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啦，我的小废柴

炎华历2021年腊月22。

        大豫省，牧野市，南区。

        一座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养老院的不远处，蓝小天无语的看着那养老院中的大红色横幅，以及一个个伛偻着身子、目光看向门外，像是在等待什么的老头老太太们，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左手中的，捏着一张有些褶皱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鲜红巨大的“g--”尤为显眼。

        右手中，则是拿了一根棍子模样，约摸有一米长的白色玻璃钢。

        “淦了觉醒测试又倒数第一这次居然带两个减号，测试老师有毒吧！”

        “凭什么给老子单独搞一个分类？！”

        蓝小天把手里的纸反过来，用干净的那面擤了个鼻涕，搓成团后塞到了裤兜里。

        他此刻心情相当郁闷。

        测试老师绝对是针对自己！

        不久前蓝小天所在的牧野市第一中学，进行了新一轮的觉醒和天赋测试。

        这是蓝小天参加的第12次测试，结果嘛和之前差不多。

        自打他初一第一次参加测试以来，一直都是最低的d级，直到高一的第7次测试，据说校领导看了他的天赋后，决定单独给他分个级——e级天赋。

        再往后蓝小天的天赋一降再降，终于成功在第11次测试时，成为了传说中的g级。

        全炎华独一份！

        这最后一次更是离谱。

        那老师见蓝小天身上光溜溜的，体内排出的杂质还没个一天洗一次澡的人身上搓下的灰多，终于忍不住了。

        尤其是当蓝小天说出自己打算复读，再测两次之后。

        老师当即大笔一挥，一个巨大的红色“g--”就给画了上去。

        没办法，校领导觉得没必要再降低天赋下限了，毕竟天赋好的人各有各的优点，但天赋这么差的人，只有蓝小天一个。

        根据小道消息，校长在得知了蓝小天第12次的测试成绩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并说出了一句至理名言：“你永远无法给一个没有底线的人画底线更别说挑战了”

        据说这句话被不少校领导和老师打印出来，裱好之后挂在了家里。

        至于这养老院，则是蓝小天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的老爹蓝战，是这养老院的院长。

        “算了！都十几次了，还在乎这一次？”

        纠结了很久，蓝小天摇了摇牙，拍了拍屁股后的成绩单，大步走向养老院。

        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模样。

        嘭！嘭！嘭！

        迈入养老院大门的瞬间，一声声沉闷的、如同放炮一般的声音在蓝小天耳边响起。

        听起来居然还有种莫名的喜庆。

        随后无数漂亮的花瓣在空中散落，将蓝小天笼罩在其中。

        但凡加条红毯，说这是婚礼现场都有人信。

        “嘁，没创意。”

        面对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蓝小天撇了撇嘴嘟囔道：“恭喜我家小废柴第12次天赋测试垫底。”

        就在蓝小天嘟囔出第一个字时，几个明显有点漏风的声音同一时间出现：“恭喜我家小会（废）柴第12次天赋测试垫底”

        嗯，不光漏风，还有点大喘气。

        颤颤巍巍的。

        蓝小天面无表情的挥手把身侧的花瓣扒拉开，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周大爷，你牙就剩一颗了，好好玩你那自创的花手成吗？可别说话了！”

        “嘿，小兔崽子，不懂个好！”那周大爷张开只剩一颗门牙的嘴，对着蓝小天咧嘴一笑，嘴里黑洞洞的，模样恐怖的很。

        干枯黝黑的皮肤上，是一道道岁月刻下的深深的皱纹，宛若幽林中枯死许久的老树。

        蓝小天没再搭理周大爷，而是转过头，有些气急败坏的看向另一边。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手里拿着一根破木棍子撑着地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蓝小天：“小天子，咋样，这次学校没给你降等级？”

        老头身上穿的破烂羊皮袄，上面乌漆嘛黑，厚厚的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蓝小天一直坚信，防弹衣也不一定有这破袄好使。

        “降降降，降个屁！亏我对你这么好，我是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你过来！老洪头，你你你你”蓝小天咬牙切齿的指着拿棍老头，把手里的白色玻璃钢亮出来：“看到了吗？又白又细又长，不比你那破木棍好？想不想摸摸？想就给我认个错！”

        老洪头浑浊的双眼顿时一亮，想到自己刚嘲讽了蓝小天，扭捏的说道：“改日，改日吧”

        “嘶！！”蓝小天惊恐的看着老洪头：“牛逼啊！”

        老洪头：

        随意的把玻璃钢扔到一旁的垃圾堆里，蓝小天也不在意。

        自己给老洪头找了不少棍子，不过这老头就喜欢抱着他那破木棍当拐杖，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木棍都被老洪头盘包浆了！

        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老洪头的一个裤管是空的，那包浆木棍就是他的拐杖。

        蓝小天继续往里面走去，周围坐着的老头老太太们，几乎每个人看到蓝小天后都会恭喜他一句。

        很喜庆。

        如果没有“小废柴”，“垫底”的词在里面就更好了。

        “段爷，你这十八味地黄丸给你买了，也老大不小了，下次咱节制点。”

        “还有王姐，你也看着点我段爷！真是的，又不是小年轻了”

        蓝小天把手里印着十八味地黄丸的药扔给旁边一个眼眶凹陷，体型削瘦，长着熊猫眼的老头身上，吐槽了两句后，径直走向了院长办公室。

        在他头顶上，挂着的横幅显得异常招摇。

        “学武没前途，学武就上当，恭喜蓝小天同学第1（划掉）、2（划掉）11（划掉）12次测试垫底！”

        看着被划掉的11个数字，蓝小天觉得特别操蛋。

        “老头子，你倒是换个新的啊！”

