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废墟

黄药师不答，解下腰间的玉箫来。只听一阵箫声悠悠响起，是那支《凤求凰》。

        我抬头朝黄药师看去，只见他也正望向我。不必说，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他出关那个晚上，他吹奏了这支曲子。

        “我要是猜不出是谁奏乐，我就嫁给谁。你这一声不吭的，是真要我嫁给你了？”我大言不惭地说着，揭开缎带，站在眼前的人却是他。

        那么巧我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出现了，那么巧他吹奏了一曲《凤求凰》。

        是啊，那么巧，也那么早！我说那话是无心的，但他吹的曲子却不是。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段关系是我在主导，是我单相思喜欢上了他，他感动于我的真情付出，终于对我做出回应。可是不是的，原来他从很早以前就动了心，默默地等待，暗暗地留意，执着地付出。然后，不容拒绝地要求我给他一个想要的结果。

        一曲终了，他仍是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地看着我，目光温柔如水。

        我知道他想说却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他在要求我兑现我的承诺。

        在小花园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我赢了曲灵风他们，但输给了他。他要我交出我的赌注——答应嫁给他，心甘情愿地，毫无怨言地。

        我看向他，说道：“在谷底的时候，你曾说过会尊重我，这话还算数吗？”

        “难道我这么做不正是在尊重你么？”他不解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对一个女人真正的尊重，是尊重她的意愿和选择。而不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给她规划你所以为的幸福。”

        这场争吵让我意识到，原来所谓男女朋友谈恋爱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想法。黄药师还是要回桃花岛结婚的，而且他不在意我是否同意。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我们俩之间的问题，其实并不在于他是否明白我的心意，也不在于他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而在于我们各自的选择。

        不管我们是恋人、是朋友、还是师徒，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想要的人生并不一样。

        我想要找到穿越回家的办法，回到现代社会。而黄药师想要的是回桃花岛成亲，继续他的生活。我们都想回家，但对‘家’的定义却不相同。

        而更加麻烦的是，这样的矛盾没法通过分手来解决。

        因为眼前这个人他不会放手。在小花园时，我明确的拒绝尚且不能叫他死心。经过谷底那么一出互刨心意真情告白，他就更加不会罢手了。

        可我们之间总得有一个人来妥协。

        “我并非不愿和你成亲，而是不愿现在就和你成亲。”我对他说道。

        黄药师苦笑：“所以你还是不愿。”

        我将x元素的图片递给他，懒得再去忽悠，直接而冷静地说道：“把这东西找来给我，就当是聘礼。找到它，我们就成亲。”

        等找到x元素，就能回到现代社会，他要愿意就带他走，他要不愿那也由得他，反正我是要走的。

        黄药师低头看了一眼图片，问道：“那你的嫁妆呢？”

        他实在精明，不单要我给他一个态度，一个承诺，还要我做出行动。

        他一身本事，要什么不会自己去拿，哪里会稀罕我那点‘嫁妆’。再者，这些年来我吃穿住行都由他来供应，又哪里有什么‘嫁妆’给他。

        我不知道他想要以‘嫁妆’为名让我干些什么，但我不能顺着他的思路走。

        我对他说道：“‘北冥神功’就是我的嫁妆，我已经给你了。”

        黄药师一愣，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

        他忿忿说道：“你算计得倒是清楚。”说着气得一拂袍袖，背转过身去。

        若非他执着地急着回桃花岛结婚，我并不想这样。男欢女爱讲的是你情我愿，可他武功高强，在他面前，我没有说‘不’的权力，于是只有算计。

        算计就算计吧，这是我的人生，我并不想轻易让步。

        我上前握住他的双肩，将他转过身来，好声哄道：“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痛痛快快地去游山玩水，在江湖上过二人世界不比回桃花岛面对那几个兔崽子要好吗？”

        不该让步的事绝不能让步，但也得讲究策略，一味硬刚并不是相处之道。男人女人都是人，多哄哄总不会错的。

        他垂眼看着我，问道：“你当真那么想？”

        见他态度缓和了些，我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黄药师无奈一笑：“那便由着你吧。”

        “你若还有事对陆师弟说就快些去吧，说完要是方便的话，替我揍欧阳锋一顿，他给我准备这身衣裳没安好心。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我说着让小沙打开了舱门。

        黄药师点点头，走了出去。

        黄药师一走，我便让小沙给我调出手动驾驶的学习教程。等我学会手动驾驶，我就把这自动驾驶给废了。省得黄药师跟我抢操作权！

        他就算再聪明，这毕竟是架飞机，他还能无师自通不成？

        我正低头研究着屏幕上的手动驾驶说明，身后忽然传来黄药师的声音：“你心里是有我的。”

        这才分开多大一会儿，这货怎么那么粘人呢？

        我心中一甜，笑着转过身去，在看到舱门口那人时却被吓了一跳。

        黄药师站在那里，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满头银发，湛然若神。

        “老毒物对你干了什么？我要去宰了他。”我怒气冲冲地说道。

        好好一个美人才出去那么一会，回来就老了几十岁，这换谁受得了啊？

        黄药师摇头一笑，伸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你还是这样。”

