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为了我

林语捂着脑袋，二郎腿放了下来。梵妮也撑在椅背上，整个人都不怎么清醒。
  维纳瑞感觉很困，很想睡觉，想一睡不醒。他的双手双脚开始发软无力，长剑倒在地上，盾掉在旁边，他倒下了。
  变异哥走过来，他走的也摇摇晃晃的，手抖着举起枪，瞄准维纳瑞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维纳瑞支撑着上半身，脑袋越来越不清醒，但还是召唤出小剑挡下了那颗子弹。
  可紧接着，变异体的爪子又朝着他拍下来。
  维纳瑞用力用右手一撑，整个人朝着左边翻滚了一圈，堪堪躲开了爪子。
  维纳瑞就快要失去意识，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视线模糊起来。
  “噗嗤——”
  一把半透明的小剑穿透了维纳瑞的右手手掌，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黄沙。
  意识猛然回笼，维纳瑞从地上爬起，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沙子和灰尘。
  变异哥再次举起枪，那种迷茫的感觉再次向维纳瑞袭来。
  手掌中的小剑开始在伤口中搅动，血流的更多，他的意识也开始清醒。
  维纳瑞走到剑和盾旁边，这次他只拿起了剑。
  变异体的爪子从右边袭来，维纳瑞转身直面着爪子，长剑刺了进去，然后是更多的小剑汇聚到长剑上。
  把柄剑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撑破了变异体的爪子，掉了半截在地上滚动两圈。
  大剑重重的落下，陷进沙中。小剑从中抽离，变回长剑。
  维纳瑞朝着变异哥走去，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血迹越走越长，月亮越来越亮。
  变异体在身后疯狂地攻击，维纳瑞再也没有耐心。
  无数把小剑没进变异体的脑袋，身躯，四肢……之后又从里面穿出，每一次都带出一道短暂浮空的黏腻的蓝色血液。
  变异体很快千疮百孔，最后重重倒地，地面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然后是无数的沙子飞上空中又落下。
  这次的沙子里混了红色的沙。
  变异哥再次开枪，但他的状态太差，瞄准太烂，每一次维纳瑞都能很轻松的躲过去。
  不停地，有迷茫感和失重感向着维纳瑞涌来，但每一次，手掌中的那把小剑都会搅动血肉。
  疼痛总能让他从失神中清醒。
  变异哥眼看着维纳瑞朝着自己逼近，而子弹根本打不中他，变异哥慌了。
  最后一发子弹射出，再之后扣动扳机，只能听到咔哒声。
  长剑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凹痕。
  维纳瑞的身后，左侧是被划开一道长长痕迹的沙，右侧是被血染出一条长线的沙。
  逆着月光，维纳瑞只能看到变异哥模糊的样子。
  再仔细看看，再看清一点。
  维纳瑞想着，他要记住这个恶魔的模样，他要记住毁灭小镇的人的模样，然后在脑海中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反省自己。
  长剑被举起，一道血痕在变异哥身上出现，接着，是更多的血痕。
  变异哥用手中空掉的手枪往维纳瑞身上砸去。
  割破身体的声音，砸中身体的声音。
  手枪砸在维纳瑞的头上，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稳住了。
  长剑割破变异哥的身体，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为什么？”
  维纳瑞颤抖着声音，他有些累了。
  变异哥听到维纳瑞的声音，动作顿了顿，手枪悬在维纳瑞的脑袋上没有落下。
  为什么？
  为什么要控制变异体？为什么要作恶？为什么要破坏小镇？为什么让小镇变得混乱？为什么……？
  变异哥向后倒，半个身子被沙子掩埋。他的思绪被拉回到从前，以第三人的视角，观看着自己的一生。
  从小出生在贫困的家中，除了自己还有三个兄弟姐妹。父母从不偏爱自己，上不起学，没有朋友。
  “小穷鬼！小穷鬼！没人爱！没人爱！”
  看不清脸的人，围绕着幼时的自己。
  “你看看别人家的……再看看你！”
  爸妈叉着腰，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名字。
  “快跑啊！”“救命！救救我！”“呜哇哇哇哇——”
  无数个看不到脸的人，拥挤着逃跑，他们身后是变异体。
  年少时的自己站在人群中，被人流撞倒。
  变异体恶心的嘴就快要咬下自己的肉，却突然僵住。
  自己脸上的惊恐变成了惊讶和兴奋。
  他能强行同频生命体的思想，让它为自己所用，这是他的异能。
  变异体被他控制，没有继续破坏自己的家。
  又是那一群看不清脸的人，他们转身开始指责自己，里面也有自己的家人。
  “怪物！”“杀了他！”“把怪物赶出去！”
  自己的身上沾满了血，那不是自己的，是那群人的。
  他控制着变异体杀了他们，为了活着。
  家，已经被他亲手破坏。
  他开始流浪，为了活下去，开始习惯用变异体抢夺物资。
  一个家，一个村庄，一个小镇……
  他越来越不择手段，甚至对于屠戮时有些上瘾。

  渐渐的，他越来越喜欢那种掌控别人生命的感觉。
  他越来越喜欢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直到现在，视角被拉回。他看到骑在自己身上用剑割着自己的维纳瑞。
  “为了…我……”
  变异哥解除了异能，他笑着说出了最后的话。
  维纳瑞扔掉手中的剑，从腰间拿出一根银色折射出光亮的细棍子。
  是那根调酒匙。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双手握住调酒匙，高高举起，然后插进了变异哥的心脏。
  维纳瑞失去了力气，倒在了沙地上。他的头也开始流血，但他不在乎。
  在昏迷前，维纳瑞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莫德里。
  人们互帮互助，和蔼友善，每天都阳光明媚。
  那是最好的莫德里小镇，最棒的莫德里小镇，记忆中的莫德里小镇。
  他想伸手去抚摸那片莫德里，但他怎么都抬不起手。
  太累了，太困了。
  维纳瑞最后笑了两声，然后彻底陷入了昏迷。
  月光洒下，林语和梵妮恢复过来，她们看到了沙漠中躺着一个变异体和两个人。
  一个浑身是血，胸口插着一根棍子。另一个身下是血，旁边有一把正在消散的半透明长剑。
  火墙熄灭，林语从椅子上站起，脚还有些发软，趔趄了一下。
  梵妮扶了她一把，和林语一起朝着维纳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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