        一脚踹开院长室的门，蓝小天冲着里面吼道：“从初一开始测试就给我搞这一套，6年了，你知道我这6年是怎么过的吗？”

        院长室内，一名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破门而入的蓝小天：“还能咋过？跟老爹在养老院过呗！怎么样，是垫底吧？没让爸失望吧？”

        蓝战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蓝小天面前，一双大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通知书呢？快让老爹看看你的成绩！”

        一把推开自己老爹后，蓝小天把那团纸从裤兜里拿了出来丢给蓝战：“看吧看吧，这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

        慌乱的接过纸团后，蓝战迫不及待的打开，看着那鲜红的g--，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不错，不错，没让你老子失望啊！g--，啧啧，这成绩秒哇！”

        就是感觉黏糊糊的，手感还挺奇怪。

        随后蓝战亲切的把蓝小天搂到怀里，很是欣慰的说道：“老爹都给你说了，当什么狗屁武者，安心继承你爹给你打下的江山不好吗？”

        “我继承个屁我继承！”蓝小天惊恐的撑开蓝战的手，脸上写满了嫌弃：“我，蓝小天，18岁的大好年华，你让我跟一群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老太太太们天天混到一块儿，你觉得合适吗？”

        虽然奇怪儿子为什么会惊恐+嫌弃二连，但蓝战还是夸张的说道：“不合适吗？！”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爹这是给你留下了一大堆宝藏啊！”

        “我”

        蓝小天被气的有点喘不过气：“别说那没用的，我tm当不成武者，到时候你挂了，这破养老院我还开个屁的开！”

        蓝战挑了挑眉毛：“你大妹，小弟和小妹，都可以啊”

        “他们多有钱啊，你这当哥的，花他们的钱不是天经地义？”

        “你！简！直！不！是！人！啊！蓝！战！”

        听到这句话，蓝小天猛地跳了起来，指着蓝战的鼻子大声说道：“别人啃老，你就教你儿子啃小？！”

        “那不然呢？”蓝战摊了摊手：“谁让他仨天赋好，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招走了，你可得稳住！”

        “指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一阵沉默。

        许久，蓝小天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蓝战，语气中充满不甘：“但是，事实证明，我是可以吸收灵炁的！”

        “如果真的无法吸收灵炁，为什么每次测试我都会有反应？虽然很少，但可能是有其他什么原因，我知道的！”

        蓝战有了一瞬间的失神，拍了拍蓝小天的肩膀：“但是，你的天赋，显然无法达到成为武者最低的标准这世界上普通人仍是大多数，不一定非要成为武者才能有未来的”

        “五十年前，炎华传说中的炁再次出现在天地之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能成武者，甚至能成传说中的仙人。最后呢？这世界不仍是由大多数普通人组成的吗？”

        “不可否认，当下武者地位确实很高，无论是名流政客甚至是富豪都是武者，但是”

        蓝战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武者所要背负的，或许更多呢？当个普通人，平稳的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蓝小天推开蓝战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语气有些低沉：“如果我无法觉醒，我一定不会有当武者的奢望，但是老爹，你知道的。”

        “13岁，有几个人能在13岁觉醒的？我能！哪怕是小弟小妹他们，被誉为牧野市最天才的三个人，也不过是13岁觉醒罢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我们很开心，校长甚至开心到被送进了icu，可是之后呢？”

        “小妹他们天赋测试时，体内排出的杂质好险没让人吐出来，他们一个个都是最高的s级天赋，但我却只有那么一点点，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

        “我为他们感到开心，但作为大哥，我更想让他们以我为骄傲，就像小时候那样，你懂吗？”

        “我有预感，很快我很快就不会是这样了，有一点我没告诉你，一直以来，我在吸收灵炁时，都感觉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一样快了，我感觉那东西快被我捅开了。”

        “我已经能自主吸收灵炁了，这意味着什么你懂吗老爹？只有在天赋测试后，排出体内杂质，彻底让灵炁冲刷一边身体后才有可能会自主吸收，但我现在就行！”

        一番话过后，蓝小天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有些发白：“所以，老爹，让我复读，下次测试我一定可以”

        蓝战沉默，看着眼前双目泛红的蓝小天，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而后叹了口气：“18岁，学校不会再提供测试了”

        “那老子就自己用灵炁冲！总而言之，这武者，我蓝小天当定了！”

        蓝小天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随后再次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转身离开了院长室：“走了，老头子！”

        “对了，把你手擦擦吧，一手鼻涕你不恶心吗？”

        嗯？

        鼻涕？

        听到蓝小天的话，蓝战一愣，随后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这粘稠的触感

        “蓝小天！你给老子滚过来！！！”

        院长室外晒太阳的老人们听到屋内传来的怒吼，又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头也不回跑到自己屋里的蓝小天，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哎”

        怒吼过后，蓝战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到办公桌前，眼神有些空洞，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手上却是拿着一张卫生纸，疯狂擦拭。

        过了许久，老洪头拄着那破旧的木棍走了进来：“那小子还没放弃？”

        蓝战闻言抬起头，对着老洪头点了点头，表情有些郁闷：“洪叔，你说这小子，咋这么倔呢”

        “哈哈！！”老洪头大笑一声，拄着包浆木棍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从兜里掏出一根旱烟，填满烟丝，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浑浊的双目看着缓缓飘动的烟丝，轻轻的说出一句：“跟你还挺像的。”

        蓝战怔住。

        老洪头把旱烟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烟灰落在地上，眯着眼睛说道：“有些事儿，你能拖多久呢？既然总是要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说罢，他口中唱着奇怪的歌，拄着包浆木棍，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院长室。

        许久之后。

        蓝战终于笑了，他走出院长室，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里面是自己的儿子：“是啊，总要来的，是我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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