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哥哥怕飘飘

江凛明显感觉到手上有轻风带过，只是风从何处来。

        为了凉快点，家里窗帘都拉上了，空调的风向与这边相反。

        所以……

        江凛压住念头，让自己不要深究。他有个秘密，就是害怕阴间生物。

        知道这一点，是在高一。

        当时的班主任人称林班，他喜欢看鬼片，但是胆子又不大。

        学生都招好了，他显然不想浪费这些资源。

        于是林班开始征求意见：“同学们，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应该激扬一下热血，我们明晚看鬼片怎么样？不同意的举一下手。”

        “……”

        那个时候因为彼此不熟悉，大家显得很客气，班里很安静，没人举手。

        事情往林班期待的方向发展。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他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

        第二天晚自习是林班坐班，他悄摸进入教室，看上去经验丰富。

        “快快快，把教室的门窗关的紧紧的，窗帘拉上。”

        他并不怕声音传出，这所学校的一应设施都很好，隔音效果尤其不错。

        但是有一种职业，是老师和学生都不想撞枪口的存在，那就是教导主任，那或门角或窗口的探头，总是出现的让人毫无防备。

        然而，这挡不住他作死的步伐。

        灯刚关掉，在一片漆黑中，林班九曲十八弯的声音就响起。

        “啊～啊～!”

        这句突兀的尖叫声为后续定好基调。

        随着屏幕开启，上面就突然冒出一个全方位转动脑袋的白衣女鬼，她挂在血淋淋的天花板上飘来荡去，声音哀怨凄厉。

        下一刻，女鬼头发被猛然撩开。

        “……”

        教室空气一窒，彻底息音。

        女鬼破碎的面容惨烈恐怖，在黑暗的环境下，尊容着实让人恐惧。

        话后谈起，很多人悔不当初。

        阴森森的氛围让刚刚升学的小学鸡们抱团取暖，他们像是失去大母鸡的保护的小鸡仔，在教室中瑟瑟发抖。

        林班反应剧烈，他几乎整个人挂在新上任的体育委员身上。

        这是他早就找好的伙伴，体格健硕，有安全感，完全忽视对方欲哭无泪的崩溃表情。

        江凛要面子，不在这个队列。他梗着脖子，眼睛睁大，硬是从头看到尾。

        “啊!——啊啊!”

        班上时不时冒出尖叫鸡，他泰然自若，仿佛不受任何影响。

        但是那天晚自习结束后，他自行车骑得飞快，回家的时间缩短到平时的一半。

        而且后面近一个礼拜开灯睡觉，躺在床上身体僵直。

        对于看鬼片这件事，江凛即使害怕，但心里也也能分清虚实。

        可现实中碰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他长睫一抖，汗毛颤栗，整个人沉默无声。

        虚谷感觉环在身上的手臂越来越紧，还有哥哥的心跳非常快，“砰砰砰”的，震动得很厉害。

        虚谷：哥哥好像胆子有点小。

        她抬起白嫩的手指，在哥哥的脸上来回搓着：“哥哥，别害怕，以前经常会这样，不吃冰棒就好了。”

        江凛没注意听，他像是生锈的机器人，全身都透着僵硬。

        苍白地回道：“哥哥很好。”

        可是下一秒，他转身迈开步子，抱着小孩飞快地冲到外面。

        他将小孩放到阴影处，自己则大步踏出。

        站在热气腾腾的阳台上，江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渗出的冷汗，任由炙热的阳光猛烈地打在身上。

        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墙壁拐角处折起，虚谷伸出白嫩的食指点了几下。

        江凛想起小孩的身份，侧身问道：“小孩，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虚谷的眼睛正好向光，光线有些刺眼，她浓密的睫毛扑闪，将两只手背着身后，小下巴抬起看着他道：“不知道，但是习惯就好了。”

        江凛身上一冷：“……”

        虚谷看他没说话，用奶声奶气地声调说着让他心脏停滞的话：“师兄说的，要顺其自然。”

        “……”

        江凛背对着小孩，快步走向栏杆处。两只大手搭在栏杆上，身子紧绷躬起，手指无意识的用力擦着。

        他看着楼下。

        很高，很安静。

        江凛眼神挣扎，最后闭上眼睛，抱头蹲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沮丧极了。

        虚谷清澈的眸子里有些自责，她是不是说错话了。她在旁边蹲下小身子，想要从哥哥手臂缝隙看清他的表情，担心地问：“哥哥，你哭了吗？”

        江凛无奈抬头，白皙的脸已经被太阳晒的发红，眼底藏着深深地崩溃。

        他有些迟疑的问道：“有没有办法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

        虚谷看他没哭，有些开心地弯起唇角，回答：“师兄说只要我饮食有度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冰棒太好吃了，让她之前一时忘记了这件事。

