴~】

        【新人这样好妖冶啊，对了，这不就是引诱人类犯罪的魔物本魔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后背都开始发凉了。还有人记得新人第一次躲过三足女攻击的事吗？咱们都以为是卡bug，其实，会不会是因为新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对对对，而且他和诡面大大对峙时都不落下风诶，一点都不像个正常新人。】

        【细思恐极】

        “抵御一次致命攻击吗？”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道：“还真是专业对口。”

        011把镜子变了回去，在小屏幕上默默打出了一个问号。

        岑雨死鱼眼道：“人家都热情地把我和西蒙好兄弟重聚的理由双手递上了，盛情难却，我哪还有理由不去找他？”

        岑雨正准备默默拿出自己的水果刀，来个兄弟相聚前的欢迎仪式。结果，他却掏了个寂寞。“我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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