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这日半夜，奔波了一天的姬憬却是趁着夜色出了建章宫，穿过重重守卫又走了许多小道辗转终于去到了白天他已经去过得地方，只是这一次走的路要偏僻很多专门走的是人少的地方。

        甄赫不爽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还给他解了镣铐，最终愤恨地看着姬憬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谢晟在那处地方是一个不起眼很平常的民户房中，这民户离白日姬憬去的梅夫人的那儿酒肆不远，住着普通的一家老小，而且已经住了几十年，邻里相熟，从未有人想过如此普通的一家人却是赵国细作。

        已是宵禁时分，北齐与赵国一样，宵禁严苛，绝不容许普通百姓犯禁，于是此刻大街小巷除了巡逻的守卫再无一人，只有些隐秘的更小的巷道估计才会有人，姬憬避过巡逻卫踩着黑暗处进了巷道，身影转瞬就消失在了巷道姬。

        太久没有这样轻便的出来，他还稍微有些不适应，感叹着动作不如以往那般灵敏。

        有些寒凉的夜风吹拂过姬憬面颊，带着他耳边鬓发随着风飘了起来，衣衫也带起了猎猎风声。

        他需要要盏茶功夫内进入那个民宅，不然就要和巡逻卫直直对上。

        姬憬脚步很快，不一会儿就又看到了那棵桃树，转进巷道里更窄的小道，走了约摸三四十步终于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检查了一下脸上戴着的那张假面后就翻进了这民宅院中，动作不大，发出的声音甚至没有将院子一角睡去的鸡鸭吵醒。

        只是，姬憬还是在他意料之外的遇上了人，此时正与院中一个正在玩耍的小娘子面面相觑。

        小娘子有些怯怯，手中的花球一下子都掉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滚出去了好远，而她刚才本是蹲着的，这时也站了起来，双手互相捏着手指头，很是僵硬地轻唤了一声：“殿……殿下……”

        “怎么了？”估计是听到院中有动静，有一位老农从侧旁的一间屋子里匆忙走了出来，一看到院中的人立刻警觉了起来。

        却是很稳重地带着小娘子一起弓身行礼，低声喊道：“殿下。”

        姬憬嗯的应了一声后问道：“谢晟呢？”

        “谢将军在地牢。”那老农答道。

        姬憬环视了一圈这小院，很多东西凌乱的摆放着，还有一个大棚子在一角，上面缠绕着些葡萄藤，庭院中有许多才砍来的竹子和一堆堆资料削成了竹片的长竹片条，还散放着很多灯笼，成品和半成品，看似杂乱却也是乱中有序，各种东西摆放着刻意杜绝了能从外看进来的可能，使得外面不能够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

        “我去看看。”姬憬说道。

        才走了一步，院门却被人拍响了，姬憬和老农对视了一眼，都眼光犀利地看向了院门，院门在院子斜角处，旁侧还有一个放满了东西的架子，即便是从门缝也不能看到里面的样子。

        老农还未问来人是谁，他们就听到了一个稍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苇，小苇，你在不在？”

        姬憬知道在盛京有谢晟布置的暗线，是范姓人家，家主叫范登，夫人叫孙荷，育有一女叫范苇，却没有将眼前这个小娘子和白日里祝轲口中的小苇联想起来，更没有联想到范苇，不过他面上也没有多么的震惊，此时也是能够想清楚这事。

        这老农看起来就是范登了，他迅速地说道：“殿下跟我来。”

        又吩咐身边的范苇：“把他叫走，或者你跟着他去旁边酒肆玩一会儿，一会儿我去接你，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喏，”她又再次对姬憬行礼，道，“殿下，民女告退。”

        “去吧。”姬憬道。

        说完就跟着范登进了一间厨房，范登熟练地将一口锅搬了起来放在地上，又按了一个机关，灶洞里的灰瞬间被带着往一个方向移动，露出了更深的灶壁，一会儿后灶壁上就洞开了一个能进一人的暗门。

        姬憬还没下去那门里就看到有一团“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随即出现的是一张灿烂笑脸。

        “阿憬，你终于来了。”

        “……”

        姬憬无声地盯着他，片刻后那人改口：“殿下，你来了。”

        姬憬这才嗯的应了一声。

        那一团东西自然就是谢晟，灰头土脸的，刚出现那一刻若不是姬憬还能判断这团东西是啥可能就要被他一掌又拍下去了。

        谢晟又道：“我们到下面去说，那个老怪物抓到了。”

        姬憬从善如流地爬上了灶台，对着旁边还站着的范登说：“范老，你留在外面就行。”