        江凛眼睛亮了亮，他牵着小孩走回阴凉处。看她热得都出汗了，他的步子一顿。

        抱起小孩，江凛眼神四处游移，好一会儿才停驻在正前方，他靠近推拉门，空调还在运转，凉气扑面而来。

        脚尖反复碾转，最终直直地走回客厅。

        松松看他们进来，有点激动的吱吱叫，它之前一直在原地僵着。

        那个掉到地上的冰棒已经彻底融化成一滩绿色的液体，看着很是怪异。

        虚谷眼睛向那看去，感觉十分可惜，以前的馒头掉了还能捡起来，这个就不可以了。

        江凛抱着小孩去卫生间拿出拖把清理干净，动作迅速，明显不想在那个地方多待，他只希望时间过得快点，他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打球了。

        傍晚，万丈霞光分出一缕，金色的线条爬到客厅白色的墙壁，将白墙一分为二。

        太阳落下，篮球升起。

        江凛换好球衣出来，红色的衣服背面有一个数字“九”。

        他头发用发箍向上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并不女气，反而多了几分桀骜。

        江凛带着小孩步行到篮球公园，松松被虚谷抱着。

        篮球公园有好几个球场，球场周围有高大的桐木和绿色的围栏。

        现在只有一个球场里有人，正是他要去的地方。

        笑闹声从里面传来，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或蓝或红的球衣，勾肩搭背地聊着。

        他们手臂和小腿都有线条明显的肌肉，并不夸张，却藏着不小的爆发力。

        这些人之间有的只是关系一般的固定球友，倒是都玩得来。

        江凛还没靠近，这些少年人就围了过来，江哥居然会抱小孩子过来，真的是有生之年系列！

        少年们都知道去年江哥做孕妇餐那事，真的让他们足足笑到现在。当然，他们很有默契地在背后偷偷谈论，然后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很难停下来。

        实在是江哥平常都扑克脸，知道真相后那段时间的表情，五颜六色的，就一个字——绝，就是好久都邀不到他打球这一点有些遗憾。

        林风不受控制的想起自家兄弟的黑历史，想笑又不敢，只能用夸张的音量掩饰，他一脸惊奇地大声开口。

        “我靠!江哥，你居然带小孩来了。”

        江凛用毛巾抽了他一下，对他的口无遮拦表示嫌弃：“注意一下用词。”

        “林子你简直污染了祖国花骨朵儿的耳朵。”

        “就是就是，林子你可以去男德班进修一下。”

        “啧啧啧，这哥哥不行。”

        ……

        少年们七嘴八舌的讨伐着，很是热闹。

        林风刚说完就反应过来，平时不是说惯了么，他装作可怜兮兮地样子看着小孩：“呜呜，哥哥说错话了，小朋友当做没听到哦!”

        “呕……”其他人表示不忍直视。

        虚谷也不怕生，浅棕色的眼睛里似乎藏着细细碎碎的晶亮星子，粉唇翘起，糯糯道：“哥哥们好!”

        少年们很是激动，这小孩长得好可爱，声音也软萌软萌的!

        “啊，我被射中了！”

        “天哪，这是什么人间小可爱，这笑也太治愈了吧！”

        “好想抱回家，让我家臭弟弟跟她换。”

        “好特别的小妹妹，居然养松鼠。”

        “这小松鼠也挺漂亮的，果真是宠似主人。”

        ……

        听着少年们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江凛把小孩放在石墩上，开口：“你们还打不打球了。”

        林风看着小孩宛若痴汉般笑的牙不见眼，头都没抬答道：“其实也可以不打。”

        江凛：“……”

        他抱起小孩转身欲走，衣服被好几只手拉住。

        “别呀，打打打!孩子放下!”

        “就是，孩子得留着。”

        少年们挤作一团，将路挡住。

        “……”

        笑闹了一会儿，少年们才得知江哥真的有妹妹了，而且他居然和小朋友处得还不错的样子，都感到诧异。

        不过想想也是，这小孩的颜太萌了，性子也很软兮兮的样子，要是给他们来一个这样的妹妹自己绝对愿意。

        虚谷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坐着，听着这些哥哥叽里呱啦的说话，心里有些新奇，这是和山上的师兄师侄不一样的感觉。

        哦，不对!

        她眨巴着眼睛，突然想起小师侄和他们很像。小师侄是三师兄的徒弟，拜师最晚，也是这么叽叽喳喳的，很热闹。

        三师兄说他性子跳脱但是很有朝气，所以才会把他困在林子的阵法里，然后假装刚出现，把他捡回去当徒弟。

        不过小师侄后来知道后很生气，经常抱着她去大石头下说三师兄坏话，想要另拜师门，然后每次都被三师兄抓住。

        虚谷的小脑袋不知道被第几次撸过后，终于回过神来。

        江凛刚好看向她：“小孩，你在这乖乖坐着，我打完球带你回家。”

        虚谷点头，“嗯嗯，哥哥去吧！”

        江凛放心走开，少年们吆五喝六地拍着篮球跟上。只是在离开前，又往她的脸上摸了一把，发出惊叹：“哇塞，这手感真好!”

        江凛回头，脸色黑下，“快点，再摸她剁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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