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度厄悟理

李恩不通世事，又喜爱清净。每日送完花之后，都会去到县外的一处破庙里休息，对于县内的传闻也一概不知。

        这几日才听说九塘县出了一个妖僧。而对于妖僧做了什么事也不甚了解。

        只认为自己已经还俗了，妖僧的事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稀里糊涂的就加入了抓捕妖僧的行列…

        苏诚听完李恩的讲述，是哭笑不得…

        将妖僧之事从头到尾与小和尚度厄讲了一遍…

        ……

        “如今不管这事是何缘由，私闯县令府，私探小姐闺房，你这淫僧与妖僧的名头是摘不掉了，你又作何打算？”

        李恩这才如梦初醒，神情落寞，摇头苦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佛讲从心而所欲活大自在，便可自得诸多般若妙法。却未提世间多常理，自在多逾矩…佛错，我一错而又错…竟不知我即妖僧，妖僧即我…既种恶因，当尝恶果…”

        说罢，度厄缓缓站起身形，抬手撕下顶上假发，双目微阖，双掌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小僧前去领罚…”

        这一刻，度厄周身佛光隐现，宝相庄严！

        苏诚暗惊。此子好强的佛性！

        青苏一脉的记载中，历史上出现过一位疑似厄难苦体的高僧，法号“净慈”。那一世的青苏传人与之交流的时候，净慈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佛生众生相，相由心生。是己心亦是他心…”

        这句话翻译过来是，佛的相貌跟天下众生一样，由天下众生来决定。相貌是人心外在的体现，由自己的心决定，也由别人的心决定。

        深一层的意思是，自己觉得自己什么样，自己就是什么样。别人觉得自己什么样，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什么样。

        那么引申而来，他人认为自己是佛，那自己就是他人的佛，若是有朝一日，天下人都认为自己是佛…那自己就是这人世间的真佛！

        度厄的佛性之强，连苏诚都能影响。日后若是闻名天下，那么度厄的未来不可想象！

        度厄起身欲走，前往李府请罪。

        “且慢！”

        话音未落，从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七尺身高，是个老和尚，年纪不小，看着得有八、九十岁，引人注目的是一对花白的眉毛，格外细长。

        苏诚起身行了一礼：

        “敢问阁下可是慈眉善度僧？普真大师？”

        普真笑着回礼：

        “阿弥陀佛。大师不敢当，只是一老和尚罢了。不知施主高姓大名？老僧要替度厄多谢施主的解惑点拨之恩。”

        “在下苏诚，字远之。偶然到此，闲谈几句，当不得点拨二字。

        想必普真大师对此间之事已然了解，小和尚实乃无心之失，事已至此，大师可有何良策？”

        其实在度厄离开李家村以后，普真就一直在后面尾随着度厄。

        可能老天爷在为你打开一道门的同时，也会为你关上一扇窗…度厄佛法修习之迅速，古今难寻。但是对于人情世故，哪怕是生活中的常理、常识，却缺乏最基本的认知。

        对于度厄而言，世间的一切都需要去领悟，方知善恶对错。口耳相传是为小道，让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老和尚普真深知度厄的这一特点，这也是普真让度厄出去见识天地的主要原因。

        但同时又是因为这一点，实在是放心不下度厄出门独自闯荡，便一路跟随，想着在关键的时刻能够出手解围。老和尚可以说是为了度厄操碎了心…

        对于九塘县这里的事，老和尚也是心知肚明。没有出手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虽然事情闹得不小，但是这件事中并没有人真正的受到什么伤害；另一方面，则是在等待时机，盼望着度厄能够自己悟透，得到成长。

        而如今度厄顿悟，要去自首。老和尚可藏不住了…

        “阿弥陀佛…如今这事，以寻常江湖手段，怕是难以善了。贫僧有一老友，或许通过官面的手段，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

        在江州天安府，有一位老侠客，姓马名义，字景泰。如今也有七旬上下，与普真早年相识，相交已有数十载。

        马义成名多年，六十四手天罡刀法大开大合，独步武林，人送绰号“狂刀立胆侠”。

        由于侠名远扬，天安府内的很多涉及到江湖事的案件，也会寻求老侠客的帮助，出面解决。

        几十年间，马侠客爷帮助天安府抓捕了很多的重犯、要犯。一来二去，马义马景泰与天安府知府刘瑾相交匪浅。

        而九塘县又处于天安府管辖之内，所以普真老和尚打算舍去一张面皮，去寻求马义的帮助，希望能跟刘瑾阐明实情，让刘瑾伸出援手，给李怀写一封书信，网开一面。

        普真表明了想法，准备动身天安府，并邀请苏诚一同前往。苏诚自然同意，青苏一脉的职责本就是记录天下奇闻，他也想看看这事最后如何收尾。

        天安府距离九塘县百十里地。以三人的脚力，两个时辰便来到了天安府外。这一路上普真对于苏诚的身份也越发好奇。普真发现，单论轻功而言，这苏诚竟不在自己之下！

        三人进入了天安府时，已经入夜，直接来到了马府门口，让门房的下人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雍州来去寺的故人来访。

        不一会的功夫，门内就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是哪一阵香风把大师您给吹来了。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马府府门大开，走出一健硕的老者。马义大概八尺身高，身材魁巍，年纪虽大，却精神足满，说话声音浑厚，走路虎虎生风。

        “阿弥陀佛…景泰兄，不知近来可好？老僧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大师这是哪里话，走，我们屋内叙话！”

        说罢，马义与普真二人寒暄着走入府内，马义又吩咐府内下人，摆下了一桌素斋，几人分宾主落座。

        马义看了看度厄和苏诚，笑着问道：

        “还请大师引荐一番，这二位才俊是何许人也？”

        普真起身，伸手朝着苏诚方向一比：

        “这一位小友，名为苏诚，苏远之。此次与我同行是为了一桩麻烦事。”

        苏诚也起身，行了一礼：

        “小子唐突来此，望马老侠客海涵。”

        马义连忙摆手，让苏诚不要见外。

        随后普真又指向度厄：

        “他法号度厄，此次正是为了他的事而来，是我的……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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