        我：？？？

        黄药师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来递了过来：“这个给你。”

        我低头一看，只见手中的东西是个巴掌大小的投影仪。

        “这是什么？”我朝黄药师问道。

        他朝我一笑，却是不答，只说道：“你要的东西，我放在了蓉儿那里。”

        我要的东西？蓉儿？是指黄蓉吗？他怎么知道‘蓉儿’这个名字的？难道他不单是想到结婚，连孩子的名字也取好了？可给孩子取这个名字真的好吗？毕竟黄蓉是他跟其他女人生的孩子，虽然现在现在这个事还没发生，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事也不会发生。但以后孩子出生了依然叫这么个名字好像有些膈应人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要实在喜欢这个名字，那就这么叫也行。但眼下这黄蓉还没出生，他把什么东西放在黄蓉那里了？还是我要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这正胡思乱想着，只听黄药师又说道：“我等了一辈子，终于等你找到了我。”

        他说着转身往舱外走去。

        我拉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

        黄药师回头：“我要去找你。”

        我：？？？

        “可我就在这里。”我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哑谜。

        黄药师摇头：“不是这个你。”

        我更加疑惑，黄药师对我说道：“看了你手中的东西你就明白了。”

        黄药师说完转身出舱而去，

        我正低头研究那投影仪，只听黄药师的声音又响起：“当真怪哉！”

        我转头，手中的投影仪差点被吓得掉到地上，我赶紧伸手一捞，险险救回。

        只见黄药师站在那里，青丝如墨，丰姿隽爽，又是我熟悉的那个美人。

        “你怎么？怎么？”我指着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黄药师不解地看着我：“你怎么说话结结巴巴的？”

        “这是你新研究出来的易容术吗？”我朝他问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什么易容术？”黄药师不解地看着我说道。

        “你刚刚化了个老年妆，一头白发。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看起来至少老了五十岁。”

        黄药师皱眉看着我：“这天还没黑怎么就开始说梦话了？”说着拉起我的手：“你得来看看白驼山庄发生了什么。”

        我随着他走出舱外，喷气机停留在白驼山庄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见到来时那块大石。

        只不过那块大石现在被人推倒在地，山庄的大门也塌了大半，里面的房屋倒的倒塌的塌，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样子。整个白驼山庄看起来就像一片被遗弃了数十年的废墟。

        “这才不过两天的时间，怎么就？”我看着眼前的情形惊讶得合不拢嘴。

        老去的黄药师，许久无人居住的房屋……

        眼前的景象过于不可思议，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也不知道猜得对不对。

        我转头朝黄药师看去，只见他正蹙眉深思：“乘风和老叫化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我点点头，与他一起离开废墟，回到‘沙雕号’后即刻往襄阳而去。

        等到了襄阳便能证实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这喷气机太过扎眼，不能直接就那么飞进襄阳城中去，让小沙停在襄阳城三里外，我和黄药师一起往襄阳城走去。

        “上次来这襄阳城的时候，你差点没把我气死。”黄药师说道。

        我知道他说的是下山途中，他问我打算让谁坐高堂那事。

        我噗呲一笑说道：“谁让你不早点说清楚，气死怪谁呢。”

        黄药师冷哼一声：“就算现在说清楚，不也一样挨气吗？”

        就算现在说清楚，我也没有答应他的求婚，我知道他想说的是这个。

        我假装没听懂，牵着他的手，一边摇晃一边说道：“你气过我，我也气过你，我们扯平好不好？”

        黄药师斜睨我一眼：“我什么时候气过你了？”

        “怎么没有，就在丐帮分舵的时候，我跟你表白，你理也不理，转身就走。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吗？”。

        “有哪个姑娘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种话，换作是谁都不会相信。也就是你不要脸，还拿出来说。”

        “你不信那是你自己榆木脑袋不开窍，怪得了谁呢。”

        “我榆木脑袋？”黄药师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想到从前的种种误会，我不禁有些委屈，朝他大吐苦水：“你何止榆木脑袋，你简直就是榆木成精了，我明里暗里暗示过你多少回。你不只没听懂，而且还说各种奇怪的话来误导我，让我真的以为你有个相识已久的心上人。”

        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朝他的胸口戳去，黄药师哪会容我放肆，当即捉住我手。我又用另一只手去拧他胳膊。

        我们俩人正笑闹着，只听‘嘎’一声鸣叫传来。这声音听着还挺熟悉的。

        我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由有些生气地对黄药师说道：“你跟它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站在不远处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老朋友，我的非人类情敌——狗雕。

        黄药师正想把它抓回桃花岛，它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狗雕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那男人看起来三十五六岁年纪，身后背负着一柄巨大的剑，一双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我瞧。

        我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停留在那空荡荡的右臂上。

        神雕、重剑、独臂，难道？

        或许蛇谷的虫洞并不是假的，只不过没能穿越到现代社会，而是来到了五十多年后的南宋。就这么从射雕的开头直接来到了神雕的结尾？

        我正要喊出口，男人却先我一步走了过来，朝着我说道：“龙儿，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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