        范老便安静地走向了一旁。

        姬憬跟着谢晟入了地下密道，一下去先是一段曲折的地道长廊。

        “姬愃和姬恒怎么混在一起了？”姬憬问道。

        谢晟道：“他们近一年来是走得近，薛美人盛宠不短，自然姬恒也受圣上宠信，估计姬愃就看上了他这点。”

        “那老怪物就是姬愃找的那个还是还有别的？”姬憬问道。

        “按照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姬愃私下里找的，不过后来半途被姬忱截了，后面是姬恒接受，这人也是薛美人认识的旧人牵的线，这个旧人身份比较不一般。。”

        姬憬停下了脚步，道：“怎么不一般？”

        “我们也还没证据证明，还只是怀疑，”谢晟也停了下来，“与突厥有关。”

        “这两个废材，如今北齐与赵对战，突厥本就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两人争权争到头昏了竟然引狼入室。”姬憬听了这话顿时脸上怒气横生，喝骂了出来。

        一旁的谢晟似乎已经习惯，语重心长地说：“阿憬，我们不能再这么在这里耗下去。”

        “是待得久了。”姬憬低语。

        此时突然听到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咒骂，粗噶的声音从地道不远处传了出来。

        姬憬凤眸微眯，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养声音传来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最后终于到了一处宽敞的地牢。

        是一间很简易的地牢，幽暗潮湿，只有一盏略粗大的白烛燃着，昏暗的光晕照得人影摇曳。而墙上正被钉了个人，正在咒骂着什么，但骂的话实在是太不清，更没人听的懂他说的了什么。

        听见有人，他动作又激烈了一些，仿佛想从墙上下来，却因为双手和双肩被固定而只能痛苦地嘶嚎。

        旁边的角落里，却是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站着，喊了一声“殿下，将军”。

        那时姬憬没能来得及看到那赤蛇带去的消息，不知道谢晟的布置，真以为那是去刺杀他的人。

        姬憬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却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颤抖着说：“殿下，那日甄赫就在房顶上盯着那里，属下怕露馅只能尽量扮演得更像一些因此冒犯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后面谢晟已经将情况告知了他，他知道了事情原委，此时只是想对这人表达一下关照而已，却没想到这人以为他要秋后算账。

        连谢晟都这么以为，喊了一声：“殿下……”却还是没有说下去劝告的话，因为已经看出了姬憬并没有要算账。

        姬憬是亲自将人扶了起来，说道：“你做的没错，那时孤不知道对你下了狠手。回去后好好赏你。”

        那人却道：“为了殿下大业，属下扑汤蹈火万死不辞。”

        “多谢你了。”姬憬微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肩，“除了赏赐，你所求的都会一一应你的。”

        而后姬憬才走到了墙边，站定了方才目光看向墙上那人。

        这人手段极其恐怖，本来姬憬是打算他现身引他出来，后来谢晟说了为了抓住他废了多少人多少力的时候他才觉得之前是他太过自信，那夜的人若是血鬼本尊，他必死无疑。

        谢晟也站到了姬憬身侧看向墙上的真血鬼，抱臂说道：“他指定非要你审他，我实在拿他没办法。”

        血鬼却是一声一声声嘶力竭的喑哑嘶嚎，狂躁了起来，应该说是自从姬憬和谢晟进来了之后他就变成了这样。

        瞪着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头一直往前伸，而他身体还不怕疼痛似的一直冻着，让铁钉在伤口处搅动。

        姬憬就站在他面前，一股股血腥味刺鼻，而他的血也不是普通的血红色。

        “他中毒了。”姬憬道。

        “是中毒了，应该是有人埋在他体内的毒，不过他不肯说中毒原，我又不能给他找个郎中大夫。”

        姬憬微点头，对血鬼说：“你说你要见孤做什么？”

        “血，给我你的血。”

        “我的血？”

        “血……血……”血鬼继续嘶嚎，目光紧紧盯着姬憬的脖颈。

        “他是用血养你的？”虽然是个疑问，却更像是姬憬自问而不是真的问他，姬憬又继续道，“要我的血才可以……那他的血是和我有联系是吗？而你不可能是我父皇或者是姬恒和姬愃养的，姬忱……他应该也不会干用血养人这种事……”

        姬憬沉思着，倏地灵光乍现，姬憬道：“你的背后的人是姬韫。”

        “血……”大概由于姬憬就在他面前，他压根已经因为被折磨了许久终于好像要得到所得到的而一心只想着这个，对于姬憬的话也没有反应。

        谢晟嗤笑道：“姬韫那个漏网之鱼？他还想卷土重来不成？”

        “血……给我……主人……”

        姬憬听着他的哀求，忽而语气平缓了一些，说道：“告诉主人，主人的名字。”

        “忱……”

        姬憬没太听清楚，又问了一遍：“是什么？”

        “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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